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天晴了又下雨了，窗外漆黑一片，從窗口看出去，只看得見一角閃著微弱五彩光線的暗淡的天空，這是繁華都市的夜空。

在這方天空下，人來人往，聚散匆忙，心懷期待的人還在等待，攢滿失望的人悄然離開，有的人一擲千金，有的人卻為了幾十元錢辛苦掙扎，光怪陸離的城市裡發生著種種故事，蘇沫怔怔地看了許久，安靜地掛了電話，生活似乎又開始了前一波的重複。

付南風一直應酬到深夜，連蘇沫打來的電話都沒聽到，直到回到家，他才看到有蘇沫的電話，她一定是想告訴他今天看心理醫生的事情吧，可是付南風害怕聽到答案，他期待著蘇沫的病不會再有什麼後遺症，可是又害怕她記起以前的所有。

手機再一次振動起來，付南風一看是孟白打過來的，一般這樣的時間孟白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他心裡一緊，按下了通話鍵：「喂，南風......！」話筒里傳來孟白有些焦急的聲音，電話的內容卻讓他倏然清醒，他簡單地問了句：「你直接告訴我怎麼阻止吧！」

「可能來不及，我一定會查出來倒底是誰幹的。」

「是誰做的現在不重要，我只要消除影響，你盡量吧。」付南風的語氣裡帶著冷意。

如此地突然，付南風深呼吸了一口氣，抬眸望向窗外。其實沒有一絲光線從厚實的窗帘外漏進來。

今天的天氣不算好，整個城市霧沉沉的，沒有往日的明亮清晰。未知的一天，風雨欲來。

趕到辦公室的時候，天色還蒙蒙亮，整幢大樓靜悄悄的。電梯一路上行，他徑直拿起了桌上那幾份報紙，匆匆掃了一眼，就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甚至還是昨天剛剛拍下的，自己和張清嵐挽手站著，而中間則被一道誇張而刻意的裂痕割開，標題觸目驚心：「第三者插足，明誠聯姻現危機」。

付南風抿唇，慢慢放下報紙，又坐回去，看著孟白，沈濤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報紙：「南風只能攔下一部分，可是發行一旦進入了流通渠道……就來不及了。」

他默不作聲，沉沉地掃過報紙：「能收回多少就收回多少吧。」

「我知道，我知道。事情太突然了，我簡單地和幾家報社聯繫了，都說是臨時收到匿名的資料和傳真，大概是為了搶頭條，他們立刻改了頭版下印了……」

他再一次拿起了報紙，這次看得十分仔細，而眉峰越皺越緊。

好幾份報紙，每一份的內容都各不相同。手上的第一份，有蘇沫在心理診所的諮詢報告複印件，只是淺淺地劃去了名字。下邊還附有獨家照片，

每一份都有爆點，除了刻意隱去了真實姓名，這些材料，幾乎是一部電視劇的劇情，周旋在男人之間的一個女人，而她又有著精神上的問題，敏感，纖弱，彷彿就是二流的狗血電視劇。

資訊如此發達的今日，網路的人肉搜索幾乎可以海底撈針，何況是這樣清晰明了的提示？

他重重地將報紙甩回桌面，胸口的怒意勃發，他站起來，沉聲對孟白說：「我要這些影響消除得一乾二淨。」

「我知道，我會查出來是誰……」

他指著沈濤手裡的報紙，上邊一張女孩子的照片，柔和的笑容灼痛自己的眼睛，「我關心的是她，要麼製造更大的新聞把這個掩蓋過去，要麼就讓這些報道通通消失。」

早晨的七點半，是白領們開始上班的時候。這一日的新聞，從地鐵站、路邊的報刊亭，慢慢地傳出去，彷彿是看不見的流水，侵入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恰好是城市的兩端，又是交通最繁忙的時候，窗外是洶湧的車流，上班族們不耐煩地摁動喇叭，聲音響得震天。

等待的時刻，只覺得漫長，坐立難安。車子從大道上開過，或許是因為有些堵車，付南風有些焦躁，心神不寧，不停地催促司機開得快一些。手機已經握得發燙，可心裡十分慌張，彷彿抓不住東西，空落落地發痛。他試著將藍牙打開，又將手機拿得遠一些，彷彿這樣就可以逃避一些東西。

一路上他一直在撥打著同一個號碼，可是電話遲遲沒人接。

蘇沫在浴室里刷著牙，心裡盤算著今天要做的事情，這幾天各種事情接踵而來，一波接著一波，雖然有些應接不睱，但也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打開水，看著霧氣一點點把鏡子里自己模糊扭屈，唉不管過去的小兮也好，現在的蘇沫也好，只要努力工作，就還是原來的自己，不管這個世界如何改變，只要有份安穩的工作，總能好起來的，付南風也不會照顧自己一輩子，明誠現在業績雖然不錯，但是兩派鬥爭已經影響到公司未來的決策，聽馬上要召開股東大會，這說明董事會已經無法獨立決策了，這是很危險的信號。

他撥了一遍又一遍，動作和心情一併麻木下來。他幾乎以為這個號碼已經沒有人使用時，蘇沫接起了電話，聲音似乎還有些困意：「你好。」

付南風的心微微一緊，說不請究竟是放鬆下來，還是更緊張了，只說：「是我。」

那邊的聲音清醒了一些，她「唔」了一聲，低低地問：「什麼事？」

「我有急事。你在家么？」

「是的，怎麼了，我正準備去上班了！」

「你暫時別出門，我馬上過來。」付南風隨即掛了電話。

蘇沫心裡有些奇怪，但也只好獃在家裡等著，她倒了杯開水，拿在手上，一邊習慣性地打開了手機。

當她手裡的溫水已經徹底變涼的時候，門口終於傳來了動靜，她打開門，付南風推門進來，看到她好端端地坐著，鬆了口氣，隨即將手裡的外套扔在了沙發上，蘇沫看了眼衣服稍微地有了一點點的摺痕，想他真的是匆匆忙忙趕來的，連軸轉的工作加上一夜未睡，原本就有些深邃的眼窩處顯得陰影更深，看起來似乎連衣服都沒換就過來了。付南風扔下衣服坐到了蘇沫的身邊，試探著問道：「你還好吧！」

蘇沫不想和他兜圈子，直接把手機遞了過去：「你看，媒體都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

他沉默著接過去翻了翻，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這是我和她的事，抱歉把你卷了進來。我會儘力處理好。」

「我明白的。」很古怪地，她覺得她們之間的關係又有了微妙的變化，可是事情還是朝著既定的方向走著。

他倏然抬起頭，目光異常清亮，或許還混雜著一絲她看不懂的灼熱。沉默良久，他最後答我：「等這次危機化解了，我會立刻解除婚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