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逃跑時要看清路線

這一覺睡的非常好，記憶里從來沒有睡的這麼舒服過。

我眯着眼睛，打了個哈欠。弓起腰，伸直雙臂，向前傾，蹬直雙腿，然後向上舉高翅膀。爽!

[喂...你還記得...]理性在角落裏說，[睡覺前發生了什麼嗎?]

[嗯?]我猛的一個激靈，像是從頭到尾過了一遍冰水的感覺。[我被人揍了...]我瞪大了眼睛，發現面前有一道灰色的金屬籠門，還有兩個人目瞪口呆的站在門后。一個是之前的大鎚男，但是並沒有拿着大鎚。另外一個是渾身裹着黑袍的瘦高個，臉也被黑色的布擋住了，看不出性別，只隱約露出了紫色的眼睛，黑色的皮膚，和一對尖耳朵。

[呃...]我趕忙收起翅膀，端正的站好，[打個招呼?]我抬起一隻手輕輕揮了揮:「嗨...?「

「哈哈哈哈。「大鎚男笑着拍了拍瘦高個的肩膀，「*「，很長的一句，從它的表情來說，大概不是什麼好話。

瘦高個沒說什麼，只是盯着我的眼睛。

[吃!]一個異常粗糙的意識擠進了我的腦海里，同時它的手向下一揮。我這才看到，籠門內的地面上擺着一大塊血淋淋的生肉。

[拒絕投喂?]我打量著關着自己的這個籠子，只有正面的大門是欄桿狀，其它五個方向都是實心的灰色金屬板，地上鋪着一些稻草，凌亂的樣子不知是不是我的睡相導致的。我動了動脖子，有什麼東西叮噹作響，是一條幾乎有我手臂粗的鐵鏈，一頭固定在我背後的地板上，中間一大截都拖在地上，另一頭連向了我的脖子。我伸手摸了摸，有個項圈一樣的玩意兒。

[吃!]瘦高個再次重複著，實在太粗糙了，如果說凱爾維歐斯的念話是砂紙，這個念話里壓根就沒有紙。

[快吃啊!]本能也催促着，[幹嘛不吃，你不餓嗎?]

[那我就吃吃看，]我倒是確實餓了，[再說都關起來了也犯不着下毒吧?]我低下頭聞了聞，生肉的腥味，[沒有異常，大概吧，]輕輕咬一口，[嘗起來也沒什麼特別，]冰涼的，沒調料，還算新鮮，[我不客氣了，]大口的咬下去，但是有點不得勁，[牙斷了?]我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一多半如此。[太在意也沒用。]我繼續吃起來。

很快肉就沒了，但是我也沒吃飽。我抬頭看了看，那倆人身邊都不像帶着肉，似乎是不能指望續碗了。

黑袍的瘦高個又和我對上了眼睛，[名字!]它命令說。

[「西奧-維歐斯「]不等我想回答，本能已經殷勤的迎了上去，[是剛出生的龍喔。]花了我一會才反應過來，那個咣咣的金屬聲是我自己的尾巴在拍打身邊的地板。

[你開心個啥?]我質問本能，[不要隨便把名字告訴陌生人!]

[怎麼了怎麼了?]本能傻乎乎的說，[這個是好人啊，]我發現自己的舌頭耷拉出去了，趕忙閉上嘴，[這不是給吃肉了嗎?]本能表示十分高興[可惜沒吃飽啊，它還會給的吧？]

[你中邪了嗎？]我伸出一隻腳把尾巴踩住，它還在不受控制的扭動。[魔法攻擊?]我重新伸出舌頭，但是並沒有之前被靜音時的感覺。

[名字!]那個粗糙的念話又擠了過來，[說出你的名字!]相當嚴厲的質問。

[剛不是說過了嗎?]我有點困惑，[「西奧-維歐斯「]我決定挑釁一下，[我的朋友叫我「西奧「!]然而它並沒有反應。

[莫非是?]我想了想，[「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太長中略，[「穿梭在銀河的火箭隊!「]還是完全沒有反應。

[竟然是聾子?]我陷入沉思，[語言不通的最高境界?]瘦高個的眉毛也擰在了一起，看起來和我一樣困擾。

於是我們一起思考了一會，瘦高個又眯起眼睛盯着我，[睡覺!]嚴厲的命令。

[我拒絕，]雖然它聽不見，[你就只會這一種語氣?]反正它聽不見。

[睡嘛睡嘛，]本能在一旁犯傻，[都困成這樣了還不睡呀?]

