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曲終人散皆是夢，繁華落盡一場空
汪總走後，付南風走到自己的車前，林老闆在打電話讓自己的司機來幫付南風開車。付南風推辭，蘇沫從他手裡拿過了車鑰匙，說：「酒後駕駛罰得很重的。」說著伸出手，「我來開。」
付南風聞言抬眼看她，「你有駕照？」語音上揚，似乎不大相信。
不就是本駕照么！有什麼好稀奇的？蘇沫見他勾著唇角似笑非笑，感覺自己被完全輕視了，不滿之餘，心底卻也不免開始沒底起來。因為雖說駕照拿了快三年，但真正開車的機會少之又少，只記得上一次碰到方向盤，還是在一年多以前，可眼前的情景，她有些擔心還是毅然說道：「當然，放心，我駕齡三年。」
「但是，天這麼黑，路這麼遠。」付南風看了看天空。
「沒事，以前我在凌晨兩三點還幫老闆開車。」蘇沫果斷地鑽進駕駛室里。
付南風也只好坐進了副駕駛位。
「凌晨兩三點，幫老闆開車，還經常！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他揉了揉眉心，頭有點兒暈。
「你睡一下吧。」蘇沫看了看他深皺的眉頭，沒有回應他的話，心裡升起一股難過的情緒，不知道你在痛苦難過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在你背後因為你的開心而開心著，因為你的難過而悲傷著嗎！
付南風側過頭問：「你知道回去的路么？」
回去？不就是按原路返回嗎？蘇沫想都沒想地點頭。
「你確定？」路燈掩映下，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閃爍著點點細碎的光芒。
距離這樣的近，以至於蘇沫不禁恍了恍神。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又覺得他問得別有用意，於是仔細回想來時的路。
「……不對．「蘇沫心裡暗暗叫糟。
來的時候她光顧著看路上的風景．心思都沒有放到路線上，加上其中有一段路面正在整修，因此要進入這片住宅區，必須另外繞一小段路。當時開著車，就覺得七拐八彎，好半天才柳暗花明豁然開朗。
此刻，蘇沫更是絞盡腦汁都無法回憶起來時那段九曲十八彎的路，就更別提如何倒著走回去了。她有些挫敗，終於了解付南風特地問這個問題的用意。
還真的不能讓他舒服地躺著睡覺．
將她為難迷糊的樣子盡收眼底，付南風自是不動聲色。
看向前方的時候，付南風用眼角餘光打量正專心駕駛的蘇沫。這個女人……估計平時根本沒怎麼開過車。
雖然路線還算夠直夠穩，但她小心翼翼心無旁騖的神情顯然與目前的行駛狀況不太相符。即使他的車不是跑車，現在的車速也可稱作龜速，加上交叉路口太多，前面不斷被駕車熟手插隊，使得他們平白被紅綠燈耗掉許多時間。可是，即使這樣，他仍舊安之若素，調低了椅背，一手支在眉際，神情放鬆，只在需要轉彎的地方加以提示。
這樣看著蘇沫一路手忙腳亂，有驚無險地走過來．付南風突然覺得自己的內心似乎也不再有難過的感覺，晚上遇上的這些不愉快也變得無足輕重了。
而蘇沫便在他的指揮下手忙腳亂地以龜速把車慢慢地開了回來．車子停下來，蘇沫還愣在座位上，裝在路邊造型別緻的低矮路燈隱在草叢中，柔和地亮著，外面是磨砂的玻璃罩子，光線透出來有那麼一絲朦朧。
付南風並沒急著下車，手臂伸過去按按鈕打開了天窗，四面的玻璃也全部緩緩降下來，一絲幽涼的冷意立刻躥進來。他靠在車門邊，也不看她，自顧自地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點了根煙，緩緩吸了一口，車裡通風，因此煙霧很快散出去，並沒有留下什麼難聞的氣味，淡淡的煙霧就在這薄暮中漸漸散開，他的臉掩在後面，幾乎看不真切，蘇沫只覺得那雙微微垂下的眼眸中，似乎有迷離的光華在流動。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來得太突然，讓她到現在都還是覺得一時無法全消化，眼前深沉的他讓她莫名的有了心疼的感覺，然而此時，任何話語似乎都顯得蒼白無力，她有些無力地想：我現在只能這樣沉默地和你一起做一顆一起蹲著的蘑菇，希望能分擔一些你的痛苦。
「你．「車廂里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付南風恰滅了手裡的煙，示意蘇沫先說，蘇沫卻不肯再講，氣氛似乎又僵持了起來．還是付南風先開口打破了僵局，「晚上的事．．「語氣裡帶著一絲躊躇，蘇沫聽了連忙說道：「我懂，我不會亂說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付南風有些好笑地看著急著表衷心的蘇沫．
「那你什麼意思呢！「蘇沫歪過臉來問道．
付南風卻靜默地只是抽著煙，蘇沫靜靜地坐到了付南風的身邊，她不說話，也不動，只是凝視著那在微風中不停向前流動的水，就這樣兩人沉默了大半個小時，蘇沫才緩緩地說道：「你說你沒有爸爸，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沒有爸爸。
「是的，我沒有，我希望他從我眼前消失。」付南風掐著煙頭，語氣里飽含著一股恨意，「你不知道，我媽媽為了他吃了多少苦，我親眼看著媽媽當年為了他做的各種挽留，可是他卻鐵了心看都不看，如果不是他，媽媽也不會得抑鬱症，也不會。。。」
「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沒有親人，就能讓你感到快樂嗎。」蘇沫看到還是有些激動的付南風，忍不住說道。
「至少比見到他讓我快樂。」
「那讓我告訴你我小時候的經歷吧。」蘇沫頓了頓，眼光跟本不看付南風。只是看著前面，她的聲音變得低婉而凄涼，「我很少和別人談我的家庭，因為我不想面對過去，但是，每一個現在的我都是由過去堆積而起的，不但我是，你也是。」
「從小我都不知道我爸媽是誰，你那麼迫切地希望自己沒有爸爸媽媽，我是真的沒有，小時候，出車禍，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聽收養我的李媽媽說，我的生命是媽媽用她的生命換過來的，我想，她們在天堂里一定一直看著我，希望過得很好，所以我一定要替我的爸爸媽媽一起活著，雖然後面有李媽媽的照顧了，可小時候在孤兒院里生活的經歷卻印刻在我的生命里成了一個抹不去的痕迹了，你不能想象那時的我是多麼的孤單，人往往都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