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方清雅

正在興奮的眾人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隨後，慌張、恐懼，紛紛湧上心頭。

「大家快跑！」

不不知是誰吼了一句，一大片人群陷入混亂之中。

「誰是主謀！主謀站出來！」遠方不知是誰吼了一句，宛如催化劑一般，使得逃跑的人都像無頭蒼蠅亂撞。

然而，圍在中間的兩人還有些不知所措。

「林昊，這是怎麼回事？」李俊東顯然被這場景嚇愣了。

「管那麼幹什麼，快跑！」

正在此時，一隻纖細小巧的手拉住了林昊的胳膊。

林昊正疑惑，只聽見身前這個陌生女子柔聲地說了一句：「跟我來，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

遠離了慌亂的人群，三人來到了一條附近的小巷。

「這般魯莽，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新來的吧？」

姑娘放開了林昊的手，對著兩人嫣然一笑：「我可是完完全全聽完了你們的演說哦，十分精彩，不錯不錯。」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方清雅，清白的清，雅緻的雅，你們呢？」

定睛一看，兩人才發現，救了自己的竟然是一位窈窕淑女。

林昊還好，但對美女毫無抵抗力的李俊東就差把眼睛貼在了別人身上。

方清雅是一位二十齣頭的年輕女人。身著綠底花紋旗袍，完美地勾勒出她飽滿窈窕的身材。修長白皙的藕臂玉腿比例恰當，渾然天成，輕而易舉就能奪走異性的目光。淡淡的妝術與精緻的容顏相掩映，走在大街小巷，她絕對是最艷麗的一道風景。

林昊知道，這樣的女人，在上海的地位絕對不一般。她們常常混跡於高層社會，往往如魚得水。雖然她們的目的不盡相同，但是，她們有一點卻是一致的——危險性。

李俊東的侵略性的目光被方清雅盡收眼底，只是她裝作熟視無睹。因為，在很久以前，她踏上這條路途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或者說，看到這種目光，她才會覺得很踏實。

「我叫李俊東，英俊的俊！他叫林昊，清雅姑娘，很高興認識你。」李俊東毫不猶豫地衝到前面和她握手。

一遇到美女，他就變得異常激動，絲毫不會顧及眼前的玫瑰是否帶刺兒。

方清雅禮貌地回應了李俊東的盛情：「我也很高興結識像李先生一樣的新的抗日積極份子。」

不同於下半身思維比上半身發達的某人，林昊多了一個心眼兒。

他也上前一步和她握手，試探性地問道：「這麼說，方小姐的身份是……」

方清雅小心翼翼地環視了兩旁，低聲道：「這樣吧，兩位先生請隨我來，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我們對你所講的事情很感興趣，當然，也願意支持你們的工作。」

「先等一下，方小姐。」林昊停住了：「畢竟我們做這個總伴隨著很高的風險，希望你理解。」

「所以，在我們跟隨你之前，你能拿出什麼可靠的憑證嗎？」林昊目光如炬地看著她，任何一點異樣的神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林昊！」

李俊東輕輕地推了林昊一把，似乎在責備他隨便懷疑人。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方清雅似乎並沒有生氣。反而，她看林昊的目光，似乎又多了幾分讚許：「不錯，只有像你這種人，才是能夠在情況複雜多變的這裡活下去的。」

「但是，我也要問問你們。」

「你們能拿出什麼東西證明你們身份嗎？」方清雅把問題原封不動地還給了林昊。

「我們……」林昊愣住了，他身上確實沒有這樣的東西。

方清雅就像獲得了勝利的小女孩，欣然一笑：「看來這是一場不公平的交易呢。」

「既然你們也拿不出的話，那就恕我告辭了。」

說罷，她轉身就準備離開。

「喂，林昊，我看清雅小姐不像壞人。咱們就相信她吧！」李俊東不甘心，在一旁極力勸導道。

的確，在街道公園的演講收效甚微。而眼前的女人又是唯一的線索……

「方小姐，請稍等！」林昊還是叫住了她。

方清雅回眸一笑：「哦，想好了？」

「嗯！想好了。」林昊歉意地笑道：「對不起，方小姐。」

「那就跟我走吧。」

方清雅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請你們記住，我雖然是一個抗日分子，但也是一個女孩。輕易懷疑女孩，可不是紳士風度哦。」

