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熟悉的屍體(一)
盡南城連著幾天冷雨霖霖,越江波瀾見漲,進出城的人卻是沒有減少。
那些準備來參加招賢會的人冒著雨,風塵僕僕陸陸續續到了,巡鳳城的客棧太貴了,好些便都落腳在盡南城,稍微高檔一些的客棧都住滿了人。
包括林越清住的這棟偏街的小客棧也熱鬧了起來。
樓下哄鬧聲斷斷續續都能傳到廂房了,混著窗外啪嗒啪嗒從瓦上滴落的雨聲,只讓人覺得又悶又冷。
但是林越清好像沒有受任何影響,她還是那副少話的寡淡樣子,似是外面的動靜都和她無關。
除了前幾日被五花拉著去了聚財館看他們履行那日的賭約,林越清每日就悶在屋裡,一本又一本的翻閱著那些晦澀難懂的書籍。
若是不看書歇下來,便是在搗鼓那塊鐵玉,雲鳶耐得住性子陪著她,或添水或研磨。
可五花就不行了,她怕王妃偷跑,所以已經有好幾天沒出門了。
每天一早就來了,每天就是坐在林越清房間的茶桌旁整日就撐頭看著她。
就這樣過了幾天,五花早就磨光了耐心,坐在桌旁也是整個身子癱在上面,一邊玩轉著空茶杯,一邊蔫蔫兒的看著自家王妃看書的側影!
哎……太像了,他們倆兒實在是太像了,殿下和王妃可真真是天造人設的一對兒。
五花心下不由嘀咕著。
她以前看見殿下就這麼坐在那兒,或是看兵書或是處理政務,一坐就是一整天,她當時心下就佩服無比。
如今王妃也是這樣,甚至比殿下更甚,殿下還是要吃飯的,可王妃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只是喝喝糜粥喝喝湯,有時竟是連飯都不吃。
「哎……!」她不由緩緩嘆氣,眼神盯著一旁忙活著的雲鳶,只有她閑著無事干。
「哎……!」她又是一聲嘆息。
林越清的眼神緩緩從書本上挪開,抬頭看向她。
「無聊就出去轉轉!」
林越清丟下這句話,緩緩又垂下了眼眸。
五花卻不由癟起了小嘴。
「這鬼地方天天下雨,出去都是連綿的高山,能玩兒什麼啊!」
雲鳶看了看抱怨不停的五花,無奈搖了搖頭,抬手給小姐續上了一杯熱茶。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五花見有人來,瞬時興奮的站了起來,連忙跑去開門。
打開門,只見門口一個衙役打扮的人,看是個小姑娘開門愣了一瞬,立馬抬頭往裡探了探。
「這不是三青先生的房間嗎?」
聽到三青先生,雲鳶從小廳走了出來,看見是知州府的人邊回話便往門口走去。
「是的,這是三青先生的房間!」
那衙役看到雲鳶,一瞬記起她就是那日來問門的隨從,連忙笑道。
「沒找錯就好,我們大人想請你家先生去一趟!」
雲鳶聞言有些疑惑,上前兩步道。
「不是還有四五天才開招賢會嗎?戚大人找我家先生有什麼要緊事兒嗎?」
那衙役左右看了看有些支支吾吾不好說的樣子。
林越清見那來敲門的人沒回話,放下書本走了出來。
「雲鳶拿傘!」
她輕言喚道,雲鳶連忙進去拿了傘走了出來,一旁的五花看著要出去,一臉雀躍跟緊了自家王妃。
等落了門鎖,門口的衙役在前面帶路,有人看見知州府的衙役來人,都探頭探腦看著。
一輛藍花青蓋的馬車停在客棧門口,林越清一路上了馬車,那些人才收回了探究和灼熱的目光。
馬車不大不小,乾淨整潔一絲不苟,三人上了馬車,那衙役立馬趕著車朝著知州府去了。
不一會兒馬車在知州府門口停下,林越清一行人下了馬,那來傳話的衙役將馬車交給門口等著的人,將她們帶了進去。
只是這次進來去的不是後院,而是走向了審理案件的前堂,過了前堂一行人來到了後面的暗房。
門帘子一掀一股子腐臭味兒躥了過來。
雲鳶和五花差點兒被熏得吐了起來,只有林越清微微皺了皺眉頭,抬步走了進去。
官衙將門帘放下,有些歉疚的看著雲鳶和五花。
「兩位不好意思,大人要與你家公子議事,你們要不跟我到側廳喝口茶等一等?」
雲鳶點頭應下,五花卻是有些不願意。
也不知道這盡南城的知州大人多大年紀了,長相英不英俊,會不會勾搭王妃。
她想著連忙對那衙役擺了擺手。
「我不去側廳了,我就在這裡等著先生!」
那衙役卻是有些為難道。
「姑娘,這後堂和暗房都是官府辦事的地方,真不方便讓你久呆!」
五花聞言有些不高興了,雲鳶在一旁看她還不樂意走,緩緩開口道。
「五花,跟著先生便是要聽話些,若是散漫任性,先生不會喜歡的!」
一旁的五花聽著這句,雖是不願意,卻還是跟著那衙役和雲鳶去了側廳。
林越清進了暗房,房間里點著油燈,房間的三個石桌上有兩個空著,其餘一個上面似是放著一具屍體,發出陣陣惡臭。
戚如是聽見動靜轉身看向他,見他神色一副淡然看著他,一沒反胃二沒捂鼻,眼底有一瞬詫異。
「三青先生!」戚如是說著一抬手,示意他上前。
林越清微微一頷首並未上前。
「戚大人找在下何事?」
戚如是看向不願上前的林越清,以為他懼怕看見死屍,轉身回答道。
「今日在盡南城外越河旁的梯田裡發現了這具奇怪的屍體,我讓人檢查了一下,發現他身上夾著一本戶籍,戶籍被浸濕了,只能模糊看見臨君城三字,我知道你是臨君城的人,想讓你幫忙看看上面的印章是不是你們那戶籍落下的印章!」
林越清知道了戚如是找她的目的,這才緩步上前,正要接過他手中濕透了的戶籍,一眼瞟到了那具屍體。
那屍體穿著一身紫黑色的麻衣,臉上又紅又紫,緊閉的雙目微微發腫凸出,林越清突然覺得有一瞬的熟悉,似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人。
突然,她一瞬想到了什麼,那夜她從臨君城水牢旁的院子里逃出來,臨到要翻牆出去見到的那個推開窗戶咳嗽的人不就是這幅樣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