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修補匠，鎖匠，菜鳥，宅人（再下）

「大嬸，你把攤位往裡面挪挪，這樣佔用機動車道是不對的你知道吧。」穿著警服的邢銘站在賣菜的攤位前面，耐心勸說著。

一排看過去，相鄰的攤位還有許多。賣菜的，賣水果的，賣肉的，賣魚蝦以及各種副食品的攤位比比皆是。

攤位隔著道路兩側互相對望著，如果不是中間的馬路還有車輛經過，那這就是一個大菜市場。

本來馬路是一南一北，合起來是四車道，可以供四輛汽車並排行駛。現在的話，四車道已經變成兩車道了，時不時的還有過往的行人橫穿馬路，造成道路出現堵塞。

鎮區裡面這樣各個攤位聚集在一起形成的菜市場比比皆是，越臨近廠房附近越多。一到工廠下班時間，那就是攤位的開張時間，廠中的工人們大部分都來近在咫尺的攤位上買菜。

雖然時至中午，卻也是一個買菜賣菜的高峰期，因為到了廠子裡面工人的下班時間，也是他們選擇做菜吃飯的時間段。

邢銘他們這些日常值班的民警，接到電話後面臨的正是這種情況。

沒辦法，雖說這是城管的職權範圍，但他們接到群眾的電話就得出來。何況堵塞道路，有時候有什麼重大警情發生的時候，堵塞住的可不是一條馬路那麼簡單，而是一條生命通道。

他們在乎的是那一種可能性，有備無患。但小販們在乎的是自己的收益問題，可能性在他們眼中也只是一個可能而已，更多的是認為不可能發生。

可可能與不可能，哪能夠依據人類的幻想去決定？

「幹啥？這麼多攤位，你就來找我一個？」賣菜的大嬸雙手叉腰，瞪著眼睛直勾勾的注視邢銘，她有些憤憤不平的指著相鄰的那些攤位。

「大嬸，這不都在往後挪嗎？還請您配合一下工作，佔用機動車道不安全，而且過往的車輛帶起的沙塵飄到菜上面也不好看是不是？」邢銘耐心勸導，並沒有因此退縮。

要是剛來派出所的那段日子裡面，面對這樣的情況他還真的有點不知所措，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鍛煉，總算知道該怎麼去處理了。

「配合？你一個警察多管閑事幹嘛？別以為你穿了一身皮，再戴個帽子我就怕了你了！」大嬸絲毫不讓，咄咄逼人，一點都沒有小老百姓面對警察時會有的不安與畏懼。

只是在有客人上門的時候，她立刻變了一幅模樣，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親切的招呼道：「客人，來啊，來看看，這是自家種的菜，絕對新鮮的，平時絕對沒有用任何農藥。」

買菜的客人在攤位上挑挑揀揀的時候，邢銘依然不肯離去。

「大嬸，你就配合點往裡面挪一挪吧？我知道賺錢不容易，但你也得考慮一下別人啊，你看車子那麼多，有什麼客人過來真的不安全。」邢銘再次換了一種說法，將話題引導到了買菜的客人身上。

「我呸！」賣菜大嬸作勢往旁邊吐了一口唾沫，實際上只有聲音，沒有唾沫。

她還是知道乾淨的，要不然客人看見了膈應，她也不好做生意不是？

一邊麻溜著替挑好菜的客人裝袋稱重，賣菜大嬸不忘挖苦像個木頭人杵在攤位前面的邢銘，說道：「你說你一個小警察，多管閑事幹嘛？該哪裡待著就哪裡待著去。城管都沒來管事，怎麼就你來管了？警察真的有那麼閑，連賊都不管了，專門來管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這番話讓旁邊買菜的客人也不由得點頭，用異樣的目光看了穿著警服邢銘一眼。

「大嬸，你這是偷換概念。賊我們要抓，群眾有問題的時候我們也要管，總不能夠因為這事情不屬於我們職權範圍內就視若無睹吧？真的，麻煩您往裡面挪一挪，這不還有位置的嗎？」邢銘依然保持著之前良好的態度，雖然心中一下子騰起火，好歹立刻壓制住了，沒有流露出來。

「您看您剛才說的，小老百姓有小老百姓的生活，您要吃飯，我也要吃飯是不是？既然穿了這身警服，那就得做對得起這身警服的事情，如果我當作沒看見，那不是證明你們納的稅都是白給了嗎？」

「小夥子不錯！」一名路過的大爺對邢銘豎起了大拇指。

「大嬸，真的真的不安全，您將攤位往裡面挪一挪，這樣子的話客人也不用都站在馬路邊上，要不然到時候沒地方站了，他們也就去別人那邊買菜了。」邢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先是從情感方面，再者又從實際利益方面出發為擺攤賣菜的大嬸考慮。

