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溢滿則虧

第十一章:溢滿則虧

未央宮巍峨的宮闕,被一盞盞宮燈,照耀的恍如白晝。殿內還是歌舞喧天,美艷的宮姬穿梭其中,比起長樂宮,未央宮的宮闕的氣勢更加彭勃,昂揚。

在事實上,最初,長樂宮才是漢天子的居所,而未央宮才是后妃的寢居。

只不過,高帝駕崩后,呂后女主臨朝,垂簾聽政,就霸佔了長樂宮。惠帝無奈只能搬去未央宮住。

等到太宗皇帝從代國入繼大統,可能是因為長樂宮流了太多血,有太多亡魂的緣故,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習慣了,所以,就因循了惠帝故事,從此天子居於未央宮,而皇后、太后居於長樂宮。也就是從那以後,漢家成為了一個兩元制帝國。太后的權力,凌駕在君王之上。

鉤弋殿整個殿堂極為寬敞,恐怕就算有數百名大臣,也能坐得下。可以想象在它的全盛時期,不知道有多少王公大臣,在此唯唯諾諾,等候著來自天子的詔書和命令。

但是這個以聚會飲宴的殿堂的內飾和布局,卻依然充滿了威嚴與權勢。

一位位持戟武士,肅立在殿堂兩側。樂師在帷帳后,演奏著樂府曲,大殿中趙國的舞姬翩翩起舞。

劉賀端坐鉤弋殿中位置上,肆意的飲著酒。這是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從昌邑王到大漢天子,僅僅用了二十幾天的時間。開國皇帝是打出來的,盛世天子是生出來的。

往來穿梭的宦官侍女,更是絡繹不絕。鼓簧鍾罄之聲,迴響在這個殿堂的內部,餘音繞梁,久久不絕。一排排高大的連枝宮燈被全部點燃,數百盞大大小小的油燈,將這宮闕變成白晝。

左右兩側是一位位頭戴冠琉的公卿,大肆的慶祝,無數人扭頭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年輕天子。從昌邑國到入主未央宮,他們用了短短的二十幾天。王志等人相信,劉賀這位年輕的帝王會繼續領導前進,直到他們獲取天下全部的權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天子的神聖與大義之下,一切都是虛無。霍光,張安世等人必須讓出大量黨羽的位置給昌邑國屬官。

王志喝完杯中之酒,捋了捋被酒水淋濕的鬍鬚。得意滿滿看著左右諸位。繼續拿起酒杯喝著,少年時自己就被先生教導。匹夫悍勇無禮則亂禁,書生悍勇無義則亂國。君子悍勇不在勝人,而在勝己。但道理教育他人容易,自己做起來千難萬難。因為天下家國都逃不過,公私二字,人鬼之關。公因私而廢,比比皆是。年輕時也想過,治君而堯上。可是戾太子劉據造反,穀梁派上上下下皆被罷黜。二十幾年無人可以在中央任職,自己德才兼備,也因為老師的原因在公車署熬了近二十年才得進太常出仕。知天命的年紀才熬到昌邑王相的位置,而在今日朝會上一躍成為御史大夫。人生境遇,真是潮起潮落啊。

郎中令龔逐冷眼旁觀看著眼前這幫酒囊飯袋,下朝之後,天子已經到達長樂宮準備朝見太后,就因為王志勸說,天子貴於太后。陛下聽從了王志的勸說,轉身回到了未央宮,也沒有派人向長樂宮解釋。天子身邊所有人都認為只要昌邑王登基完畢就大局已定。

天下事意外者十有二三,世人只見得眼前無事,便都放下心來。何其愚蠢,雖然在朝堂上幫王志拿到了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但大將軍霍光的反應只是淡淡的同意,並沒有任何的反對。之前做的所有應對,全然白費。而這一點點勝利之後,沒有乘勝追擊去布置爭奪其他如北軍護軍使,衛尉等重要位置,反倒是怕霍光等人反對提前結束了朝會。廟算有一刀一劍兩件法寶,袖裡藏刀的刀,口蜜腹劍的劍,還未見到這幫人便認為霍光已經無力支撐。不知道霍光會有什麼樣的反擊。

在各式各樣的心思中,殿中的眾人還興高采烈的進行著狂歡。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亮的很快,所有人連著龔逐都已經伶仃大醉。直到清晨的白霧飄入殿中,座上的人各個東倒西歪。劉賀,這個年輕的天子倚坐在大殿中央的龍椅上,雙目微閉,聆聽著酒宴的結束曲,在這清冷的曲調中他靜靜坐著等待這明日的來臨。

政治是戰爭的延續,其實這兩個雙生子相伴而生,沒有任何的不同。

註: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官名。秦代始置,負責監察百官,代朝廷起草詔命文書等。西漢沿置,品秩二千石(丞相、太尉均為一萬石),負責監察百官,輔佐丞相,為丞相的助手,相當於副丞相。成帝綏和元年(公元前8年),改御史大夫為大司空。東漢又改為司空。大司空(司空)不在御史台。「侍御史之率「的名義改屬中丞。晉以後多不置御史大夫。唐復置,專掌監察執法。宋不設御史大夫,以御史中丞為台長。明代燕王朱棣陷南京,將御史府改回都察院,自此御史大夫遂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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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劉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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