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只為她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只為她

五天後,赤雲騎入京。

君琛在南山別院的書房見到君長羨「對不起,父王,我沒有照顧好君兮。」

比起之前,君長羨明顯清醒了不止一星半點,除了說活的嗓音還有些機械,不然絕對看不出他是一個屍人。

「兮兒,在哪裏?」他還是習慣斷字說話。

君琛領着君長羨去了君兮現在住的屋子。

八寶七喜已經回來照顧君兮了,被君兮丟了好幾次后,總算是認人了,這讓八寶七喜背地裏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次眼淚。

君長羨進去的時候,君兮就坐在鋪了雪狐皮的地毯上,抱着膝蓋安安靜靜坐着,嘴裏還是含着一根糖葫蘆。

「君兮,父王來看你了。」君琛輕手輕腳走過去,他的話君兮並沒有聽見,君兮的視線始終集中在琉璃缸內的兩尾金魚上,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君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她才茫然回歸頭來,見到是他,又安心繼續看金魚去了。

君琛還想叫她,君長羨已經蹲下,視線跟君兮平齊,嗓音乾澀又沙啞的換了聲,「兮兒。」

奇迹般的,君兮扭過頭來了,她看了看君長羨,突然伸出手,君琛心頭一跳,以為她又要把人拍飛,然而沒有,她只是把手落在君長羨手臂上,拍了一下,又拍了一下,反倒是像在安撫。

骨肉至親,果然是有靈犀的。

君長羨原本一片死魚白的眼裏,終於有了灰色的瞳仁兒,「君兮我兒,為父來遲了。」強忍下眼眶的淚意,他抬手想摸摸君兮的發頂,君兮有些不安的往君琛懷裏躲了躲。

這只是一個無意識的尋求庇護的本能動作,君琛卻覺得心口都快燒了起來,在君兮潛意識裏,他已經成了最信賴的人么?

「別怕,那是父王。」君琛抱緊了她說。

君兮懵懂又無措的朝着君長羨那邊看了一眼,還是扯著君琛的衣領不肯放手。

看到君兮對君琛這般依賴,君長羨傷感的同時,心底的焦疑倒是消了不少,君氏雲騎不少吃白飯的,她們二人在京城的種種,在他恢復神志后,就有人一字不漏的告訴了他。

自己看人的眼光素來還沒出過差錯,有人說,三歲看到老,他把君兮託付給君琛的時候,君琛已經十一了,對有的人而言那還是童叟無欺的年紀,但對有的人而言,那是羽翼漸豐之時,君琛明顯屬於後者,而且他也一直都成熟得不像個孩子。

君長羨起身,「子臻,我有話單獨對你說。」

說完就率先出門去了。

君琛摸了摸君兮的頭髮,「自己先一個人待逸會兒,我很快就回來,不要出去玩水,也不要在地上滾泥巴……」

君兮突然更緊抓緊了他的衣襟,這些日子她對他不再排斥,但也從來沒這般親密過,不由得有幾分懵然,「怎麼了?」

君兮一隻手捂在心口的位置,神色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疼。」

這是君兮從醒來至今對他的第一句話,君琛都已經開始接受她不會再說話這個事實了,現在猛然聽到她的話音,那種激動和心臟里炸開煙花的感覺讓他彷彿飄在雲端。

「乖,不去想,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們永遠都在的。」他在她臉頰上落下一根羽毛般的吻。

雖然她只說了一個疼字,可是君琛知道她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看到君長羨那般,她心疼了。

她的傻丫頭,她這般,他們又如何不心疼?

她認得君長羨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神志在開始恢復了?

君琛輕輕拍打她的背安慰她,眼神卻變得很深,「君兮,不管你清醒了會如何抉擇,我都不會放手的。」

去找君長羨是在一個時辰之後,庭院裏的人都被他譴退了。

君琛過去的時候,君長羨正望着院中的翠竹出神,君琛走到他身後站定,「請父王責罰。」

君長羨沒有轉身,「事情的始末我都知道了,我能理解你為何做這些決定,但並不表示贊同。當年我也曾自以為是的打着為阿初的名義做了許多讓她傷心的事。子臻,我把兮兒託付給你,可能有些委屈你了。」

君琛當即跪在了君長羨面前,「父王,沒有照顧好君兮,是我的錯。」

君長羨嘆了聲,「我沒有怪你,當年把兮兒託付給你,的確是想藉助墨家的力量庇護她。君氏雲騎那時還不能浮出水面,否則在那個節骨眼兒上扣下的就是一個屯養私兵,意圖謀反的罪名。」

