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李鳳翎》1

路蒹葭等不來林靈，在大樓里閑晃，白天宇不在公司，唐書堯他們也各自忙着，感覺一下子空曠了許多，心裏糾結著拍網劇還是競爭正劇，想找個人商量也不知道找誰，有點無所適從。

對了，楊倩這兩天在幹嘛？殺青之後就再沒見到她了，不如去找她玩玩，讓她給自己出出主意。

路蒹葭想到就做，馬上給楊倩發微信：哈嘍女神，你在哪兒，要不要一起出去喝茶？

楊倩很快回復：我在公司，有點事，準備接一部戲，會比較忙，恐怕去不了了。

路蒹葭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馬上問：什麼劇呀，你剛拍完一部戲，又要接戲？你不是每次拍完戲都要休假旅遊的嗎？

楊倩回復：嗯，本來打算休假一段時間，但這次是個我很喜歡的大IP，一直想嘗試的類型，所以取消了休假，為新戲做準備。

路蒹葭莫名緊張，追問：你接的戲，不會是《李鳳翎》吧？

楊倩：對呀，上周書堯哥打電話跟我說有個很不錯的新戲要我去試一下，我還拒絕了，責怪他想剋扣我的假期，結果天宇跟我說是要拍《李鳳翎》，我嚇了一跳，差點錯過這麼好的資源。

路蒹葭看着屏幕上的字，那些字彷彿有了眉眼，全都捂著嘴沖她笑。她有種想把那些字從屏幕里扣出來的衝動。

楊倩又發了消息：現在在規劃接洽，一會兒可能要和導演見一面。

路蒹葭回問：私下見面嗎？不是要公選嗎？

楊倩：公選是其他小演員競爭時安排的，我們一般提前約見單獨試鏡，過程愉快的話，等公選結束時去走個過場，公佈一下就行。這次公選主要是為了女二號，導演好像把女二的戲份改了一下，想要個新面孔做實驗。

路蒹葭懵了，原來大劇組都是這麼操作的？還以為真的是公平公正公開競選呢。

路蒹葭：那女主定了嗎？我聽說尤麗婭和段天驕都在搶女一呀。

楊倩：嗯，是有那麼回事，現在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不說了，現在要去做造型，再熟悉一下劇本。這次的角色我勢在必得，老闆也很看重這部戲，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準備，是場硬仗。

路蒹葭幾乎是麻木地回復：哦，好，拜。

說不嫉妒是假的，路蒹葭快被醋意淹沒了，李清嵐不讓她去，原來是留給楊倩的。也是，能和尤麗婭勢均力敵的，全公司也只有她這個年輕貌美氣質佳出身又高貴三金影后了。

然而路蒹葭無法因此就坦然接受自己最想要的角色在眼前卻得不到，她從小時候第一次看電影《李鳳翎》就夢想有一日成為那樣的女人，甚至下意識地在生活里模仿女主的一些言行習慣。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只能坐着小板凳在電視前仰望的小女孩了，她有一次真正成為李鳳翎的機會，叫她怎麼放得下？

路蒹葭攥着手裏的劇本，她面臨着一個艱難的選擇，《地獄無門》是熱門網絡小說，時下最流行的靈異題材單元網劇，不出意外的話也會大火，她的知名度和流量又會上一層，但她將始終停留在「流量小花」的花瓶標籤里，永遠無法和「國民偶像」白天宇並肩。但如果能夠競爭到「李鳳翎」這個角色，她就能趁機轉型，不再演那些單線條套路化的少女言情劇，她的圈子也將從此打開，走入更加規範、專業的行列里去。即便流量會縮水，她會失去一批年輕粉絲，但身價會翻十倍不止。，也會得到更專業的認可，未來的路途會更穩當些。

路蒹葭對自己的未來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以前吵吵嚷嚷小有名氣覺得很不錯，但在追求白天宇的路上她越來越發現自己的格局太小，她不得不開始認真研究這個圈子，去有計劃有目的的選擇一些東西。

這種事情，是她以前不屑的，是虛偽，是拍馬屁，是心機婊，但現在，她忽然發現，沒有誰是絕對高尚的，也不是所有的利益都是卑鄙骯髒的。

人各有志，各取所需罷了。

路蒹葭最終還是決定放手一搏，去爭奪「李鳳翎」的角色。

按照楊倩的說法，現在有三個巨頭在競爭，尤利婭和段天驕必定也會私下拉攏導演和編劇，這個角色將會在飯桌上被敲定，而不是舞台上。一旦敲定，她就無力回天了，她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導演給話之前見他一面，爭取一次。

路蒹葭想：「就去爭取一次，不管成不成功，至少不要留下遺憾。」

她不能私自去找導演，如果這部戲跟公司大的利益方向無關，那隨便她怎麼折騰，公司都不會管，但現在她的想法和公司的安排有了矛盾，她不能任性胡來。平時小打小鬧李清嵐都能忍，可真要壞了大事，李清嵐是不會留情面的。

她還是得從李清嵐着手。

下午他們要去約談，沒有多少時間了。

路蒹葭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沖回李清嵐辦公室。

楊倩們都已經走了，應該去做準備了。辦公室只有李清嵐一個在看文件。

路蒹葭敲敲門提示李清嵐，李清嵐頭也不抬，直接問：「什麼事？」

路蒹葭深呼吸，鼓足勇氣進門，站在辦公桌前。李清嵐瞄了她一眼，繼續辦公。

路蒹葭道：「老闆，我還是想去競爭李鳳翎。」

李清嵐皺了皺眉。

路蒹葭不等他開口罵，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次事關重大您已經有了安排，但這是我的夢想，我真的想試一次，而且我有信心。我知道您對我有很多不滿，我自身有很多缺點，我會努力改進。我也知道您不會選派我去，我可以自己去爭取，我只想徵得您的同意，給我競爭的機會，如果我成功了，對公司也有益，如果失敗了，也還有楊倩在。」

