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早已是個死人

什麼？爹爹！

這個小鬼竟然叫那男人爹爹，豈不是說明那男人也是個鬼！

我頓時驚的心肝兒亂顫，想把那隻轉過去的腳收回來，可不知是我太緊張了，還是老天捉弄我，我腳底忽然打滑。

只聽「噗通」一聲，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雙腿正好朝着門口的男鬼，什麼都被看光光了。

我羞恥的要死，難堪的要死，也害怕的要死，根本不敢去看門口男鬼的反應，好想就此昏死過去。

可我此時，卻表現出了強大的心理素質，不僅沒昏死過去，還異常的清醒。

殊不知，這時候的清醒，對我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

「娘親，你沒事吧？」見我摔倒了，小鬼擔憂的問道，兩小腿邁的比剛才更快了。

看到那小鬼速度加快了，我嚇的不得了，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咬牙撐起身體，但因為剛剛那一跤摔的太狠了，我站不起來。

情急之下，我只好手腳並用，往床邊爬。

拚命的爬！

才爬到床邊，手剛摸到毯子，還沒來得及將那毯子拽下來，小鬼就已經來到了我的腳邊，嚇的我一陣尖叫，雙腳一陣亂蹬。

「哎喲！」小鬼輕叫一聲，小身板左右搖晃了兩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到小鬼竟被我一腳蹬倒了，我懵住了，心想這個古代小鬼這麼弱嗎？

剛想到這兒，忽然背後一冷，立刻感到兩道殺氣騰騰的目光朝我射來。

啊呀，我怎麼忘了，這個小鬼是身後男鬼的兒子，我把小鬼蹬倒了，男鬼會放過我嗎？

只是想那男鬼會不會放過我，這一會會的時間，我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亂蹬，只顫抖着手，把毯子拽下來。

其實我此時已經害怕的大腦一片空白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是我心裏還有一絲明白，知道要把自己的身體蓋起來。

本來，我是想把那毯子全部打開，將身體全部裹住的，但是看到那小鬼又站起來了，我很慌，感覺時間不夠，就隨便抖了抖，胡亂的往身前一蓋。

還好，那毯子夠大，即使沒有全部打開，也能將身前重要部位蓋住。

「娘親。」小鬼搖搖晃晃的朝我走來，也不計較我方才蹬他的一腳，還關心的問我：「娘親，摔疼了沒有？」

望着小鬼那可愛的臉蛋上，滿滿都是對我的關心，我心裏又是感動，又是難過，但更多的還是害怕。

對這一大一小兩個鬼的害怕。

我往後縮了縮，後背緊緊靠着床，不敢回應任何話。

「過來，她不是你娘親。」忽然，一道極其好聽，又十分溫柔的陌生聲音，在離我很近的地方響起。

我驚悚的轉頭，就看到那男鬼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離我不到三步遠的地方站着了，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然後整個人就僵在那裏了，真是一動都不敢動，連小鬼又抱住了我的腿，我都不敢動。

小鬼抱着我的腿，對男鬼道：「娘親，是娘親。」

「過來！」男鬼的臉上雖沒什麼表情，看着怪嚇人的，但是他的聲音依然很溫柔，讓人能感受到他對小鬼的疼愛。

他一定極疼這小鬼的，畢竟小鬼是他兒子。

「不……」小鬼搖搖頭，不肯過去，卻晃着我的腿問：「娘親，娘親，你是我娘親，對不對？」

聽到小鬼問我，男鬼視線一低，朝我看來，我心頭一慌，慌忙垂下眼眸。

轉而看到小鬼竟順着我的小腿，在往上爬，心頭又是一慌，下意識的叫道：「不要！」

小鬼聽到我說不要，立刻停住不動了，眯眼咧著小嘴對我討好的笑，露出一排的小牙齒。

那樣子就好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在希望得到家長的原諒一樣。

表情好萌好可愛，看的我心中一軟，竟生出一種想要將他抱在懷裏的想法。

我想我肯定是瘋了，才會覺得這個小鬼可愛，才會想要抱他。

許是見我後面沒再說話，小鬼以為我不怪他往上爬的事情了，又往上爬了爬。

我身體一僵，小鬼就不動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冰涼的小臉貼在我的大腿上來回的蹭。

一邊蹭，一邊仰頭問我：「娘親，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眼裏滿滿的都是期待。

可是，我要讓他失望了，我極其小聲的說道：「我不是你娘親。」

「你就是我娘親！」小鬼認定了我是他的娘親，不相信男鬼的話，也不相信我的話，摟着我的腿，小臉一個勁兒的在我腿上蹭：「娘親，這些年你到哪裏去了？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我和爹爹都好想你。」

