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公主的心愿

這次在張家的冒險的確是讓林昊提心弔膽，地道內安置的督工都有八人，他們手持著鞭子，把地道封鎖得嚴嚴實實，裡面做工的奴隸們一點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林昊最後還算是順順利利地出來了。

他還是有些后怕，那些督工的舉動很奇怪，就像是得了命令一般，竟然不約而同地給林昊打招呼，眼中滿是獻媚。

林昊今晚選的這身行頭可立了大功。要知道，在張家活動的胡人，都是這身打扮，而且，即使是穿成這樣，張家的護衛也沒有檢查的權力。

這才讓林昊有機可乘。

就這次行動的結果而言，可以說是喜憂參半。

好消息是，自己冒這趟險是值得的，至少能夠確認，胡人最近確實要藉助張家這塊跳板搞什麼大動作，自己心裡也有了底。

但壞消息是，自己現在依舊無計可施。李蕭已經叛變，自然不可能像他彙報。李宏也是在正義與友情間左右搖擺，希望不大。

回到府衙，子時已經過半，林昊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

隔壁，悠揚的葉笛聲又在屋頂上響起，比起昨天，聲音又添了幾分悲傷……

她似乎吹奏這更加動情了，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林昊揭開了面罩，脫下了帽子，看向屋頂，劉冰兒嬌小的背影在這月下顯得如此單薄，惹人同情。

冰兒啊，你究竟在想什麼呢？

為什麼，要如此悲傷呢？

回到屋內，林昊褪去了自己的一身裝束。

被這攝人心魄的曲聲吸引，他情不自禁地爬上了屋頂。

「歡迎。」劉冰兒笑了笑，對於林昊的到來絲毫不感到意外。

「咳，師傅，我們繼續昨天還沒上完的課吧。」林昊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她旁邊。

劉冰兒先愣了一下，然後捂著臉笑了出來。

「好吧，好吧，看在你還是有些天資，那我就勉強收下你吧。」

劉冰兒遞上了一片提前準備好的葉子。

有了昨天劉冰兒為他打下的基礎，林昊熟練地捏住葉子，閉著眼睛，重複起劉冰兒剛剛吹奏的曲子。

吹葉想要達到能演奏的地步其實並不難，不過林昊也算得上十分有靈性的人了，學得快。

勉勉強強地吹了大概一分多鐘，後面的調子就記不起來了。

林昊睜開眼睛。

劉冰兒正默默地看著他，月光下，她眼中已飽含著晶瑩的淚水。

看到林昊睜開了眼睛，她輕輕拭了拭眼淚，破涕為笑，嬌斥道，：「傻徒弟，吹跑調了。」

「是嗎……我還挺自信的。」林昊看了看手中還有餘溫的葉笛。

「再聽一遍，好好學著。」

她對著林昊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手裡的那片葉子，靠在了林昊肩上，輕輕閉起眼睛，重複起那個曲子。

