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應聘時要注意工作環境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處在一個完全空白的「空間「里了。這裏沒有地板，沒有房頂，沒有天空，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純白。

仔細看的話，甚至連我自己也沒有。我看不到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觸感，也聞不到氣味--實際上，現在的我恐怕沒有肉體，因此根本不存在呼吸。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要說「看「這個字?因為這個空間里還有別的東西，或者說別的生物。

我能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一條龍。

它全身覆蓋着深紅色的鱗片，長著蜥蜴一樣的腦袋，蛇一樣的脖子，貓科動物一般的身體，蝙蝠一樣的翅膀，是很經典的龍形象。

雖然我現在大概沒有眼睛，也不能眨眼，但是我卻可以「轉動眼珠「選擇自己想要看到的部分，視野範圍也似乎和平時沒有區別;但是沒有焦點，看到的東西不論遠近，全部同樣清晰。

我看到龍在緩慢的作著類似狗刨式游泳的踩水動作，這大概是沒有地板的緣故;我看到龍的翅膀松垮的疊著，擺在身體兩側，時不時還會微微舒展一下;我看到龍的尾巴在它身後像鞭子一樣左右甩著，長度幾乎有它的腦袋到後腿的距離;我還看到龍的脖子隨着身體來回擺動，但是腦袋卻穩定在同一個位置;我還看到龍頭上長著一共有上中下三對向後的角;我還看到這龍長著耳朵，從耳朵到脖頸的位置還長著深紅色的毛。

龍抬起一隻前爪，用一根趾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這裏。]它說。

它長著琥珀色的眼睛，中間的瞳仁像黑暗中的貓一樣細長。[所以這裏的光照其實並不好?]我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彷彿四面八方全是光源。

[喂，看這裏。]龍又說。

不，它沒有說。我突然反應過來，它的嘴沒有動過，我也沒有聽到聲音。我只是直接理解到了「把視線對準某個方向「這個想法而已。[心靈感應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我想着，[或者就也叫「念話「?不，嚴格說並沒有說話，傳遞的是思想不是語言來着。]

[叫什麼都好，]龍「聽「起來有點不耐煩了，[可以開始談正事兒了嗎?]

[啊啊，當然可以，對不住啦，請說。]我想舉手表示歉意，不過並沒有身體。[說到底，這也就只是個夢而已，是睡覺前那些思考的回報吧?]

[是不是夢暫且不提，希望你能認真對待。]龍的回答倒是很合理，所以我想點頭表示同意，但是並沒有頭。

[那我就開始說正事兒了。]龍也點點頭。[看來這個「念話「還真是方便，而且點頭表示肯定這個「習俗「也和我們一樣吧?不過，這樣不就沒有私隱了嗎?]我隨意的想着，[算啦，反正是夢，就不要太在意了。]

[與你的世界不同，我的世界是存在魔法的，]龍倒是也避開了私隱的話題，[但是，自然界的魔力突然開始大規模的枯竭，]它的「聲音「也變的嚴肅起來，[雖然原本就有逐漸耗盡的趨勢，但是這次實在是太突然了。]它的兩隻前爪緊緊握在了一起。[而且我們還沒有找到原因。按現在這個速度，魔法很快就會完全消失了。]它停止「說話「，眯起眼睛盯着「我「，彷彿要看透我的腦袋。

[現在我沒有腦袋，所以它確實看透了吧?字面上來說。]我不著調的想着，一邊給出回答:[那這又和我有什麼...不，不對，我重說:那麼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我希望你能用你們世界的知識來幫助我們。]龍的表情我看不懂，但是「語氣「很誠懇，「用詞「也很正式，不過中文裏並沒有對應這種稱呼的辭彙。

[但是我的世界裏連魔法都沒有啊?]我也盡量顯得誠懇，[就算有，我也不懂。]然後我又補充道:[雖然異世界冒險是挺讓人心動的。]

[不懂也沒關係，至少你思考過，]龍的「聲音「透著一點絕望，[我們需要一切能到手的可能性，]然後它也補充道:[不知道你期待的是哪種冒險，不過大概是不會有的。]

我想撓撓頭，但是我沒有手，也沒有頭。[這個夢還挺厲害的。]我想着，[氣氛渲染的可以啊。]於是接下來的問題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我會把你拉來我們這邊，]龍很迅速的「說「，[你接受嗎?]

