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讀書
簡單的農家小菜，韶清韻就著小菜用了半個饅頭一碗清粥，笑看著花娘一邊吃一邊說著自家老爹今冬腌的菜，這個咸了，那個甜了的。
等發現自家女兒一臉笑意的盯著她看，這才忙塞了兩口，改口道：「好吃，可好吃了！你外公問了，你可一定要跟他說好吃呀~」
「為什麼啊娘？你明明嫌它咸？」韶清韻眨眨眼，拿自己的小勺子舀了點兒汁兒就要往嘴裡送。
花娘見了忙把自己的粥碗遞過去，手一動，那一勺汁兒就進了自己的碗里，她這才收回了碗，夾了一筷子甜的小菜遞到韶清韻的勺兒里，笑道：「韻兒吃這個，那個咸，吃多了不好的。」
「那娘也別吃了....」
「娘是大人了，沒事兒，而且娘喜歡吃鹹的呀。」
切，還把她當小孩兒哄呢~
韶清韻撇撇嘴，心裡卻是暖暖的，她記得原主有次當著外公的面說菜好咸啊，外公當時一怔，就紅了眼，後來花娘說，自打外婆走了，外公就再也吃不出味道了....
原主小時候，花娘常常和她說外婆可是縣裡最好的廚娘，要不是去的早了，她現在肯定做得一手好菜。
那時候，她總找花娘問東問西的，可後來孫氏進了家門，她和花娘，就再也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一個月說快不快說慢不慢，連日的雪已經停了，可韶清韻還是覺得冷的刺骨，冬日的陽光照在還未化的雪地上，有些刺眼。
在南方長大的她，到底還是適應不了這北方的寒冬啊....
她本還有些不解，畢竟原主可是從小長在這裡的，可當花娘看著裹成了粽子的她不僅不覺得奇怪，反而是一臉發愁的說著「韻兒咋還是這麼怕冷呢」的時候，她就懂了。
原來原主本就是個怕冷的，再加上她心裡對嚴寒的懼意，更冷了。
花娘和外公近來很忙，她聽見他們對話，說是爹爹快回來了，升了官的了，不能回來了連個肉都吃不好。
花娘最近忙著做針線，好上街去賣，多賺些錢，外公也開始忙裡忙外的收拾屋子，開了灶，準備著年貨。
接過外公遞來的油果子，韶清韻送到嘴裡咬了一口，笑眯眯道「好香啊~」
外公聽了哈哈一笑，眉毛高高挑起，瞥了坐在一旁燒灶的花娘一眼，那模樣，得意極了，惹得韶清韻笑的更歡了，花娘拉過韶清韻抱到懷裡，笑道：「韻兒，你都要把你外公跨上天了呀~」
「娘~韻兒說的是實話呀！」說著，韶清韻將手中的果子遞到了花娘的嘴邊，等花娘咬了一口，她就揚個笑臉沖著花娘眨眨眼。
花娘見她這個樣子，哪裡還不懂，伸手在韶清韻鼻頭輕輕一刮，開口道：「喲！可不是！爹爹今年炸的果子可是一點兒都不咸呢！」
外公才不管這是不是真的，聽了誇，就樂呵呵的笑了。
油鍋里的果子進進出出的，看起來熱鬧極了，外公抬頭看向正和花娘鬧在一起的韶清韻，眉間卻是突然皺成了川字。
今年因著女婿升了官回來，又來了信說帶了人來家裡，要他們把屋裡收拾妥當了，這裡裡外外的就花費了不少。
花娘這些日子也是忙著做活兒，這眼瞅著就要過年了，小孫女兒卻只有一件新襖，還是去年花娘做大了才留到今年的。
「韻兒今年想要個啥花衣裳呢？外公明兒個帶你去街上給你買！」
韶清韻聽了一愣，看到外公盯著她的衣裳瞅，自己也低頭瞅了一眼，新衣服啊.....
