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體育晨練
籠澤是湘城桃陽縣的一座小鎮，湘城的中考必須考體育，佔30分。在這個一分擠走三千人的城市，30分的體育分是所有初三學生必爭的一門課程。
中考的體育測試共分為三項，400米短跑、肺活量和立定跳遠。鹿小柒所在班級作為全校初三年級的重點班，體育的這30分必然不能拖后提，尤其是二模過後，大部分學生文化課的成績並沒有絕對優勢，也就意味着每一個得分點都不能錯過。所以從這周開始，每天早上六點二十到六點五十，所有人都必須跟隨體育老師進行晨練。
對鹿小柒來說，每天提早半小時起床簡直要命，更別說早起是為了進行體育鍛煉，完全就是雪上加霜的送命操作。
這一天周三，十月的籠澤已經開始泛起了晨霧，清晨的空氣倒是格外清新，但這並不能叫醒鹿小柒腦子裏的瞌睡蟲。今天的晨練內容是環學校後山兩周跑，鹿小柒從來沒有覺得環學校後山的路這麼遠過，這一周至少一千米吧，十二分鐘過去了她才吭哧吭哧地跑完了第一圈，不當的呼吸方式使得鹿小柒的肺部空氣不足，只能通過嘴來大口喘氣，清晨的林間空氣很潮濕，猛地吸入幾口后鹿小柒感覺胸口有些疼，但腳下的動作還是不敢停。
和鹿小柒一樣困擾的還有程梓望和金玲，她們兩人也是實在不喜歡跑步，於是商量著一起趁著體育老師不注意就停下休息，互相掩護，準備等別人第二圈跑過來的時候就趕緊跟上企圖矇混過關。
鹿小柒看到前面的程梓望兩人，打了聲招呼，看她們磨磨蹭蹭地並不着急，鹿小柒便自己先向前跑了。看了看手錶，還有五分鐘時間就到了，她還剩下四百米左右的距離。遠遠看見體育老師拿着本子在前面的校門入口處等著，鹿小柒咬咬牙繼續向前跑，體育老師看見她的時候開始猛吹哨子，示意她別減速繼續跑。鹿小柒真是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體育考試，好好的就不能愛護一下青少年身心健康嗎？設置這種非人道的考試項目來摧殘祖國未來的花朵！
一邊抱怨一邊機械地邁腿，終於踩着點到達了校門口，體育老師看着鹿小柒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說道，「要用鼻子吸氣、嘴呼氣，盡量深呼吸，你就不會這麼喘了，下次記得注意調整！」
鹿小柒只抓到了句子中的關鍵詞——下次，還有下次？她這小命經不起了啊！抬頭看着體育老師用眼神以示抗議，但體育老師已經去和別的同學說話了。
這時林菡也已經來了，一邊喘一邊把手搭在鹿小柒的肩上，嘴裏抱怨道「哎呀媽呀，我感覺我快要升天了！小柒，我剛剛看見唐正君和吉安還有吳京飛他們好像躲在後山那裏，根本沒有跑，還在抽煙！」
鹿小柒下意識往體育老師的方向看了看，幸好老師並沒有關注這邊，這才對林菡說，「這麼靈泛，我下次也不想跑了！」
兩人一邊抱怨，一邊回教室了。晨練結束后還有半小時的晨讀，今天的晨讀要背誦一篇文言文，上課時語文老師還要抽查的，背不出來就完了。想起有任務，鹿小柒拉着林菡就加快了腳步。
林菡被拖着快步往前，嘴裏卻轉換了話題，「小柒，上次那個吉安來班裏的時候，看他和你說話好像很熟的樣子，你們認識啊？」
「啊？算認識吧，他家隔我外婆家很近，他爸爸和我爸爸倒是很熟，所以我以前見過他。」鹿小柒兩句話就撇清了，她可不想和「日軍轟炸機」很熟。
「哦，這樣啊，我就是看你們上次說話好像認識很久了一樣，又從來沒聽你提過這個人，所以問一問。」林菡的解釋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說完自己又「嘿嘿」地笑了兩聲。
鹿小柒倒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扶著欄桿爬上了三樓，進了教室就各自回座位開始晨讀了。
此時教室里並沒有坐滿，顯然還有些同學在晨練的路上。鹿小柒右邊的盧晉倒是回來了，他個子很高，長腿跑起來自然很快。看鹿小柒進來了便打招呼道，「喲，速度可以啊，我也就進來了十分鐘，你就回來了！」
鹿小柒心知他是想調侃他，平時兩人的對話也經常這麼反著說，並不介意，但回敬一句還是必須的，「是哦，跟你老人家這飛毛腿能比嗎？你那是人腿嗎？都回來十分鐘了！」
盧晉也聽出來了鹿小柒這是拐著彎罵他不是人，不但不生氣，還「嘿嘿」地笑了，「是你跑得太慢了，你這中考得400米怎麼辦呢？我真是替你擔心。」
鹿小柒此時已經找出了語文課本，一邊翻書一邊回道，「再差也有幾分吧，稍微差幾分我可以用英語甩某些人一大截啊！」
只要一說起英語，盧晉就只能甘拜下風，誰讓他的英語總是不及格呢，而鹿小柒每次都能超過他二三十分，補體育的這點分那是綽綽有餘了。
鹿小柒已經翻到了要背誦的文言文段落，開始小聲地讀了起來。教室里原本空缺的座位也陸續被填滿了，最後兩個同學落座后，語文老師也接着過來檢查誦讀情況了。本來稀稀落落的讀書聲在語文老師走進教室后，立馬宏亮了起來，生怕被老師看見偷懶，待會兒在課堂上被點起來抽背。
語文老師在教室里轉了一圈后，站在了吉安的旁邊，對着他在說些什麼，表情有些嚴肅。吉安雖然不停地點頭，但抿著的嘴角卻表明他可能只是在敷衍。今年6月份的中考他成績很不理想，所以現在才會來留級復讀，但教過他的老師都說他全是因為心思不在學習上，不是不會。這位語文老師正是上一屆教過他的班主任，對他自然是非常了解，所以這會兒看着他裝模作樣地讀書就立即過來找他談心了。
吉安抿著嘴繼續聽語文老師分析人生道理，每說一句就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他不太敢開口說話，因為剛剛才和唐正君他們一起躲在後山抽了根煙，身上的衣服已經檢查過了，應該聞不出煙味，但剛剛回來還每來得及喝水漱口，所以實在不敢張嘴。
好在語文老師說了幾句，看吉安一直很配合地聽着，一副受教了的樣子，便徑直走出了教室。吉安立即覺得鬆了口氣，他雖然不怕老師，但也不願意剛來班裏就被老師抓出來罵，畢竟長得好看的人誰願意被人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