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要做地主

第1章 我要做地主

「不!」

「我要做地主!」

「我只要做地主!!!」

戴著一頂黑色瓜皮帽的少年,斜背一把黑色大砍刀,倔強地站在祠堂里。

英氣逼人的面容上連成一線的眉毛陡然上翹,略有些軟軟絨毛的尖尖下巴微微上揚,隨著鏗鏘激越的話語聲,兩隻黑色星眸中透出亘古不改的堅定。

「咳……咳咳!冥頑不靈的逆子啊!給老子跪下!」

面容清瘦的中年人,手持一根丈許長的剝皮杉木,激動之下渾身顫抖,手中碗口粗的木頭上儘是斑斑點點乾涸的血跡。

「哼!跪就跪,兒子跪老子,誰怕誰!」

少年反手橫了橫背後大砍刀,雙腿一彎便熟練地跪下,可上半身卻絲毫不彎。

如此一來,中年人更加生氣,身為堂堂帝國特級建造師,半生不知修理過多少刺頭魔王,打折過幾泰山高的剝皮杉木,可唯有這個小兒子,從來都是記打不記痛,認老子不怕老子,每見一回就讓他氣得吐血三斗。

「列祖列宗在上,泰制無能,生此不肖之子!為免家門蒙羞,今日便打殺罷了!」

楊泰制,聲淚俱悲,可想想此子鐵心如此,任憑他說破嘴皮也絲毫不為所動,若當真做出有辱門風之事,自己豈有面目再做楊氏子孫。

想至此,只得狠起心,揚起手中棒,照準少年那渾圓之處,閉目之間,輕輕掄起,重重落下!

啪!

啪啪!

啪啪啪……

開始時,諸般不忍,悶聲拍下,可那逆子卻半分不叫,當真讓這做老子的大沒面子!

楊泰制羞惱之下,索性不管不顧,連續快速抽打,直將一根剝皮杉木,當成了一條靈蛇舞動,即便當年在泰山工地打殺當地惡霸也未曾如此用功。

這根剝皮杉木,本就是楊氏祖宗所留家法,沉重厚實,堅逾精鐵,絕非尋常杉木可比。

一輪抽打下來,那少年渾圓的屁股上,早已血肉模糊,滴滴鮮血直滲入身後的黑色大砍刀。

「嗬!趙老爺……已經答,答應我了……除非你打死我,否則……」

啪啪啪!

「……否則,我一定要做地主!」

「帝國最大的地主!!!」

少年,咬著牙,紅著臉,挺著一字眉,圓睜星眸,努力地挑釁著他老子,恨不得真被他老子揍死,以報這十五年的疏離之恨。

「楊林!好,好,好!不愧是老子的種!今天,老子就如你所願!」

這一刻,楊泰制才終於明白了小兒子的想法,他所做一切恐怕只是為了報復他,報復他十五年來沒有盡到教養之責,慈父之恩。

即便他原本心存愧疚,可是,本質上他跟他兒子一樣倔強,再加上楊林所說之事太過挑戰他的底線,想他堂堂特級建造師豈能沒了臉面!

在這玄天帝國,從來只有老子天下第一,何時輪到過兒子明目張胆發泄怨氣的。此事若被外人得知,他楊泰制哪裡還有做老子的權威,出去做事的資格!

家教威嚴,德行配位,從來就是百師之家立足基礎。據說,連玄天大帝都曾感嘆:帝國百師,威行如刀,在家稱老子,在任做老大,莫不先自斬一刀,刀尖向內真覺悟,朕不如也。

「罷了!先打殺了這逆子,再找趙萬石那混蛋東西,替兒子報仇!」

想至此,楊泰制下手再不留情,這次可就真的下了死手。

能成為帝國最年輕的特級建造師,楊泰制非但立身規矩,為國奉獻,營造之術令人驚嘆,而且,其本身武道修為同樣不俗,早已是力境強者。

這一棒,若真箇砸了下去,楊林今日恐怕註定非死即傷!

……

咣當!

「孽障!還不給老子住手!」

祠堂厚重的木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旋即一道蒼老的聲音,沉聲怒喝,無邊怒氣直指楊泰制。

嗖!

一根龍頭拐杖,飛也似擊向楊泰制手中的剝皮杉木。

呯!

兩木相撞,那龍頭拐杖,當即斷成兩截,恰有一截擊到楊泰制手臂之上,另一截則啪嗒落地,輕若無物。

……

就在剛剛,楊泰制手掄著剝皮杉木,可心中卻早已騎虎難下。

小兒子微笑著閉目待死,那微微勾起的唇角,讓楊泰制心中陡然一悸,彷彿又回到了十五年前,兒子剛剛降生時於他懷裡給予他的那抹純真之笑。

正是那抹笑,讓他從絕望中,重拾信心,一路瘋狂,才成就了他之後的聲名!

木棒上,力道十足,威勢赫赫。可楊泰制心裡,卻早已化為苦笑,事到臨頭,他才發現,自己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百師!

眼見棒子就要掄到小兒子屁股上,他心裡早已焦急不已:老爺子啊,如此關鍵時刻,怎麼還不到來!