君琛說,「護住我的妻,是我該做的事。」

君長羨道,「我能看出你是真的待兮兒好,兮兒也依賴你,但有些話我還是得挑明了說,你現在待兮兒好,興許是因為愧疚,抑或是還喜歡,但兮兒若是一輩子也好不了,你能這麼待她一輩子嗎?」

君琛當即就道,「孩兒可以對天發誓,我此生定不會負她!」

君長羨遲遲沒有說話,君琛撩起了衣袖,手腕上那一抹紅似乎比之前更鮮艷了些,「母后原來也是林家人,您應該知道共生蠱。」

君長羨看到他手上背下過蠱蟲后一直留着的印記時,心底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君琛笑道,「君兮一直都是個傻丫頭,林老夫人讓她給我種相思蠱,她估計是自己翻了一些關於蠱蟲的書,找到了類似相思蠱的共生蠱。相思蠱和共生蠱都只有彼此相愛的人才能種下,不過種下相思蠱的人,身上沒有印記,其中一方不愛了,蠱蟲間會失去感應,背叛的人會有六個月的噬心之痛,此後二人身上的蠱蟲都死亡,再無關聯。共生蠱與相思蠱不同的地方就在於,種下蠱蟲后,彼此身上都會有印記,對方愛得越深,自己身上的印記色澤就越深。一人背叛之後,蠱蟲間失去聯繫,但背叛者不會受蠱蟲噬咬之痛。」

他語氣平和得像在聽雨煮茶,眼底也退下了所有戾氣,只剩溫柔,「書上只記載了這些,可真正用蠱的人都該知曉,共生蠱,從來都是共生共死的。下過共生蠱的人若愛上其他人,體內的蠱蟲會大肆繁衍,將那人直接噬成一具白骨。」他抬起頭來,「此生除了君兮,我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她都是我的君兮,不是么?」

君長羨久久沒有說話。

一陣風拂過翠竹葉稍,君長羨依然帶着死人才有的灰白色澤的大掌落在了君琛肩頭,「這些年,你和兮兒都過得很苦。」

君琛說,「始至如甘。」

君長羨就嘆了聲,「你著孩子啊……」心底是大石頭落下,但皇城如今局勢,他也不得不說,「各方勢力都往皇城湧來了,墨家人估計也要進京了,你有什麼打算?」

君琛說,「讓它亂去吧,若是這亂子能緩到八個月之後,我就收一收,若是不能,我袖手旁邊便是。」

這話讓君長羨有些吃驚,「墨家上京的目的,你不知道?」

亂世來了,一直避世的墨家出山,他是墨家人,身上又有着皇族血,墨家想要擁立他為皇,從此再朝堂佔得一席之地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目前的局勢一觸即發,如何能等到八個月之後,君長羨想不明白。

君琛說,「父王,我姓君,不姓墨。墨家只是我的師門,除此之外跟我沒有半分關係。」

他的母親曾是墨家最出色的女弟子,是墨家的驕傲,可是未婚而孕,也是墨家的恥辱,他的出生就算墨家的一個污點。

母親懷着他回到墨家時,受過多少白眼和諷刺他不知道,可是從他記事起,母親在墨家就一直受冷遇,連灑掃的下人都可以隨意辱罵他們。母親的身體一日日敗壞下去,與其說是生他時損了身體,還不如說是在墨家熬成那般的。

在北地戰場上,母親離世前一晚,曾問過他是想繼續留在墨家,他說不想。

母親把她託付給君長羨,原本也只是想讓君長羨照料一二,或者給他尋護好人家收養他,但沒想到君長羨直接收了他做義子。

真正與墨家接觸,是他十二歲上戰場的時候,墨家原有雙傑,便是指她母親墨痕和母親的師兄墨無涯,世人只知機關術,又有幾個見過造出那些機關的機關師,除了墨家人,外人基本都以為墨痕是個男人。墨無涯說曾於母親有過十二年之約,沒想到他雲遊十二年後歸來,等着他的只有青山孤冢。

為了變強,他跟着墨無涯學了機關術,在後來的歲月里,為了勢力的進一步擴張,才跟墨家有了接觸。只是墨無涯在說他機關術已經學至大乘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只是每年給母親上墳時,發現母親墳頭都灑了一壺老酒。

母親,原也是江湖兒女,豪爽得很,最愛陳年老酒……

這些記憶,他很少去想,有一次君兮問起,他沒說,不是不信任,而是已經過去的傷疤,他不願再揭開。

餘生,他只想和君兮安穩度過。

很長時間過去了,二人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君琛這才問了一個自己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父王,我一直再調查您當年的事,墨姨說您種了蠱死在戰場上,可您後來又被人裝在石棺里送了回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君長羨望了望天,「我的確已經是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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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妃歸來,童養夫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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