第73章 他的態度

終於，微微壓下了心頭的緊張與訝異，鹿小柒深吸一口氣，才點開聊天框輸入。「什麼事呀？你現在也可以說啊。」

「噹噹噹噹」，媽媽正在廚房裏切菜，刀與砧板急切接觸的聲音聽在鹿小柒的耳朵里，她只覺得還沒有自己的心跳來得快。他到底要說什麼呀？真是急死人了！

那頭的唐正君彷彿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這頭的鹿小柒已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了，回復的速度連林菡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在等待的時候，鹿小柒覺得時間猶如停止，但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因為她對唐正君根本就是任由對方來去自如的，他來時，她都在；他要走，她也留不住。

「轉學過去那邊好玩嗎」唐正君間隔的時間和發來的字數完全不對等，鹿小柒甚至懷疑他這是神遊到古代和造字的倉頡討論了一下這些字的由來后才回復的，否則這速度何以如此之慢。

彼時的鹿小柒自然是領悟不了，當一個人回復你的速度非常非常非常慢時，要麼他其實不想跟你說話了，因為敷衍所以動作慢吞吞的，要麼他太緊張了以致於不知道如何措辭，打好了字又刪掉重打，如此反覆才顯得慢吞吞的。

鹿小柒在心裏默讀了幾遍這短短的一句連問號都沒有的問話，她有些跟不上唐正君轉換話題的速度，所以這會兒也實在拿不準應該回復多少個字才能正合他的心意。或者，鹿小柒從來都不確定自己有猜中過他的心意。

從初一相識時的遙望，卑微的鹿小柒和當時整個人都發光的唐正君根本毫無交集，同班三年，一直到初三時，鹿小柒和唐正君才真正有交集。或者說，一直到初三，鹿小柒才覺得唐正君終於認識自己了，所謂的認識也就是能夠把名字和人順利地對上號。可是自己呢？三年裏是什麼時候開始默默關注唐正君的呢？鹿小柒自己都回憶不起來了。只知道日記本里唐正君三個字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心慌意亂，一見到他更加緊張。

後來高一時，同校不同班，鹿小柒的適應能力不是很強，尤其是在桃陽縣一中里的奧賽班，競爭對手如雲，一時間鹿小柒完全得不到老師的關注，成績排名的退步，在班級里的默默無聞，從初三到高一的這種落差使得鹿小柒難以適應，於是在和當時的班主任彭老師爆發了矛盾后，鹿小柒終於答應父母轉學去了明珠市。

這一轉學，距離唐正君就更遠了。僅僅依靠手機QQ或者空間里的幾句說說，就這點子聯繫，還經常是鹿小柒一個人的自說自話。隨着在明珠市八中的逐步適應與融入，鹿小柒有了自己新的朋友圈，在新的班級里她儘管偏科，但成績依然穩居前十，受到各科老師的關注與讚賞，日子又彷彿回到了初三時，只是換了一群人，換了一個教室，而已。

「還行吧，馬上高考了，哪有什麼好不好玩。」鹿小柒的思緒回到當下，用一種難以言表的心情回了唐正君一句話。

收到鹿小柒回復的唐正君此時也已經躺在了縣城家裏的床上，今天這個聚會讓他有些鬱悶，應該是這次的見面活動安排得太過無聊了的原因吧。唐正君的心裏這麼想着，手指在撥號鍵上有規律地按著，保持屏幕亮着。

鹿小柒的這句話沒有留下疑問，一時間唐正君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你先前說要跟我說幾句話的，什麼話？」鹿小柒又發來了一句。

唐正君怔了幾秒，才想起來是一開始找的借口，說幾句話的意思不過是抱怨鹿小柒今天的太早離開，並不是真的有什麼事情要問她。這個啥丫頭，讀起書來渾身是勁，怎麼說個話這麼費解呢？莫不是書讀太多腦子都讀傻了吧。

「沒什麼，就是說說話。」唐正君沒有把心裏的腹誹表示出來，淡淡地道。

「你怎麼這樣啊？不是說了有幾句話的嘛，現在問你又不說，什麼意思？」鹿小柒卻不依不饒了起來。

唐正君有些無奈，又有些頭疼，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不能直白地說那就是個撩起話題的借口吧！房間門口，唐爸爸敲了敲門來叫吃飯了，唐正君這才鬆了口氣，趕緊打了個「吃飯去了，再聊」，發送。然後把手機甩在床上，逃也似的匆匆走了。

網絡這頭，鹿小柒看着唐正君發來的借口，心裏很是難受。她不知道該怪今天突然要早走的張君，還是怪自己嘴笨不知道怎麼和唐正君溝通，那種酸澀的壓抑憋在心頭，讓鹿小柒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無處發泄。

一整個晚上，鹿小柒都有些心不在焉，晚飯吃了什麼也不知道是何滋味。飯後，鹿小柒坐在客廳里烤火看電視，這時口袋裏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鹿小柒趕緊掏了出來。

「小柒，你在嗎？我今天在禮堂門口可能說話有點不得體，你別介意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是程梓望發來的消息。

鹿小柒有些失望，但又悄然地鬆了口氣，迅速回復道：「沒事，你多想了，沒有什麼不得體的，我們什麼關係啊。」

一句話似乎讓程梓望打開了話匣子，鹿小柒的手機接連震動。

「那就好，我還怕我說的話會讓你不高興呢」

「我當時也是沒有多想，回來后才覺得不妥，幸好你沒有介意。」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和唐正君後面是不是一直有聯繫啊？」

鹿小柒特意等了等，直到手機沒有連續震動后才開始回復道，「不算一直聯繫吧，在明珠市那邊我爸不同意我把手機帶學校去。」

「哦哦，其實別說你隔這麼遠了，就是我們一個學校，一棟教學樓的，都不能常常聯繫，一周也就能碰到兩三次的樣子，偶爾會一起說說話，大部分時候都是打個招呼就完了。」程梓望的回復也來得很快。

鹿小柒的手機有個按鍵不是很靈敏，得十分認真才能趕上程梓望的速度。「嗯，一中人多嘛，可能有時候碰到了也沒注意吧。」鹿小柒的心情有些不受控制地低落下來，回復的話語乾巴巴的。

她忍不住想到，唐正君和程梓望每周都能碰到，每周都會一起說說話，說說話，偏他跟自己就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