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喬公嫁女相
天剛蒙蒙亮，路小婁就帶著方巾布裹著的算命家什打開了店面，在給店面上鎖的時候很雞賊的環顧了下四周，隱晦的將一根鵝毛塞在了門縫中，並在心中暗自記住大概位置后舒緩了下神情離開。
在街邊小吃攤上吃過早飯，抹凈嘴角邊的油漬付完賬後來到了城隍廟口。
「怎麼現在才過來啊，我跟二小姐都等急了！」喊話的是丫鬟蘭兒，此時正叉著腰似母虎一般瞪著姍姍來遲的路小婁，而她所指的二小姐就站在一旁笑而不語。
「嗝。」路小婁不可控制的打了個飽嗝，笑道：「你們吃過早飯沒，我剛吃完，山韭夾肉餡兒的包子，兩文一個，三個管飽。」
「粗鄙。」一旁算命鋪子開張多時的老道皺著眉頭念叨了這麼一句，然後捂著口鼻不看路小婁了。
無語，打個嗝就叫「粗鄙」，那王朗大爺在三國演義里不是白遭罵了？
路小婁熟練的蹲下解開方巾布的結扣，依舊想緊靠著老道擺地攤，不過這次老道可是早有準備的，不知從哪兒變出個用墨寫了個「算無遺策」的幌子卡在了兩者中間，這樣路小婁的攤子就不能那麼光明正大的放在老道邊上了。
眉毛挑了挑，路小婁也沒說什麼就移了位置，隔著幌子靠著老道擺開地攤。老道認為路小婁這是服軟了，也是得意的捋著山羊鬍看起了《易經》。
「小神仙，前兩天你曾言小女姻緣有『喬公嫁女』之相，但未給個說法，小女近幾日也曾找人詢問過其他道長，但都言不知。」小娘子接問道：「今日小女來，便是求小神仙補上說法的。」
路小婁聞言，嘆氣道：「常言道：寧拆一座廟，不會一樁婚。非是在下不願意說，而是『喬公嫁女』的說法太過危言聳聽，所以在下才不能說啊。」
「死算命的！我家姑娘都這麼求你了，你怎麼還是這麼不知好歹！小心明天我就叫人過來砸了你的破地攤，讓你餓死街頭。」
「也不知道昨晚是誰差點餓死街頭，若不是某個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心胸寬廣、行俠仗義、助人為樂、樂善好施……（此處省略三百字）的公子哥帶著吃食路過，那個忘恩負義的丫鬟就真像喪家犬一樣餓死街頭了。」路小婁一口氣說完，連老道都驚呆了，這人嘴皮是怎麼長得，說話這麼利索？
小娘子淡淡的看了身後紅著臉的丫鬟蘭兒，後者不服氣的嚷嚷道：「一碼歸一碼，算命的，你的一飯之恩以後我會還的，但我家二姑娘現在求你，你就必須答應！」
呵，還強買強賣上了。
「那好吧，看在小娘子這麼誠心的份上，在下是拼了命也要說了。」路小婁咬牙道：「其實喬公嫁女的意思是……夫妻恩愛，但男方會早逝。」
兩女再加一直很疑惑好奇在偷聽的老道，都是一臉的驚恐，路小婁擺出一副「我就說吧」的眼神給三人自行體會。
「那小神仙，這所謂的『喬公嫁女』之相有破解之法嗎？」
老道得算命攤子子上好不容易來了個客，不過老道這時注意力都被路小婁的話給吸引住了，哪還有閑心忽悠人。
路小婁搖搖頭道：「除非女方中有一人悔婚，不然若是一對姊妹嫁與另一對兄弟，再配上這簽文，嗯，除非有張角、孔明之流的能人，才能逆天改命。」
「那小神仙你……」
「想都別想，在下是志在救世濟人的未來能人，現在可沒有那種本事。」路小婁直接拒絕掉后，繼續胡說瞎編道：「不過小娘子不用太過擔心，在下目前在卜卦相面雜術上只是入門境界，這卦可能也會出錯。」
丫鬟蘭兒一聽這話，又叉起腰嚷道：「算命的，你嘴裡到底有沒有個準話啊！我家二姑娘可是為你那句『喬公嫁女』嚇得兩天沒吃好飯睡好覺了。」
怪我咯？追著問意思的也是你們，現在告訴你們了還不放過我，你們到底要怎樣？
「算卦本就是順應天意，天意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時時刻刻都在變化。」路小婁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勢，看著三人道：「算了，說的再多你們也不懂。你們兩個，想知道的現在已經知道了，沒事就回去吧，在下出來是為了入賬的，耽誤了生計你們可賠不起。」
「啪嗒。」
一錠銀子砸在了路小婁面前，路小婁依舊面容不改道：「這是作甚，以為用這點黃白之物就能侮辱得了在下嗎？在下也是有男兒尊嚴……」
「啪嗒。」
又是一錠銀子摔在地上，路小婁咽了口吐沫看了看高昂著頭的小娘子，接道：「我覺得有時候尊嚴也挺重要的，不過最關鍵的是不能浪費時間……」
「啪嗒。」
又是一錠銀子掉在地上，路小婁咳了一聲降低了聲音繼續道：「浪費時間也是可以商量的，但每人最多只能算一次卦，卦算多就不靈了。」
「小女知道。」小娘子自信的笑道：「但小女這次的要求也很簡單……」
「等等，小娘子可能誤會了些什麼。」路小婁警惕道：「在下向來是賣藝不賣身的，就算小娘子現在搬座金山銀山來，在下也……」
「噗嗤。」小娘子用手帕捂著嘴笑了一陣，說道：「沒有小神仙想得那麼嚴重，小女只是想讓你跟我回去一趟，給我家阿姊也算是一卦。」
怎麼沒等我說完就打斷了呢，在下的意思是搬座金山銀山，在下也是可以考慮考慮的啊。
替小娘子可惜了一下的路小婁，轉身打包好地攤上的算命道具，再撿起惹老道眼紅的幾塊銀錠后，開口道：「這倒是可行，不過在下有言在先，天黑前必須要放我回去，勿謂言之不預也。」
「好好好。」主僕二人接觸路小婁這麼久，也清楚了這傢伙說話做事有多不靠譜，連忙先應了下來。
看了場完整好戲的老道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順手推掉第三個問卦的客人了，除了唉聲嘆氣，老道也只能在背後罵罵路小婁這惹事精，暗自賭咒以後要跟他劃清界限了。
「唉，四兩銀子啊。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