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惡語傷人心
吳睿的話就像是一道閃電，狠狠的霹在王立勇的心上，他的身體如遭雷擊般一僵，神情愕然的自雙手間露出頭來，緊緊的盯著吳睿，一臉的難以置信：「你是怎麼知道的？」
此時站在吳睿身後的徐東也是一臉的愕然，他萬沒有想到是劉穎的兒子竟是幫凶，王立勇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只是不知道吳睿是怎麼發現的。
吳睿心道果然：「這個你不需要知道，現在你就老實的交代犯罪過程吧！」
王立勇彷彿一瞬間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隨即他看到了徐東臉上未消失的驚愕的表情，明白過來，猛然起身指著吳睿咆哮道：「你騙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騙我···。」
徐東見狀厲聲道：「坐下，你給我放老實點。」
「你想知道李寡婦為什麼會拒絕你嗎？」吳睿忽然說道。
王立勇看著吳睿咬牙切齒的恨聲道：「為什麼？」
「因為她可憐你，她是真的可憐你，她不想你把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錢，花在這上面，這就是她當時的想法，她絕沒有看不起你，或者是嫌棄你的想法。」
經過走訪吳睿知道劉穎的本性並不壞。
王立勇沒有辯解，癱坐在凳子上，眼神空洞彷彿沒有了靈魂。
「現在你能和我說說犯罪過程了吧？我很不理解，李海洋為什麼會協助你作案，是因為他發現她媽媽做了妓、女？還是什麼其它的原因？我想你一定知道其中的緣由。」吳睿看著他說道。
事實也許很殘忍，但是這就是事實，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吳睿想不明白他們是如何的一拍即合的。
王立勇空洞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不知道此時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不知道他是否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或者是愧疚。
「你就算是不說，我們也會調查清楚的，李寡婦家的門鎖上，留有李海洋的指紋，這一點便是直接證據，我只是想知道全部的實情，希望你可以告訴我。」
之前沒有注意到劉穎家房門鎖上，李海洋留下的指紋這一線索，是因為他是受害人之一，加上他是個孩子，所以下意識的忽略了這條線索。
如今看來王立勇殺完人後之所以沒有鎖門，應該是怕人們一時發現不了現場，而把李海洋給活活餓死，畢竟以死者家的狀況，平時應該是很少有人上門的。
她每次交易也都是提前聯繫好的，因此她不會在半夜的時候隨便給人開門。
若是這樣解釋一切就說得通了，吳睿也是先前在看徐東連續打開兩道門的時候，才完全想通的這一點。
面對著吳睿的問話，王立勇一言不發，又恢復了最初的態度，只是這次明顯帶著淡淡的悲傷，此刻他的心中應該是懊悔的，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也許在他想來只要他不說話警方就拿李海洋沒辦法，他只能想到這種方式去保護他。
吳睿看透了他內心的想法，打破了他的幻想：「不要以為不說話我們警方就拿你沒辦法，如此你就太低估我們警方的審訊手段了。
你最不該做的，就是把一個孩子捲入了你的復仇計劃，你這樣做毀了他的一生。」
這個真相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但事實就是這麼殘酷，想到這個事實，對那對老夫婦和李海洋未來的影響，吳睿心中唏噓不已。
王立勇聽了吳睿的話如夢初醒，忽然急切的說道：「我認罪，我認罪，是我騙李海洋幫我開的門，人是我殺的他是不知情的，是我騙了他，他什麼也不知道，要不是我一時心軟就把他也給殺了。」
吳睿沒有接他的話問道：「你和李海洋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誘騙他的？」
王立勇老實交代道：「那是在他爹死後的第二年夏天，我去十裡外給我爺爺上墳的時候碰到的他，後來我發現他經常去那裡，我們就這樣一點一點的熟悉起來。
他爸死後他的性格變得沉默寡言，後來學校的孩子總笑話他，說他媽不本份是個雞，然後他就和他們打架，之後就更沒有孩子願意和他玩。
他變得越來越獨，他們說他心裏面住著個怪物，我們有些地方挺像的，他不害怕我，他願意和我說話，於是我們就成了···朋友。
他媽剛嫁到村裡的時候，有一次碰到我，見我可憐，就給我拿了幾個饅頭，後來也給過幾次，別人看見我眼裡都是厭惡嫌棄，只有她沒有。