呃，看來她還是介意了……

三九書屋，是上海市英國租界內的一間普普通通的書店，並沒有什麼名氣。只是在和周圍一些家境尚好的文人墨客做生意，勉強維持著店鋪的基本運營。

方清雅正是領著林昊和李俊東來到了這家書店。

「呵呵，沒想到方小姐是個文學愛好者呢。」李俊東裝模作樣地說道：「這麼巧，其實李某我平時也愛吟詩作樂，可惜不巧的是，我空吟《蒹葭》，卻沒有紅塵知己把酒言歡，談天說地。不知以後可有機會能和方小姐暢談人生……」

方清雅莞爾一笑。

像李俊東這種男人方清雅不知見過了多少，但出於禮貌，她還是和善地推辭道：「李先生說笑了，小女子才疏學淺，不配和李先生談天說地。」

說罷，她就率先走進了書店。

「清……唉……」

林昊看到李俊東吃了癟，忍俊不禁。

「東子，你看看別人都不樂意了。咱們先把要緊的事處理了，等以後你再慢慢放騷話。」

李俊東一臉委屈地看著林昊：「為啥每次你的那女人緣都要比我好？嗚嗚嗚……」

「老闆，你這裡還有《詩經》嗎？」方清雅趴在櫃檯上地問道。

「有的，」掌柜的是一個穿著長衫的四五十歲的男人，看到方清雅，會心一笑：「但是只有倉庫里有，要不，你隨我來吧。」

「其實，不是我要，是這兩位先生。」方清雅指著林昊和李俊東：「他們對文學很感興趣。」

「他們？」

掌柜打量了一下林昊兩人，毫無疑問，是兩張生面孔。

在和方清雅再次確認過眼神后，才緩緩點了點頭。

「那好，你們跟我來吧。小四，你看好店鋪。」

「好勒！」

在掌柜的帶領下，三人拐彎抹角，從書店的後門去到了一間藏書的倉庫。

說是倉庫，其實這裡別有洞天。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張上海市區的大地圖。它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屋內正中間，上面方方正正的箭頭十分美觀，標示著它的特殊用途。另外，周圍電報機，留聲機，電話……通訊設備一應俱全，這一切就像林昊看過的諜戰劇里的一樣。

「小雅，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是誰？」中年男子問道。

「這位是林昊，這位是李俊東。嘻嘻，我懶得解釋，讓他們自己說明吧。」來到這裡，方清雅就像呆在自己家裡一樣，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這位是李玄先生，你們可以理解成我的上線，是這周圍負責宣傳抗日工作的領導之一。」

隨後，兩人便講述了自己的來頭和目的。

……

「哦，原來是這樣。」李玄釋懷地笑了：「放心，兩位小兄弟。我們一定會積極聯繫租界內各位愛國人士，全力配合錢團長的工作。」

「好，那就謝謝李先生了。另外，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你能聯繫一下國民黨高層，請他們下達撤退指令，像錢團長這樣的人，不該就這樣犧牲。」

「是呀，」李玄嘆了口氣：「要是錢團長白白在這裡喪命，那就太不值了。放心，我會儘力聯繫他們，一有指示，立刻彙報！」

李玄頓了頓，審視了一下方清雅，又繼續說道：「這樣吧，小雅，你們年紀差不多，這段時間就由你來照顧他們。」

「這可就不好辦了，」方清雅走到兩人的身邊：「畢竟想要和我混跡在一起，沒錢但總得有一些拿得上檯面的才藝吧。」

「那麼，兩位先生，請問，你們有嗎？」方清雅笑盈盈地看著兩人，就像她早已知道了答案一樣。

「這個……」

說到這個，騷話王李俊東就接不上話來了。他消費了大部分時間在和虛擬「老婆」約會上，真正能撩妹的技能，看他身材就知道有多少了。

自己再會吹，總不能無中生有吧。

「沒事，李先生。我知道你忙於革命事業，平時的社交可能兼顧不上……」

「是的，是的，清雅小姐真體貼人啊。」李俊東總是舔得樂此不疲，但卻毫無作用，

方清雅的表情中開始帶著微妙的輕視，她看向林昊：「那麼，你呢？」

「你是指哪方面呢？」林昊讀出了她的神情，同樣也不甘示弱。

「唱歌，跳舞，都行。」

「交誼舞還是會的，唱歌，呃，就算了吧。」

「哦？」方清雅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笑容：「那麼，林先生，今晚，能邀請你當我的舞伴嗎？」

「啊？為……為什麼啊？」林昊有些驚訝。

以她的姿色，舞伴應該可以遍地找才對。

「忘了告訴你們，為了方便籠絡更多富豪鉅賈，組織安排我在百樂門工作，混了這麼久，現在勉強算得上一位當紅歌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