這句「話「里包含着無比沉重的感覺，讓我突然打了個激靈，雖然沒有身體但是卻能有這種體驗，我的思路頓時變的無比迅速和清晰，正是大腦全力以赴的狀態。[萬一這不是夢，接下來的回答分量可就重的很了，]我飛速思考着，[那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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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需要更多的情報，]龍沒有「說話「，但是我能感覺到它的困惑，所以我進一步解釋:[我需要知道你們的世界的各種情報，從人文，科技，到國家，種族，當然還有最重要的，關於魔法的全部，我需要知道的儘可能的詳細。]

[這些東西，]龍依然不理解。[你來這邊慢慢了解不是一樣?]

[不，這些決定了我需要做的準備。]於是我繼續解釋，[我們的世界有很多知識，我能掌握的只有非常小一部分，所以我需要預習，另外，]我開始想像平板電腦和手機，[我還可以帶很多知識過去。]

[就像是...可以放在一本書里的圖書館嗎?]想像看來是完美的傳達了，但是似乎有點超出了龍的理解範圍。[很誘人，但是不行。]龍搖了搖頭，並表示遺憾:[這些東西要全部講清楚需要太久了。我沒有那麼多魔力來維持聯繫。]

[沒關係，那麼第二條:]這我也考慮到了，[我需要確保交通。具體的說，我需要能隨時回到這個世界來，這樣也可以解決第一個問題。]當然這條主要是私心，[我也得時不時給父母親戚們露個臉。]還有更多的私心，[還要玩到最新的遊戲和跟朋友聊天吹水。]至於工作...[公司少了我也沒什麼問題，大概吧...]

[跨世界傳送需要很多能量，]龍別過頭去，「語氣「里表現著為難，[「隨時「不可能，但是每五年一次大概可以做到。]

[六個月。]我抱着試試看的態度說。

[不可能，最少三年。]龍立即反駁。

[一年，再多我就不幹了!]既然能砍，就不能手軟。

[成交，]龍兩隻前爪一拍，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我感受得到喜悅，[那麼你接受嗎?]它在趁勝追擊。

[什麼嘛，這不是挺上道的，]我心裏的緊張感被沖淡了一些，[這如果不是夢未免有點可惜。]當然還不能答應，還有最重要的事情要說:[那麼報酬呢?]

[如果你能成功，那麼你會拯救整個世界，]龍的回答很溫柔，[那可是個很大的世界，]它咧開了嘴，是在笑吧，[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那麼我要無限的壽命，無窮的力量，和無盡的財富。]雖然很籠統，[存在魔法的世界，當然做得到這個吧?]我也笑了起來，或者說試圖笑起來，畢竟沒有東西可以用來笑，[那麼你接受嗎?]我把它的原話還給它。

[我接受。]龍笑着回答，同時伸出了右前爪，這個姿勢，像是要和我握手。

[龍也有握手文化嗎?]我看了看它的爪子，想像著自己伸出手去，[我也接受，]我想像中的手握緊，使勁搖了搖。空中的龍爪隨着我的想像上下晃動了一下。我感覺心裏彷彿有什麼東西凝固了，就像是簽了一份很重要的合同。

[成交。]龍說。[那麼馬上...]

[等一下!]我趕忙打斷它，[我有說過要做準備的吧?]龍傳來的情緒有點不妙，於是我迅速追加解釋:[就算不知道細節，我也可以盡量準備一些基本知識，「快速文明手冊「什麼的，需要大概...]我思考了一下[四天。]網購太陽能充電板的理論時間外加余量。

[好，]龍突然顯得有些急迫，[那麼就在你的四次睡眠之後...]

接着我就突然在自家的床上醒了過來，窗外還很黑，我看了看錶，只睡了四個小時。

[這次「會面「未免也過於清晰了，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還是不要當夢對待吧。]我一邊想着，一邊起床打開電腦。[最好抓緊時間。]

突然我想起來龍最後所「說「的「話「，[「你的四次睡眠「，我的原話是「四天「，難道傳達有誤?]我撓了撓頭，[不，還有另一個可能，如果那個世界的「天「和這個世界不一樣...所以這勉強算是「非夢「的證據吧?]

[不過這樣的話，那個「一年往返「是按哪個世界的「天「來算的?]

[再往深想的話，四次算不算這次啊?因為直接醒了所以不算的吧?]

[而且忘了問名字了!要怎麼稱呼啊?它幹嘛也不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