[你白痴嗎?]肯定是某種魔法，[這不是才剛睡醒?]本能嗚咽著縮了起來。

不過我想了想，還是趴了下來，把下巴放到交叉的雙臂上，閉上眼睛，放鬆全身。[喂，睡覺的呼吸節奏是什麼樣?]我詢問著本能，但是沒有迴音，[那就只能自由發揮了。]我心裏默念著，[吸氣，一密西西比，二密西西比，...十密西西比，吐氣，一密西西比...]

大概我的演技湊效了，不然就是黑袍法師死心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對大鎚男說了點什麼，然後兩個人的腳步聲走動着，走動着，開門聲，關門聲，門后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四周變的一片安靜。

我趕忙爬了起來，地板上有股濃烈的野獸氣味。[好了，逃吧，]我呼喚著本能，[在嗎?來一發?]龍息燒個鏈子啦門啦應該毫無壓力。[......]本能在角落裏瑟縮著，沒有回應。齊齊中文網www.qiqizw.com

[好吧，]我嘆了一口氣，開始研究這個銀白色的鎖鏈，幾乎一瞬間就發現了弱點。就像別的鎖鏈一樣，它是用一個個金屬環串起來的，但是它的環，介面處只是單純的摺疊在一起，並沒有用額外的加固。我用雙手握住一截拉了拉，使不上力氣，於是我在手臂上纏了幾圈，站定腳步，抬手猛拽。費了半天勁，結果仔細檢查也沒發現有一個金屬環出現鬆動。甚至加上翅膀的六肢出力下都沒有露出破綻。

[看來蠻力是行不通了，]它確實有不需要加固的理由，我摸摸下巴，[那麼撬動地球?]我順着腦門摸了上去，我的六根角有粗有細，表面十分光滑，斷面卻參差不齊，[等等，斷面?]我心裏一揪，仔細摸了摸，[全斷了?]不幸中的萬幸，有一根還留着點長度。

我伏下身子，彎著脖子，側開腦袋，艱難的摸索著鎖鏈接地的那頭，然後把僅存的角插進了最下方的鏈環里。[務必挺住啊!]我用雙手托住腦袋，把胳膊肘頂在地上，然後雙腳加翅膀使勁往前蹬。隨着胳膊逐漸合攏，我的腦袋開始承受壓力，角的斷面在地板上發出了刺耳的刮擦聲。

[感覺能成，]我停了下來，一邊揉着頭頂一邊檢查鎖鏈，最後一環的介面處果然撐開了，可以很輕鬆的取下來。但是脖子上的項圈就無能為力了，我把鎖鏈在脖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松垮的掛了起來。

[接下來是門，]這次勝利讓我信心大增，但是門上纏繞着掛鎖的鐵鏈是一樣的粗，而且這次沒有支點。[呃，毛巾?]我在身邊找了找，[但是誰會給龍準備這個。]我又轉向鎖頭，[也許用爪尖撬鎖?]但是馬上碰到了死胡同，[我指甲呢?]我看看左手，右手，雙腳，[腳指甲都沒給我留?]全部被齊根剪了，[算了，反正這鎖看着也挺複雜的。]自我安慰一下。

於是只剩下最後一個地方沒有看。我轉向門軸，然後發現自己的苦惱全白費了。這個金屬門的門軸，僅僅就是三根長柱插在三個圓環里而已。我抓住欄桿往起一抬，門就從圓環里掉了出來，然後我搬著門繞着掛鎖轉了一圈，擱在了籠子的一側。有點沉，不過我成功的讓它沒發出多大聲音。

[接下來就簡單了，]我給自己打氣，一邊檢查著周圍。這個房間挺大，除了中央這個留給我的位置，四周的角落裏還零散的放着幾個同一式樣的籠子，牆壁頂端靠天花板的一側開了幾個細長的小窗，我踮起腳望出去，看到了地面。

[這是個地下室，]我判斷著，[那麼唯一的出口就只有...]天窗對面的那扇門。這門挺大，看起來足夠我撐著翅膀昂首挺胸的走過。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門，[把耳朵貼上去，]又一次打擊，[我耳朵呢!?]伸手摸索著，能感覺到傷疤一樣的東西，[這群獵人有病吧!]我一邊在心裏咒罵着，一邊仔細聽，門背後一片安靜。