她從小到大過年都是在孤兒院的，小時候孤兒院條件不好，衣服都是穿大些的姐姐們留下來的，後來她長大了些，才聽人說過新年肯定要穿新衣裳。
那時候她已經是孤兒院里的大姐姐了，老院長也已經走了，那天她正帶著幾個小的在院門口玩兒，就見一個一身嬌俏紅裙的城裡娃站在門外。
小女孩皮膚白皙的很，不像她們這裡的娃娃臉蛋上兩坨紅，配上白絨絨的帽子，看起來煞是可愛，可那時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她可愛。
小女孩兒皺眉看著她和她身邊的幾個孩子，嘴裡說著：「你們這都穿的什麼呀！我媽媽說了，過年要穿好看的新衣裳，新的一年才能好過呢！」
一句話，本還因為晚上能吃肉的弟弟妹妹們一下子就哭了，拉著她的手帶著哭腔喊道：「姐姐！我們也要穿新衣！我們也要過好年！」
她趕忙蹲下安慰幾個小的，還不忘瞪了那小女孩兒一眼，卻見小女孩兒也被這邊的反應嚇住了，小嘴張著，卻又說不出話，她嘆了口氣，想著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第二天，小女孩又到了孤兒院，帶著她的爸爸和媽媽，手裡抱著個布袋笑嘻嘻的沖著她跑了過來，那是她第一次在新年穿上新衣。
那一年，院里的妹妹們都穿著和小女孩一樣的紅裙白披肩，帶著毛茸茸的帽子，弟弟們也穿著紅色的名牌兒棉襖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非要聽她保證說「今年咱們都會很好過的！」才樂呵呵的去一邊玩兒去了。
她想，她誤會了小女孩兒了...
守歲的時候，她去跟小女孩兒道歉，小女孩兒腦袋一點一點的，還不等她說完就倒在她身上睡著了，小女孩兒的媽媽過來問她：「我聽你們楊老師說你英語很好？」
她點了點頭，她的英語的確很好。
後來，她成了小女孩兒的英語家教，也在小女孩兒的媽媽的幫助下，接了很多翻譯的活兒，因此攢下了不少錢，時不時地還能滿足下孤兒院的孩子們的小小心愿。
......
「韻兒？」過了許久，都等不到答案，外公繞過灶子走過來，布滿老繭的手在韶清韻的眼前晃了晃，小姑娘垂下的眼眸一眨，看向他已滿是笑意。
「外公，我想讀書呢。」
「行！明兒咱們就....」話說一半，外公話音一頓，彎下腰皺眉道「你說啥？」
「我說我想讀書呀！」老師說過，知識改變命運，當初她聽了，才有了機會為孤兒院出份力。
那時候沒有錢沒有機會去讀書，但她在孤兒院里卻是見書就看，楊老師也從各處給她弄來了很多資料習題，最後楊老師還找了她的朋友們來給她輔導課程。
這些日子裡，她也沒有閑著，日日夜夜一有空就回憶著原主的記憶，孫氏雖有所謀，但給她找的先生，倒還是盡心，畢竟經過在她這兒的初次篩選，留下的那些先生後來都成了青青的先生。
可記憶中片段太多太雜，看起來，難免有些雜亂，而且大多都是女閨女訓，她想最好還是能做些系統的學習。
「可是韻兒，咱們....」花娘剛開了個口，就被外公打斷了，他蹲下身子，看著韶清韻，認真的問道：「韻兒想讀書？」
「恩！」
「那咱就讀！」
聽到這話，韶清韻笑了，小胳膊一伸，就摟著外公的臉親了一口。
最近她一直在想這個事兒，之所以沒有提出一是擔心他們覺得她還小，二就是她不確定在這個古代，是否也是流行著「女子無才便是德」，但還好，外公應了！
待她鬆了手，外公還愣在那裡，韶清韻卻是眉頭一皺，小鼻子用力吸了幾下，忙跳起來道：「哎呀！果子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