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針尖對麥芒

「傳聖諭，宣路大米、包希仁入殿。」

聽到傳話的太監喚人，路小婁和包拯二人立馬將「小本本」抓握在手上走進殿中。這也是這個時代的特點，上班開會大家商討各部門的疑難問題，老闆偶爾提出建設性觀點，這麼一來二去，要做筆記的地方肯定多，因此玉笏這種小巧精美的東西就被推崇起來了。

大殿之中，一尊鏤空泛龍紋的銅鑄香爐飄著寥寥青煙，張氏尚氏穿著華美綢緞衣裙圍在年輕皇帝身邊輕搖小扇，趙皇帝卻一絲不苟的低頭批閱著每日送進宮的奏章。

路小婁和包拯相互眼神交流了一下，緊接著拱手上前道：「臣，路小婁（包拯）拜見官家，見過張貴妃、尚貴人。」

皇帝抬頭眨巴了一下眼皮，然後擱下筆問：「二位卿家，今日進宮所謂何事？」

看皇帝這麼單刀直入，包拯也不慣著了，從袖子里掏出那疊「大殺器」就想給皇帝來頓「銀光落刃接幻影亂舞再接套猛龍破軍」的操作。路小婁打眼一看就嘴唇開始哆嗦，轉身擋住趙皇帝的視線，伸手就給包拯按住道：「希仁兄，還需慎重！」

要說這是包拯用來厲數自己罪責的，路小婁是死都不信，十之八九是用來數落皇帝罪責的才對。

「這……」

在進宮前，包拯腦子還被上涌的熱血刺激的有些過激，現在被路小婁按下舉動，心下一想也有些猶豫了，面前的皇帝似乎除了長時間不上朝賴在「老婆孩子熱炕頭」外，仔細瞧瞧，還是那個一心向上勤勉問政的好老闆。

看包拯慢慢收起「大殺器」，路小婁下意識擦了把額頭，然後面帶笑意的回身對著趙皇帝道：「啟稟官家，我等入宮求見是想問，官家準備何時開朝議政？」

「開、開朝啊，這、這個當然是……我打算……emmmm……」

趙皇帝吞吞吐吐的說著些糊弄的話，路小婁敏銳的發現，只要皇帝老闆的話語中一有些妥協的苗頭，兩旁坐著的張氏尚氏就會偷偷扯一下趙皇帝的衣服。

就在局面僵持，某直臣腦門上青筋越來越顯眼的時候，門口的侍衛露出身形，出聲打破這火藥味十足的氣氛：「稟，後宮曹貴妃、暖貴妃奏請面上。」

面上，當然是面見皇帝本人了。

包拯聞言倒是心情平復了不少，而路小婁則一臉的便秘臉，這兩女人可以說，根本不是來解局，而是來攪渾水的。

經歷過了「廢后」那件事，郭氏的舉動已經不能用洗心革面來形容了，而是似乎變了個人開始有了賢后的風範，在朝臣中又開始有了「複位」的呼聲；至於曹氏，自得路小婁的點撥便一直維護著自己的名聲，處處以寬厚賢淑來嚴律自己，再加上沒有「黑歷史」和德高望重的身家支持。可以說，「曹」股上漲勢頭大於「郭」股大於「張」股無限大於「尚」股，嗯，就算如今「張」股與「尚」股綁定發展，看如今的形勢，也是沒法與前兩者相比的。

「郭氏和曹氏？」趙皇帝皺著眉頭想了想，接道：「宣二人入殿。」

路小婁看皇帝老闆跟兩位娘娘注意力都放在了門口，便暗中示意包拯跟著他退到一邊站著觀望。

郭氏與曹氏很快走進了殿內，兩人也是聽到有重臣入宮面聖的消息，才各有打算的急忙趕來。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

任玉人婀娜曼麗、步搖晃動引人，路小婁低著頭與包拯不敢抬頭，向二女拱手道：「臣等，見過兩位貴妃。」

「二位免禮。」

如今，郭氏與曹氏走的都是「朝堂影響」路線，依靠人心來推動皇帝對后位的權衡，不似張氏走的「床邊風」，手段上的孰高孰低自然一目了然。

二女微微向皇帝行了一禮，便坐在了宮人端來的椅子上，雖然在場四女並沒有目光與肉體上的接觸，但隱隱起伏的修羅場氣息，讓穩坐在上方的皇帝都有些冷得微微打顫。

「咳嗯。」

趙皇帝咳嗽了一聲，氣氛總算是停止了惡化，便接問：「兩位愛妃，不知有何要事要見我？」

「臣妾聽說已有大臣入宮面聖，所以也想旁聽一番，還望聖上恩准。」

曹氏一說完，郭氏緊接道：「妾身也是此意。」

「呵，無事不登三寶殿，予看你們不是為了旁聽，而是為了給聖上難堪的吧。」張貴妃如今是皇帝面前恩寵的重點對象，此時說句惡寒人的話，那也是有所依仗。

曹氏眉頭皺起沒有答話，但郭氏那是驕縱慣了的角色，饒是現在不會主動囂張滋事了，但受了這樣的譏諷，也沒道理不為所動。

「哼，此話說出真是賊喊捉賊！」郭氏說著，玉指對著張氏一指，冷聲道：「爾等整日纏著聖上，使其不思進取荒廢朝政，欲學那前唐的楊妖女，葬送我大宋基業嗎？」

站在一邊的包拯差點就為郭氏打call叫好起來，路小婁搖搖頭，暗道這郭氏還是烈性不減，口利過劍啊。

「放肆！」尚氏回道：「聖上面前，你也敢如此胡言。」

郭氏眼睛一眯，路小婁知道這位曾經的正宮娘娘肯定是要發飆了，再這樣接著看熱鬧明顯不合適，便站出身拱手對臉色不好的皇帝道：「官家，請容臣說一句。」

「說吧。」

皇帝揉了揉太陽穴，張貴妃一看皇帝老公這樣，自然的就貼上去為其捏肩松骨起來。

「臣認為，官家現在正值年輕氣盛之際，不可多將精力放在後宮瑣事上，有傷天和。」

也不知道「天和」這玩意兒是啥，但並不影響路小婁神棍樣的拿出來閑扯，話說皇帝老闆之前還派人送過一套綉有金絲雲紋的道服，說這樣以後煉丹做法事什麼的也體面些，我TM……

「臣認為路相所言有理。」包拯也不失適宜的挺身說了句，「還請幾位娘娘迴避。」

「妹妹，還待在這兒作甚呢。」張氏利索的站起身，對另一旁的尚氏道：「我宮中有前不久家中長輩送來不少的南海貝珠，個個都有牛目大小，妹妹可不隨我前去挑揀一些備用。」

尚氏看張氏要走，知道自己再留著就成了「活靶子」，便笑著走近張氏道：「那妹妹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看著自己最寵的兩位愛妃走了，趙皇帝一下子垂頭喪氣起來，郭氏曹氏一瞧，也都行禮退下了。

「好了，你們說的閑雜之人已走光了，有什麼事就照直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