就是那時候我就鬼使神差的喜歡上了她，後來就像你說的，我懷恨在心就利用海洋殺了她。」王立勇的自述語氣平淡了許多，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吳睿聽完知道除了他刻意隱瞞的，大部分應該是實情，心想這還真是段孽緣，不禁感嘆世事因果。
他有些不理解，照理來說像劉穎這樣的女人，不至於走上出賣肉體的道路，不知道這其中是否還有著什麼樣的隱情。
隨即吳睿好奇王立勇說話很有水平，完全不像一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拾荒者，記得王老漢說他沒上過學，心中一動腦海中出現一副畫面，問道：「李海洋教過你讀書識字吧？」
「這你都知道？」王立勇不禁驚訝的說道。
「我也是猜的。」吳睿見王立勇再也無法淡定的喝酒吃菜了，遂客氣的說道：「現在可以和我們回隊里了吧。」
王立勇站起身來因為身患小兒麻痹症一腿長一腿短，所以身體是傾斜的有些貓腰，此刻低著頭看起來身材格外矮小。
吳清注意到他腳上穿的鞋上有暗黑色的污跡，鞋碼在42碼左右，走路踮著腳，這雙鞋應該就是他作案那天穿的。
王立勇在路過吳睿身邊時，吳睿在他耳邊輕聲地說了幾句話，王立勇看著他露出感激的神色微微點頭，徐東低頭整理著手中的DV。
三人走出房間，大勇和一名外勤人員守候在門外，幾人打了聲招呼，由外勤人員押著王立勇當先向外走去。
押送犯人的任務由外勤小隊負責，重案組的幾人除了秋野在車上沒有下來，剩下的幾人目送著王立勇被押上警車。
隨即由地區派出所的民警封鎖清理抓捕現場，薛正南和地區派出所所長道別，吳睿覺得有些疲憊沒心情開車，把鑰匙交給徐東代駕，和其他人一起登上指揮車，跟著押送王立勇的警車一起出發向警隊駛去。
回去的路上吳睿把DV上的審訊視頻，拿給薛正南等人觀看，吳睿坐在椅子上覺得有些累閉目小憩，眼前不自覺浮現出他當時詢問李海洋時的情景。
那時當他提到抓到兇手的時候，他的身體做出自我保護的反應，當他問他是否認識破爛王的時候，他的身體反應更加劇烈。
當時他以為這是因為他害怕的正常反應，如今看來也許有另一種解釋，就是他怕事情敗露查出真相。
吳睿真不知道該怎麼和那對善良樸實的老兩口解釋這件事情，想來這個結果絕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願意接受的，更加無法承受的。
半晌后，吳睿睜開眼睛拿出手機，翻看著之前張盼盼發給他的，關於李海洋爺爺家的資料，那上面有著一串電話號碼，隨即他將這些資料刪除了。
不知情的幾人看完DV上的審訊視頻后，陷入了沉默。他們心中無不震驚，萬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的，那個孩子竟然會是讓犯罪分子得逞的幫凶。
不可否認的是，劉穎對李海洋在物質方面確實很好，但是她卻忽略了李海洋真正的渴求。
這個案件還有一點值得深思的就是，這個世界上本沒有天生的罪犯，後天的生活環境，不健全的身體，還有人和人之間不平等關係引發的語言暴力等，才是誘使犯罪的主因。
尤其是語言暴力，其傷害程度絕對不比身體傷害小，語言的傷害往往更加長久，讓人更加痛苦，這種傷害在人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對心理的傷害影響尤為明顯。
長期的語言暴力會傷害到一個人的自尊和自信，更甚者會扭曲一個人的人格誘發犯罪。
還有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就是，王立勇之所以變成一個變態的殺人犯到底該怪誰？怪他命不好？怪王金財虐待他？怪人們怪異的目光？怪劉穎？
······想來在不同人的眼中，會有不一樣的看法。
老話說的總是對的，拳腳傷人身，惡語傷人心。
快到市刑警隊的時候，薛正南掏出電話打了個電話說道：「我們馬上就到了。」
大勇開著指揮車停在警隊門前的停車場，幾人先後下車，老周提著裝槍的密碼箱，外勤小隊的押解車則徑直停在警隊門口，隨即王立勇被押進隊里，重案組幾人跟上，一會還要給王立勇錄一份完整的口供。
一行人從中門而入，路過大廳的時候，迎面有一人走了過來，吳睿和那人對視了一眼目光錯開，隨後二人擦身而過間，吳睿忽然轉身驚喜的喊道：「庄義東。」
那人彷彿沒有聽見一般，腳下沒有絲毫停頓的向外走去，幾人看向吳睿，吳睿見狀微微皺眉，心中不禁懷疑難道是我認錯了，當下又看著那人喊了一聲：「庄義東？」
那人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外，薛正南看著吳睿好奇的問道：「你認識他？」
吳睿有些尷尬的笑道：「看來是認錯人了。」
一行人將王立勇押到二樓的審訊室，然後各自忙活起來，開始整理資料檔案，同時聯繫林縣警方實施對李海洋的拘押詢問調查，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