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2.看透

對人來說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

別說窮，窮固然可怕，但這個回答只不過是抖機靈的騷回答。

真正的可怕，是你發現自己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自由的，但不管是你的身體行動還是你的思想靈魂，都被一個無法描述的存在通過某種方式控制著。

這種感覺，細思極恐。

沈重山和葉浮屠在剛才過去的那麼一個恍惚之間就經歷了這樣的感覺。

雖然只是一個恍惚那麼極短暫的剎那，但是那種感覺卻深深地烙印進入兩人的心裡，再沒有什麼比這種感覺更加可怕了。

不過…沈重山和葉浮屠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到了彼此眼神里的擔憂。

葉琉璃所描述的那個意志，十有八九就是命運，而命運的手段，的的確確已經徹底超越了人類所能想象的極限。

根本就沒有任何感覺，彷彿是在極限遙遠又好像是極限近距離的一個你永遠不可能感知到的存在，它的一個念頭，就能做到它任何想做的事情。

從一個人的意識裡面活生生地抹除掉一段剛發生不久的記憶，並且對這個人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

這種手段，沈重山不確定那傳說中的真神是不是能做到，但是他很清楚，他所見識過的所有半神，包括弧稱最強半神的櫻蟬空鳴，也絕對不可能做到。

這是沈重山第一次接觸到達到甚至超越神的手段。

「雖然我忘記了剛才我從你們的命運中看到了什麼，但很顯然，有一個意志並不希望我這麼做。」葉琉璃漸漸地平復下來，她平靜地看著兩人，說：「那麼我以後不會隨意去看別人的命運。」

話說完，葉琉璃就轉身離開了，動作很慢，但速度卻一點都不慢，只是眨眼之間，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靜靜地坐在那，彷彿那裡就是全世界最安靜最適合她的地方。

揉了揉太陽穴，沈重山長出一口氣，說：「老葉啊，這個事情很難辦啊。」

葉浮屠看著葉琉璃的身影，淡淡地說：「好辦就不需要你了。」

雖然葉琉璃的情況很棘手也很緊迫，但畢竟這些事情是急不來的，眼下這段時間，葉琉璃依然還處在一個蛻變期，誰也不知道這個蛻變期需要多少時間，但至少在沈重山恢復實力之前，無論葉琉璃蛻變期的長短，他都無能為力。

所以沈重山眼下的首要任務，的確和許卿還有葉浮屠所說的一樣，那就是儘快恢復自己的實力。

只是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這一次沈重山的傷勢和功力恢復的格外慢，用葉浮屠的話來說，那就是一直以來沈重山的功力都是突飛猛進不是正常人的速度暴漲，而這種暴漲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根基非常不穩，早的時候沈重山依靠自己的身體能力還能支撐得下來，但是到了這個地步，沈重山再強壯的身體也吃不消了。

所以就趁著這一次的機會，徹底地洗經伐髓，把沈重山的根基打實，這樣一來雖然沈重山的恢復會慢很多，但是一旦完全恢復，他的實力至少能在原本的基礎上再漲三成。

短期內恢復無望，沈重山就徹底成了一個閑人，他現在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跟葉琉璃插科打諢，試圖用這種辦法恢複葉琉璃的一點點『人情味』。

一直到這一天，葉琉璃忽然主動找到沈重山，然後帶他出門。

「去哪裡？」深怕沒有和葉琉璃相處機會的沈重山屁顛屁顛地問。

葉琉璃在前面走，面對沈重山幾天下來持續不斷的各種胡攪蠻纏，她沒有表現得喜歡更沒有表現得不耐煩，好像無論沈重山做什麼事情都已經無法再撼動她逐漸平息下去的七情六慾。

而面對沈重山的提問，葉琉璃也給出了自己簡單的回答：「看人。」

「？？」

沈重山一腦袋問號，「看人？為什麼你可以把看人這兩個字說得好像去動物園看野生動物一樣？」

「你看那個人。」葉琉璃忽然指著馬路對面一個正在打電話的年輕男人。

這個年輕男人大概二十多歲出頭，剛從大學進入社會的年紀，一身並不高端的西裝，看起來更像是工作服，打電話的他眉頭緊鎖，似乎有解決不完的煩心事，正不斷地對著電話說著什麼，神情憂愁而苦惱。

「他剛參加工作，並不順利，他覺得自己的領導不重視他，周圍的同事也沒有那麼好相處，更加麻煩的是，因為工作而冷落了女朋友，這段時間女朋友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聯繫過，他現在正在打電話給女朋友，試圖想要挽回，但終究是沒有結果的，在他的命運中，他這一生會有三次婚姻，但每一次的對方都不是現在正在聯繫的女朋友。」

沈重山瞪大了眼睛，一臉錯愕地聽葉琉璃說完，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聽見葉琉璃又說。

「你再看那個人。」

順著葉琉璃眼神的方向看去，沈重山這一次看到的是一個傴僂著腰背正在垃圾桶旁邊翻找瓶瓶罐罐用來回收的一個老奶奶。

「她年輕的時候很風光，出生名門，也很漂亮，嫁了一個很優秀的丈夫，本來可以過上豐衣足食的一生，但她並沒有珍惜自己的一切，在三十五歲的時候和他丈夫的司機有染，被他的丈夫發現之後掃地出門，習慣了奢侈的生活，讓她迅速地花光了從丈夫那分來的每一分錢，於是她的後半神無比的凄苦，到現在，她已經習慣了現在這樣的生活。」

「你能看到每一個人的過去未來現在？」沈重山問。

葉琉璃看了沈重山一眼，說：「是的，只是這些人的我都沒有主動去看，隨意一眼，就知道了一切，至於你的，我要用上次的辦法去看，但那個意志暫時還不允許我這麼做。」

「那那兩個呢？」沈重山指著不遠處公園裡依偎在一起正打波的一對穿著校服的學生情侶。

這要是擱在以前，葉琉璃肯定會覺得沈重山故意讓自己看被人親嘴，會白沈重山一眼然後負氣而去，但現在葉琉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