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許珊眼裡都是笑。
怎麼看都是她佔上風。
江民生不等兒子開口,急忙答應了,「姑娘,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好啊。我現在就可以去付醫療費。」許珊揮了揮手機,像是在買一件很便宜的東西。
江越的眉頭早已擰成冰霜,他想說什麼,卻被江民生攔下了,「你不是想知道那台舊鋼琴賣給誰嗎?你好好教這姑娘彈鋼琴,我就告訴你!她可幫了我們大忙!」
江越扯了扯嘴角,看著他的眼神極為嘲諷。
許珊笑容未減,對著江民生說:「是江越才華橫溢,吸引了我。要說謝,也應該是我謝謝你呀。要不是你,江越才不會搭理我呢。」
江越神色淡然,聽到才華橫溢這個詞,他看了一眼許珊。
墨綠色的眼影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忽然,她察覺到目光,抬起頭,兩人的眼神交匯在一起,許珊彎著唇說:「帶我去繳費吧。」
就這樣,許珊利用江民生闖的禍把江越拉進了她的世界里。
她看似公事公辦的態度說道:「每周末來半山腰的別墅教我彈琴。有事需要提前請假,我這人很討厭別人遲到,所以每周末下午兩點,你必須準時出現。哦對了,你手機號多少,我存一下。」
江越冷漠的報了一串號碼。
許珊的手指在手機界面上按了按,很快,他的手機在大廳里響起,諾基亞系統自帶的鈴聲,單調又刺耳。
許珊將他存入電話簿,備註名字時,她想起什麼,眉目間露出幾分慵懶,「記住,我叫許珊。」
江越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睛很黑,沒有一絲溫柔氣。
他知道她叫許珊。姜岩總把姍姍這個名字掛在嘴邊講,作為同桌的江越聽煩了,乾脆用耳機堵住自己的耳朵。後來,在一次偶然的巧合下,姜岩和別人打鬧時,不小心將手機摔在了江越的書本上。
屏幕顯示了一張女人的側臉,昏暗的光線下,她手握麥克風,在抽煙。
煙霧模糊了她的五官,卻遮擋不住她的媚態。
一條簡訊跳了出來:姜岩,你真的喜歡上許珊了嗎?發件人:沈娟。
只是一眼,姜岩便拿走了手機,看到簡訊內容后,他皺起眉頭,嘀咕了一句:「我喜不喜歡姍姍,還用問嗎?」
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許珊。江越也知道。
***
翌日,許珊在學校里混了一天後,繼續夜生活,唱歌直到凌晨才結束。
許珊喝醉了,被姜岩送到家門口,他說,「姍姍,你一個人在家嗎?」
他的眼神似乎在期待著什麼,許珊將他推開,踉踉蹌蹌地後退一步,說道,「你走吧。」
姜岩走上前,「姍姍,你喝醉了,讓我留下來陪你吧。」
許珊笑了,「你還想夜不歸宿一次?這黑鍋我可不想背。」
姜岩委屈道:「你還在怪我嗎?」
許是酒勁上頭,許珊本不想提起沈娟這個白蓮花,卻在這晚上講了出來,「要不是你那個娟兒幹得好事,你媽會知道我長什麼樣?」
姜岩一愣,他沒想到這件事跟沈娟有關係。他們是從很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沈娟這人,看上什麼東西就要佔為己有,姜岩是男生,不會計較什麼,她想要什麼,給她便是。
但許珊是他唯一動心的女人,沈娟這麼做,無疑是讓姜岩對她更有看法。
「姍姍,這件事情……」
「停。我困了,要睡覺,你自便。」許珊懶得再跟他廢話,按下密碼鎖進了屋。
姜岩眼看著門要關,他趕緊說道:「姍姍,記得喝點熱水,暖胃。」
「砰」一聲,門在這句話的一半就無情地關上了。
到凌晨一點,許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心裡的那個許珊在黑暗裡叫囂著什麼,吵得她心煩意亂。
有時候,烈酒不能麻痹她的神經,這種感覺很痛苦。
她望著天花板,想起江越在酒吧彈的那首鋼琴曲。
想得越久,她越清醒。
翻個身,摸到手機。
這時候的他,在酒吧嗎?
許珊解開屏幕,編寫周末教課的提醒簡訊。
寫了刪,刪了寫。
這麼一折騰,她竟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發了這條精心醞釀的簡訊。
【這周末12:00到。】
發完,她就縮進被子里睡覺。很奇怪的是,明明感覺睡了好久的感覺,再度睜眼,01:47,才過去十幾分鐘而已。
許珊將手機拿到被子里,整個人側躺著,打開屏幕。
蒼白的燈光照射了她眼裡的倦意,還有不易察覺的失落。
江越沒有回復。
半小時,一小時,第二天,第三天,那則深夜發出去的簡訊下面依舊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回應。
***
終於,許珊盼到了周末的到來。
此時,外面正下著雨,山間薄霧籠罩,隱約可見山巒疊嶂。
許珊聽到門鈴聲,看了眼牆壁上的鐘,13:59。
他沒有按照簡訊的時間出現。
許珊裹著薄毯,手裡夾著煙,懶懶散散地打開了門。
江越撐著一把傘,立在雨下。
四目對視。
許珊勾唇淺笑,「怎麼來的?」
「步行。」他的聲音如風雨般冰冷。
許珊讓出空間,邀請他進屋。
江越將印有廣告的摺疊傘套上白色的塑料袋,紮緊後放在玄關處。
許珊半躺在沙發上,說,「鋼琴可能落灰了,你隨便找個東西擦一下。」
江越站在玄關處,沒有動。
許珊見狀,挑了一下眉,「怎麼了?」
江越冷淡道:「鞋底有雨水。有一次性拖鞋嗎?」
「你在鞋櫃里看看。」許珊懶得再動。
說完,她看到江越打開鞋櫃,從一雙雙高跟鞋裡找出一雙男士拖鞋,那是林啟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