呃，還和爹爹都好想我，不要，這太嚇人了。

我可不想讓兩個鬼想着我，弱弱的說：「我真不是你娘親，請你、請你放過我，好嗎？」

誰知小鬼聽到我這話，竟然流下兩行淚來，異常難過的看着我道：「娘親，你是不是不要我和爹爹了？」

這、這要我如何回答啊？

「那個，我、我、我真不是你娘親……」

「嗚嗚嗚……」小鬼竟難過的大哭起來。

大哭就算了，他還一邊哭，一邊快速爬到我懷裏來了，趴在我的胸口，一抽一抽的哭泣。

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襲-胸，而且那人還是個小鬼。

我很難為情，想推開他，但是又不敢。眼睛也不好意思往胸前看，就四處亂轉，卻不料和男鬼那審視的目光撞上，心跳就漏掉了半拍。

視線相撞的那一刻，我雖然很緊張，但是腦海里卻忽然飄過一個想法。那個想法就是：希望他能讓小鬼離開我。

於是，在男鬼審視的目光下，我說了下面一番話。

「那、那個，我真不是他娘親，麻煩你、你讓他走，好嗎？放過我，好嗎？」

我艱難的將這話說完，可是男鬼卻不理我，只是用那雙黑沉沉的眼眸審視着我，好像要把我看透似的。

我被他看的心很慌，一顆心撲通通亂跳。

再加上小鬼一聽到我說我不是他娘親，就拔高了聲音，使勁的哭，我的心更亂了，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鬼一直在哭，而男鬼站在那兒，毫不作為，也不讓小鬼過去了，我心想總不能讓小鬼一直哭吧。

就算他能一直哭，但我不能一直坐在這兒啊，得想想辦法。

我試着碰了碰小鬼的肩膀，因為害怕，手剛碰到，就立刻拿開，用商量的口吻道：「那個，你先別哭了，好嗎？」

小鬼彷彿沒聽到一樣，繼續哭，哭的很有勁。

「你別哭了，我真不是你娘親……」

「哇！」小鬼哭的更凶了，聲音很尖銳，嚇的我心一跳。

我算是發現了，我不能說我不是他娘親這樣的話，不然小鬼會哭的更厲害。

既然不能直說，那我就間接的說：「咳，我，那個……我看着比你大，不如你叫我阿姨吧。」

「阿姨？阿姨是姨娘的意思嗎？」小鬼總算是止住哭泣了，抬頭問我。

我這才想起來他是個古代的小鬼，不知道阿姨是什麼意思，正要跟他解釋，可是還沒有解釋，就見他搖著頭說：「不要，你是我娘親，我不要叫你姨娘。」

「不是姨娘，是阿姨。這是一種稱呼……」

「不要，我不要叫你阿姨。」

小鬼不同意，我只好換個稱呼，「要不，你叫我……叫我姑姑吧？」

「不要！」

阿姨不行，姑姑也不行，這未婚的稱呼就只剩下姐姐了，我這時候只能想到姐姐，心想難道要他叫我姐姐不成？

反正也想不到別的稱呼了，我就索性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了，問：「姐姐可以嗎？」

小鬼聽到我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帶淚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娘親說什麼呢？你是我娘親，我怎麼能叫你姐姐？那不是亂輩分了嗎？」

這話聽着沒毛病，可問題是我不是他娘親啊。跟他解釋，又解釋不通，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那媽媽呢？」我實在想不到什麼稱呼了，就隨便問了一下，覺得他不會同意的，但是——

「媽媽？」小鬼先是疑惑一聲，隨後點點頭，笑道：「媽媽可以，我以後就叫你媽媽。」

啊，他竟然同意了？

我頭更大了，有些傻眼的問：「你知道媽媽是什麼意思嗎？」

問完，我又想不管他知不知道，都不能讓他叫我媽媽，趕緊跟他說：「媽媽這個稱呼不好，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小鬼打斷了：「我知道媽媽是什麼意思，媽媽就是娘親的意思。」

什麼？這小鬼竟然知道媽媽是什麼意思？

那他怎麼不知道阿姨是什麼意思呢？

我正疑惑著，忽然看到小鬼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之色，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小鬼給坑了。

而這個坑，好像是我親手挖的，我好想哭啊。

「算了，我們換個好不好？」我還想做一下掙扎，但這時男鬼卻開口了，話是對小鬼說的：「可以回來了嗎？」

「媽媽，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見。」小鬼對我揮了揮小手，才轉頭對男鬼點點頭。

男鬼從懷中掏出一件小衣服，看大小，應該是這小鬼的衣服，打開，往小鬼身上一兜，小鬼就被那衣服收走了。

神奇的很，我都看呆了，視線一直盯着男鬼手上的衣服，看他動作輕柔的將衣服疊好，又小心的放回懷裏。

從他那小心仔細的樣子，也能看出來他非常的疼愛那小鬼。

看的太入神了，我都忘記自己的處境了，直到男鬼朝我走來，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抓着毯子，驚恐的看着他道：「你別過來，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叫人了。」

「叫你二媽嗎？」

聽到男鬼這麼問，我心下一抖，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不好的預感很快就得到證實，只見男鬼嘴角一勾，勾起一抹像嘲諷、又不像嘲諷的笑，「怕是你還不知道，你二媽早已是個死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