……

好在,老爺子沒讓他失望。

「呼!這第一百根拐杖,真是比前面那九十九根加起來都要乾淨利落!不愧是我老子啊!及時雨也!」

楊泰制心神一松,馬上藉此相撞之力,將手上剝皮杉木微微一滑,隨即便引到了楊林身後的大砍刀之上。

……

嗡!!!

正在默默吸血的大砍刀,陡然挨了一記,丈許長的刀身開始不斷顫動,發出不甘的嗡嗡聲。

之前滴到刀身上的鮮血,隨之如同活過來一般,滴溜溜在刀身上滑動起來,如珠走穴,於刀身上密密麻麻分佈。

嗡鳴聲不斷。

大砍刀懸浮而起,詭異的白光散發,將楊林身上的血珠,全部收攝一空,排列到刀身之上。

黑色的刀身,眨眼之間,泛起了幽幽血光,血光中虛影閃現,有神魔之泣,有大能之吼,雖是虛影,卻讓這祠堂之內,陰風陣陣,變換了季節。

嘩!

海潮之音,澎湃而響,血光化血潮,刀身之上,流不盡萬古陰魂,唱不完人族戰歌。

「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泰制,手握剝皮杉木,眼瞅著祖傳大砍刀,早已驚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這把刀,祖傳大砍刀。

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因為他跟楊林一樣,從出生就開始跟這刀形影不離,同床共枕了一十六年。多少個日夜,多少次起伏,唯寒刀在側,方以自得。

小時候,這刀只是玩具刀,長不過三公分,常在嘴裡含。

漸漸長,此刀及其腰,黑黑又長長,常伴在夢中。

及至某一日,遇到孩他娘,此刀忽然長,一日三丈高,自此再成玩具刀。

十五年前,他老子楊承祖,又將小小玩具刀拴到楊林脖子上,不想長得竟然如此快,三年來始終保持三丈之長,絲毫不見有萎縮之勢。

「難道,傳說,竟然是真的?這真是一把不祥之刀,須以我楊氏子孫之血為養?」

兩道壽眉微顫,楊承祖想到那些流傳久遠的祖訓,心中早已憂慮不已,擔心起了楊林的安危,可祖宗傳下的刀,喝血也得管飽。

「孽障!還不扶林兒起來!不能讓孩子流血又流淚!」

楊承祖一聲斷喝,讓楊泰制一個激靈,趕緊使出洪荒之力,一把抓住楊林肩膀。

輕輕一提,可此時的楊林竟然重逾泰山,任憑他用盡全力,依然紋絲不能動。

……

吼!

血浪再涌,白光再閃,所有的血珠,陡然隱於大砍刀之內。

辟啪,辟啪……

一聲聲蛋殼碎裂的響動,從刀身之上傳出,密密麻麻的裂縫出現在丈許刀身。

啪啪啪……

須臾間,祖傳大砍刀,寸寸解體,絲絲黑色粉末憑空掉落,全部融入楊林屁股上的傷口之內,隨即,屁股開始結痂……

電光石火,變故於瞬息之間。

楊泰制完全不知如何應對,連楊承祖都震驚地張口結舌……

整個祠堂內,唯有楊林的屁股,成為焦點。

……

嗡!

一把白色長刀,若虛若實,映著白嫩的屁股,憑空顯現。

乳白色的光芒,籠罩向楊林的屁股,瞬間光潔如新,似乎比趙萬石家千金的臉蛋兒還要白嫩。

蹭!

壓制之力消失,楊泰制的力量終於發揮作用。

楊林整個人被一把拉起,旋即飛天而起,好在祠堂足夠高大,倒未曾撞到屋頂。

「汪!」

黃影一閃,一條大黃狗躍在空中,恰恰將楊林接在背上。

「大黃!真乖!趙老爺來了?」

剛一立穩,楊林便抱著大黃狗腦袋,急急問道,神色之中儘是喜悅。

若在平日,見了楊林如此表情,楊泰制早已惱怒不已,可此時,他卻皺起眉頭,死死盯著楊林背後那把形影不離的白色大刀。

「這還是祖傳大砍刀么?非金非木……這算是哪門子材質?不過,觀其光滑如境,若是再尋一把,掛於地宮之前,定然可得聖上喜悅……」

搖搖頭,楊泰制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可是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豈能拿去送人,即便是皇帝也不可以,否則,這麼久遠的東西,怎麼可能傳得下來。

「爹,這次回來,已為您預備了三把龍頭杖,皆是上等泰山松所制,保管您的絕技再上一層樓!」

楊泰制扶著一臉怒容的老爹,先貧了兩句嘴,接著鄭重請教道:「您看,咱家這刀,這次又是犯了啥病呢?怎麼跟狗一樣,還學會了喝血……」

「汪!汪!」

大黃憤怒地揚起臉,沖楊泰制露出森森老牙。

「咳,沒事兒,估計是餓得久了……不過,被你這麼一說,老夫倒是想起了幾件陳年往事……且容老夫搜索一二……」

楊承祖收了怒容,手撫銀須,陷入沉思之中。

楊泰制父子,連同狗眼圓睜的大黃,還有那把白光一閃一閃的大砍刀,皆靜靜等著傾聽「陳年往事」,倒是將一個人晾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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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傳一把大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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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要做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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