於是我慢慢的推，大門發出著駭人的吱嘎聲打開了了一道縫，我探出頭去，幸好沒人。門外是一條向上的斜坡，潛行上去之後，是一條筆直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扇相似的大型門，右側是牆壁，左側則是並排的幾扇人類尺寸的普通門。

我貼著牆壁，一點點向大門磨蹭過去。經過了第一扇小門，一片安靜;第二扇小門，門內隱約傳來了嘈雜聲，有人，很多人。我不禁加快了腳步;經過第三扇門，有什麼人從門裏過來了!我儘可能安靜的迅速後退，但是鎖鏈發出了很不妙的叮噹聲。我看到第三扇門向里打開了！

[回到坡下!]來不及了！我急忙推開第一扇門擠了進去，[還好趕上了，]我靠在門上放鬆了下來，開始打量這個房間。

這屋裏裝飾的很精良，牆壁上有藝術品一般的燭台，四周的柜子上擺着插滿花的花瓶，牆邊有擺滿了書的書架，中央有大理石紋路的茶几，還有圍繞着茶几的豪華沙發。沙發上面對面坐着兩個人，一個是之前那個黑袍瘦高個，另外一個是全身暗黃色板甲的光頭巨漢。它們正盯着我發獃。

[呃...]我尷尬的舉起手揮了揮，「嗨...?「

巨汗猛的彈了起來，擋在瘦高個面前，用巨大的音量咆哮着什麼。

「噓!「我舉起手指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仔細聽着外面，幾個腳步聲越走越遠，[隔音效果還挺好?]而且是單向的。

但是巨汗還在不停的吼著，瘦高個從它背後探出半個身子，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根長棍。

[住手!]粗糙的沙子傳了過來，[我們是朋友!]

[信你個鬼喲!]我馬上舉起一隻翅膀擋住眼睛，同時抄起手邊的花瓶就丟了過去，[風緊扯呼!]我聽到了花瓶的碎裂聲，轉身打開門就往外跑，[多半會被那個盔甲男給擋下來，]我沒敢回頭驗證，一溜煙的躥到了走廊盡頭，[拼了!]我猛的撞開大門。

門外是一個異常寬敞的大廳，天花板高到能讓我飛個幾圈，中央掛着一個巨型吊燈，四周的牆壁上嵌著特大號窗框，明亮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一側的窗下並列著一排櫃枱，櫃枱裏面有一些穿着制服的小姐姐。櫃枱前面都排著長隊，隊列一直延伸到大門外，門外有片草坪，不遠處就是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

我毫不猶豫的張開了翅膀，沖着窗戶跳了過去，[自由!]我拍打着翅膀，但是馬上又落回了地面，我回頭一看，兩個翅膀都只剩下個空架子，翼膜完全沒了蹤影。「神經病啊!「我不禁破口大罵，「不知道只能剝三下嗎!「

這一喊，原本愣著的人群頓時有了反應，紛紛掏出了各式各樣的武器。之前把我一頓胖揍的獵人，現在有同款的上百個，正一窩蜂的朝我圍了過來。

[要死要死要死!]我慌張的回頭，正看到盔甲男帶着瘦高個從門裏出來，身後還跟着明顯精英款的獵人十幾個。[完了，全完了。]我只覺得心裏一陣涼，[就算死我也要掙扎一下!]我下定決心，拚命的往街道方向衝去。

擋在我面前的獵人舉起了武器，但是背後傳來了鎧甲男的聲音，它們又放下了武器。但是它們並沒有讓開路，而是逼的更緊了。

它們頂住了我的胸口，抱住了我的胳膊，纏住了我的腿，扯着我的翅膀，拽着我的尾巴;有人騎到了我的背上，還有人使勁拉着我脖子上的鎖鏈，勒的我喘不過氣來。

有人撲到了我臉上，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猛烈的搖著頭，把它甩了出去。[再一步，]我掙扎著往前，[馬上就到門口了，]我身上的獵人越來越多，[自由!!!]我一頭撲倒在草坪上，接着獵人們乒乒乓乓的把我壓了個結實。[再見了!]我向天空揮淚道別。

[西奧?]旁邊傳來了我十分熟悉的砂紙。[你在玩兒什麼呢?]

我把眼珠轉向一旁，看到一條比房子還大的龍悠閑的卧在草坪上，正露出一臉的好奇。

這時獵人開始把我往屋裏拖了，[救命啊!!!]我在心裏高喊著，[大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