不知道是被邢銘感動，還是邢銘的話說到了賣菜大嬸的心坎里，賣菜大嬸勉為其難的點頭，道：「那行，不過你看看我後邊，那麼多攤位，如果他們不挪我怎麼挪？」

「大嬸，您回過頭去看一看。」邢銘道。

「啊？」賣菜大嬸依言回過頭去，嘴巴張成了O型。

在她的後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攤位已經向後挪進去了一段。

這卻是帶著邢銘一起出警的老趙和另外一名警員的功勞了。

邢銘嘆了口氣，果然比起老趙他們，他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菜鳥。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失落了片刻，邢銘立刻又精神滿滿起來。

「來，大嬸，我幫您挪攤位。」他朝前幾步，要去幫賣菜大嬸的忙。

「喂，喂喂，小邢，南華路21號出現入室盜竊的案件，竊賊被當場抓獲，這邊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快點過來我這邊，我們現在立刻過去。」掛在胸口的對講機突然響起，從裡面傳來了老趙的聲音。

「大嬸，我還有任務，得麻煩您自己搬了，謝謝您配合我們的工作！」邢銘道歉一聲，立刻朝著老趙所在的位置跑過去。

眼看邢銘匆忙離開，賣菜的大嬸開始收拾起攤位上的蔬菜，準備把攤位朝著裡面挪一挪。看小夥子也挺不容易的，而且之前說的話在理，她聽得進去。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現在插播一條新聞。」

吃完午飯愜意癱在沙發上的林楚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裡面本地的節目，電視裡面正播放著一條臨時新聞。

「今天鎮區發生一起入室盜竊案件，好在有熱心群眾出手相助，幫忙60歲老大爺抓住小偷，事後又悄然離去，不留姓名。這樣的無名英雄，值得我們敬佩，現在請熱心群眾幫忙我們尋找到這位無名英雄，王大爺想親口對他說一聲謝謝。」

隨著記者的話筒遞出，鏡頭裡面出現了一名老大爺，他對著鏡頭感嘆道：「那可是一位好人啊，是個鎖匠，騎著一亮破自行車，身上穿著一身已經有些舊了的皮衣，他幫我開鎖，還幫我抓了小偷，竟然連開鎖錢都沒有拿，老頭子實在是說不出心中的感謝啊。還請有知道這個人情況的人幫助老頭子一下，讓老頭子可以安心。這位好心的鎖匠他身形消瘦，臉是…」

等老大爺說完好心人的模樣后，鏡頭再次一轉，轉到了小偷被警察帶上警車的那一幕。

「警察同志，那傢伙才是真正的搶劫犯啊！雖然我是小偷，但我的財產也是受到法律保護的啊，您一定要抓住那傢伙，那是搶劫啊，罪名可比我入室盜竊的大多了。」小偷哭喪著臉，一邊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一邊試圖說明自己的悲慘遭遇。

那傢伙，是他見過最窮凶極惡的歹徒了啊！

他長這麼大，還沒有試過被人扒下褲子，將藏在內褲裡面的千百來塊錢奪走的經歷。至今他的雀兒都沒有緩過神來，還萎縮成個小點兒，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了。

還有手機，電瓶車鑰匙…能拿的都被拿走了，留下來的只有他從屋子裡面搜刮出來的屬於老人的財物。

這不，警察一來，老人的財物又都還給老人了。

他可以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可惜，從旁邊圍觀群眾厭棄的目光裡面，他看出來沒有人相信他說的話。

小偷啜吸著往下垂淌的鼻涕，悲從心來，忍不住紅了眼眶，眼眶中醞釀著滾燙的熱淚。

「快走，有什麼話到所裡面再說。」老趙對於賣慘的小偷視若無睹，與邢銘一左一右架著小偷，將其送上了警車。

「呦，這小偷演技不錯啊。」電視前面的林楚眼睛一亮，被小偷的演技群感染，忍不住也吸了下鼻涕。

他屁股扭了一下，在沙發上尋找更舒服的位置。

現在客廳裡面就他一個人，楊真陪著小小去午休了，睡美容覺的還有江漫漫。

他雖然沒睡覺，不過也差不多了，癱在沙發上只差沒閉上眼睛。。

沒辦法，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吃飽了總是容易憊懶，沒有睡著已經是他最大的倔強，絕對不可能像電視上形形色色的人一樣，大中午的還在外面遊盪。

好歹他也是屬於那種又有點錢，又有閑的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