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何為愛
林小妖輕輕地推開虛掩的房門，走進了大廳當中。左右移目，卻沒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他不由一怔，正躊躇著該敲開這所房子中的哪扇房門，房間中已悠悠地響起了一陣樂曲的聲音……
「你聽得出這是什麼音樂嗎？」幽幽的語音尤如在夢中響起，林小妖緩緩回過頭來，已然看到了一雙正流着淚的絕美的眼睛。
他搖了搖頭，回答：「聽不出來。」旃絲美麗輕聲地說：「這就是你第一次在南港請我喝咖啡時，咖啡館所放的曲子啊……我的陛下……難道您真的忘記了么？」
林小妖注視着她流淚的雙眼，嘆了一口氣問道：「你是誰？是女王？還是魔妾？」
旃絲美麗向他緩緩地走近，低聲說：「有區別嗎？我們都是您的女人啊，我的陛下……我的伽羅……」林小妖沒有動，任憑這個美麗到了極點的女人展臂抱住了自己，既沒有感動也沒有厭煩，如同被她如此地相擁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
旃絲美麗伸手輕撫着他的臉，喃喃地低聲問：「陛下，為什麼您這樣蒼白？這樣虛弱？」
林小妖平靜地說：「那是因為我剛剛殺了兩個無辜的女人。」旃絲美麗含着淚笑了，問：「您為什麼要殺她們呢？我的伽羅陛下……」林小妖淡淡地說：「因為我不殺她們，就見不到你。」旃絲美麗怔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問：「這麼說來，你早就知道她們兩個人是無辜的了？是故意殺了她們？」林小妖點了點頭，坦然道：「是。」
旃絲美麗有些愕然地問：「為什麼？」林小妖唇邊浮起一絲淺笑，平常已極地說：「因為不殺她們，相鄉就不放心讓我來見你，你自己應該很明白啊。」
旃絲美麗向後退了一步，道：「這麼說來，殺死這兩個女人，並沒有像相鄉預期的那樣讓你有良心上的不安和內疚了？是嗎？」林小妖平靜地道：「你那個二號替身，她的工作就是死亡。」旃絲美麗嘆了一口氣，道：「那小六呢？你最忠心的手下和追隨者……你錯殺了她不難過嗎？」
林小妖搖了搖頭，道：「她是心甘情願為我犧牲的。」
旃絲美麗幽幽地道：「我沒有想到，一別七年，你的心腸竟然這樣的狠了……」
林小妖又搖了搖頭，說：「不是這七年我心腸才這樣狠的。應該算在十二年前，我就已經這樣心狠了，不然，我怎麼會創建那樣邪惡的『伽羅神殿』行會。」
旃絲美麗搖著頭緩緩地說：「你瞞不過我的，你以前雖然用『伽羅神殿』做了許多壞事，但那時的你是有着自己的良知與原則的，你發生變化，是在你拋棄我出國之後……是因為雪無雙的意外死亡才讓你產生這樣大的變化是嗎？」
林小妖搖頭道：「不是，我從來沒有愛過無雙，她不會讓我產生任何變化。」旃絲美麗有些不解地問：「那你是為什麼呢？」
林小妖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深沉的痛楚，他語氣依然平緩地說：「當我發現我慘死的家人是在被我最心愛的女人害死之後。」
旃絲美麗美貌絕倫的臉倏地變得一片慘白，她禁不住後退了一步，顫抖著聲音問：「你……怎麼知道的？」
林小妖依然平淡如常地道：「當跳車后我醒過來看到你時，就知道南港魔法學校不是自己坍塌掉的。」旃絲美麗臉色蒼白地看着他，低聲問：「你是想報仇嗎？」林小妖輕聲地說：「我要是想報仇，就不會在七年前離開你了。」
旃絲美麗咬着唇，良久道：「原來，七年前你在王宮裏找死，並不是為了雪無雙，而是因為恨我啊——」
林小妖搖著頭，淡淡地道：「我不恨你，我知道你那樣做是為了用這個悲劇來刺激我所有的潛力得到發揮，事實上證明了你做得非常正確。因為確實，以你的身份與智慧，是不可以嫁給一個碌碌無為的初級魔法師的，還好，我沒有讓你失望，那幾百條人命，也就算沒有白死。」
「你既然明白我的苦心，那你為什麼不留在我身邊，要拚死離開我……你不知道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情嗎？」旃絲美麗終於忍不住流着眼淚呼喊——
林小妖靜靜地看着她，目光之中一片寧靜詳和，等面前這個女人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他才緩緩地說：「你真的以為我是一個魔鬼嗎？我也是一個人啊……我能夠睡在一個雙手沾滿了我家人鮮血的女人身邊安然自如嗎？我選擇離開你，甚至不惜在王宮裏激怒國王，那是因為我愛你啊……
「我不想讓自己留在你身邊，當有一天感情淹沒了理智時，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啊……我的美麗，你還不明白嗎？這些年來，我心裏的痛苦一點也不比你少，甚至比你更多。你身邊至少還有一個相鄉在聽你傾訴你的痛苦，而我為了維護你的形象，連個訴說的人都不能找啊……甚至在睡覺時都要用魔法葯來避免讓自己在夢中泄露了這個秘密……」
旃絲美麗流着淚撲了過來，投入了林小妖的懷中，失聲痛哭道：「林小妖……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為了我做了這麼多……我一直還在怪你這樣冷漠無情，傷透了我的心……原來，你是這樣辛苦……」
林小妖輕輕撫摸着她如水般光滑的長發，輕聲說：「沒有關係，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們的噩夢，都過去了……」旃絲美麗抬起頭來，有些迷惘地從淚光中看着他問：「你說什麼啊？」
林小妖柔聲道：「我回來做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是嗎？」旃絲美麗的身體在他懷中輕輕一顫，低聲道：「你真的要殺我？」林小妖微微一笑，問：「告訴我，這些年來，你活得幸福嗎？」
旃絲美麗凄然一笑，道：「我都要用發動戰爭來抵禦內心的痛苦了，你說我會幸福嗎？」林小妖柔聲地說：「那我們還留下來做什麼？該做的事情我們都已經做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