的確，她和林昊吹奏技巧的不在一個檔次，更重要的是，劉冰兒曲調中所蘊含的深沉的情感，是林昊學不來的。

葉笛的聲音漸漸在空氣中消靡，但卻像煙一樣仍舊在聽到的人心中縈繞，彷彿有著魔力一般，牽引著人的淚腺。

「真好聽啊，這首曲子叫什麼？」林昊問道。

「《長生草》，」劉冰兒回答道：「關於這支曲子，它還有個凄美的故事哦。」

「哦？願聞其詳。」

「古有怪人，獨憐幽草，曾有一株，愛之甚深。

因承人願，幽草生靈，每遇水肥，搖曳生姿。

忽有一日，怪人生疾，生機凋零，回天乏術。

幽草視之，祈求上仙，以魄易身，化為仙材。

上仙贈葯，怪人食之，疾消病散，感激涕零。

上仙釋因，怪人聞之，痛不欲生，遂自刎。」

（當然，以上都是我瞎編的……）

「確實是個凄美的故事呢。」

這個聲音是從屋子下面發出的。

「公主！」劉冰兒驚呼了出來：「您不是已經就寢了嗎？」

香素巴子微微一笑，解釋道：「心裡總感覺不舒服，睡不著，想出門走走。走著走著，就被這美妙的笛聲吸引過來了。」

「呵呵，還想著這府衙內是誰有這般技藝，見到是你，倒也不奇怪。」

看來這位公主對劉冰兒的印象相當好。

公主的房間是這府衙內騰出的最好的一間，離林昊他們的客房還是有些遠，能夠相遇，還是需要一些美妙的緣分呢。

「我可以上來坐坐嗎？不會打擾到你們兩的幽會吧？」她甜甜地笑道。

「呃，公主，我想您可能是……」

林昊的「誤會」還沒說出口，胳膊就被劉冰兒掐了一下。

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正和她現在扮演著情侶關係。

他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道：「不會，不會。」

月下，這場小小的音樂會增加到了三個人。

「冰兒，對於剛才那個故事，你怎麼看呢？」公主突然饒有興緻地問道。

「什麼怎麼看？」

公主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林昊，說道：「那你怎麼看呢？」

林昊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覺得他們都有些傻，都不該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但我覺得他們這樣做是對的呢，」公主說道：「此世難全，便待來世，不是又有希望了嗎？無論他們誰留在世上，都是一種痛苦。試問，你希望愛人痛苦嗎？」

林昊一時間竟被說得啞口無言。

「天道難破，但他們卻都以死來反抗，可歌可泣。」

香素巴子的眸子中洋溢著某種期望。

……

「冰兒，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又聽完一曲，香素巴子突然變得有些惆悵。

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劉冰兒有些失神，她看了看林昊，說道：「不算……滿意。」

「為什麼呢？」

「因為……我……可能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我……無法原諒自己。」劉冰兒有些忐忑地回答道。

林昊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她，什麼都沒說。

公主抬起頭，凝視著夜空，發出一聲感嘆：「是啊，我也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讓我父親很頭疼呢。」

「最近，我才跟父親鬧彆扭，離家出走了，可是，最後還是被追了回來……」

「為什麼呢？您的生活應該有很多人羨慕才對吧」

劉冰兒似乎不懂貴族的煩惱。

「因為我……不想去那個地方，聽說，那裡會很寂寞。」公主環抱起雙膝，低下了頭。

「但是，我卻沒有否定的權利，因為我除了是個公主，就什麼都不是了……」

香素巴子很傷感地說道。

對於這種一般人無法體會到的痛楚，林昊和劉冰兒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即使是這樣，我也想遵從自己的心愿，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突然抬起頭笑了笑，只是她的笑聲有些凄涼。

「據說中原地大物博，有趣的東西甚多，我想去看看。」

「公主，您可不知，這中原可有千千萬的女子夢著進宮呢，去過那衣食無憂的日子。中原常年飢荒，可不是您想的那麼簡單。」劉冰兒解釋道。

「嗯，即使這樣，我也想去看看，我除了公主，還能是什麼。」

林昊心中一驚，心中不免對這個公主心生佩服之情。

「冰兒啊，我們都是一介女流，很多時候，命運都是不遂人願的，所以，多問問自己，偶爾自私一點，誰都沒有資格來責備的。」公主很認真地說道。

「林護衛，你怎麼看？。」

這個問題突然被拋到了唯一的男人身上。

「我認為公主真乃女中豪傑，在下佩服佩服。」

林昊無法決斷她的話是否是正確的，但在這個封建時代能有這番見解，的確算得上罕見了。

「謝謝公主，冰兒受教了。」劉冰兒也在回味她的話。

「嗯，時候不早了，雖然有些任性，冰兒，再來一曲吧，就當作是安眠曲。」

公主撩了撩被晚風吹亂的髮絲。

「樂意為您效勞。」劉冰兒以笑示意，氣氛漸漸變得好轉。

第二天……

「哈哈，這個好生有趣。」

「哇，這個東西不是我們的特產嗎？」

「公主，請別跑那麼快。」

上午一大清早，公主就開始在城內「探索」了。雖然李蕭囑咐過，盡量不要讓公主在外面呆太久，但是，少女強烈的好奇心，似乎讓這一囑咐變得很蒼白。

平日里，李蕭就派了林昊和劉冰兒護衛公主的安全，另外他還安排了一個穿著軍服的士兵，威懾那些不法之徒。

第二天，平平凡凡地過去了，第三天……

「公主，您可千萬使不得，這太危險了。」

「不行，我就是要去！難不成你還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屬下不敢。」

「哼，有他們兩個保護我，你還擔心什麼？」

「林昊、劉冰兒，一定要保護好公主的安全，明白嗎？」

李蕭這次表現得相當嚴厲，畢竟這件事一定程度上還是要怪罪劉冰兒。要不是她一個勁兒描繪鄉下的樂趣，也不會使得公主有這種大膽的想法。

劉冰兒有些難為情，這次竟然意外地沒跟他頂嘴。

「放心，有我們兩人在，保證公主的安全。」林昊不得不站出來圓場。

「哎，希望你們說到做到。」李蕭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指了指一直跟隨著公主的那個士兵：「小李，跟著公主，公主有什麼需要，儘力滿足她。」

「是是是。」那個士兵趕緊點頭，生怕有所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