李清嵐聽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罕見異常的話，猜想着這丫頭排練了多少遍詞，嘴上卻冷冷問道：「你的夢想就是演一部電影？」

路蒹葭愣了下，繼而認真答道：「我之前的夢想是接近白天宇，留在他身邊，我現在的夢想，是成為和他一樣優秀的人。所以我必須得到李鳳翎這個角色，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李清嵐掏掏耳朵，又問：「你能做到多優秀？」

路蒹葭一聽，覺得這把有希望，忙說道：「我可以和白天宇一樣優秀！我會努力！」

路蒹葭以為自己立下了了不起的志向，誰知李清嵐卻輕描淡寫道：「白天宇並沒有多優秀啊。」

路蒹葭那個護犢子的本能瞬間就出來了，管他誰呢，說白天宇的不是，就是懟！

「白天宇還不夠優秀？當下中外國際圈子裏你要能找出一個比白天宇還優秀的我給你跪下！」

李清嵐不屑一顧道：「你個井底之蛙每天只追着白天宇看，能知道什麼？還中外國際圈，你知道幾個國際藝人？江山代有才人出，優秀的人一抓一大把，我要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優秀！」

路蒹葭一時無語，嘀咕道：「哪有那樣的人，要求那麼高，怎麼不自己去表演，就知道苛求藝人。」

李清嵐不與她計較，隨口勸退她：「我不要求你達到我的要求，你要能做像李長歌懷採薇一樣的優秀程度我就推薦你去。當初HL失去了最得意的兩個藝人，緩了十幾年了還沒緩過氣，他們當時的榮耀也只不過是起步階段，你們就稱之為神，哎，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好高騖遠不自量力，你們要能有他們那時候十分之一的踏實努力，我就燒高香咯！」

路蒹葭再次被刷新了三觀，人的認知有時候就是來的這麼猝不及防，一直聽說的大道理，一直都懵懵懂懂的看不透徹，突然某個瞬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講解，就恍然大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一直覺得當下的風氣有點浮躁，一直很崇拜長歌時代的藝人，都是真才實學又品行端方氣質出塵，總覺得他們很親切，又很遙遠。現在經李清嵐這麼一說，忽然就看清那忽遠忽近的距離了。

路蒹葭沉默著，李清嵐也不管她，自己看文件。

片刻后，路蒹葭出聲：「我可以。」

「哈？」李清嵐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或許不能像懷採薇一樣，但我也會拼出我的事業，締造我的傳奇，他們也不是神，他們能做到，我也可以。給我個機會，我會讓HL重新走上巔峰！」

李清嵐盯着她，她不迴避，她眼裏有萬丈光芒。

李清嵐點點頭，道：「年輕人有志向是好事，但要剋制一下情緒，不要頭腦發熱就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

路蒹葭一排案：「你不是很想重現長歌時代嗎？你不常常跟我們說，要敢拼敢搏嗎？MG段天驕、離殤、孟一鳴等新人層出不群，一個個火了，而你還死守着白天宇和楊倩撐場面，他們確實有能力有口碑有粉絲群，但你能一直只靠他們倆嗎？老闆，你也得給我們成長的機會啊！」

李清嵐怒笑道：「你膽子大的很，這麼野，我可不敢捧你，將來成了腕，脾氣豈不是更大？路蒹葭，你是書堯帶進來的，我不知道他看上你哪一點，他器重你，我由着他，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你只不過是我公司幾百藝人中的一個，沒有任何特別的，哦對，除了緋聞頭條上得比較勤快，省了公司一大筆營銷費之外。你說你這頭條要是有個正面的也行啊，全是負面新聞啊，還把白天宇給我拉下水了！你給我鬧的亂子也夠多了，凡事都有個限度，自己心裏掂量著，別過頭了。出去！」

路蒹葭沒想到李清嵐會突然翻臉，以前會罵她，但絕不會像今天這樣冰冷無情，她以為，自己好歹是公司的一線小花，在李清嵐眼裏，多少還是有點份量的，原來都只是看在唐書堯的面子上。

路蒹葭腦子嗡嗡的，懵了。她苦笑一聲，轉身要離開。

李清嵐又叫住她，道：「你想要什麼，自己去拿，我這兒不會為你冒險。要是靜不下心來，《地獄無門》也別演了，劇本拿回來，我給你放個假，你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吧。」

路蒹葭回頭，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清嵐，他這是要雪藏她嗎？為什麼突然這樣對她？就因為她想跟楊倩搶角色？

李清嵐看她不走，又補一句：「你這段時間有什麼事直接找蘇娜，她才是你的經紀人，不要有事沒事就越級去找唐總監，在公司里，他只負責白天宇這樣的藝人。」

路蒹葭突然明白了，唐書堯對她的態度變了，李清嵐自然也就變了。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沒靠任何人，總是聽不得那些流言蜚語，可現在她才明白，她所得到的一切，的的確確是靠唐書堯得來的，一旦唐書堯放棄她，她所擁有的一切，就都只是個笑話！

她之前奇怪唐書堯為什麼突然對她疏遠了起來，可現在，她不想知道了，她覺得，這樣也挺好，能讓她這個被寵壞的井底之蛙認清現實。

原來路蒹葭什麼都不是，原來路蒹葭，還不配演李鳳翎的戲，原來她，真的配不上白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