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番外三朱雀經歷下

朱雀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問，明知道他什麼情況，怎麼還跑出來。」

「……」顧玖一時無語，她語氣裏帶着一絲一言難盡：「這不是明擺着的嗎？就你現在的情況，再不療傷，怕是離死不遠了，可他的情況讓你又無心療傷，偏偏道傷又是只能耗時間來磨……」

「你與其說是受不了他跑出來的，倒不如說是傷勢太重，怕撐不下去，所以不得不跑過來找我這個本命契約者救命來的！」

說到最後，顧玖難免生出幾分氣惱，伸手就在朱雀臉上掐了一把：「這麼多年你居然一點口風都沒和露，甚至還刻意隱瞞，不然，就單憑你我之間的契約，我也不至於到了如今才發現你的情況已經這麼糟糕了！」

道傷這種傷勢，本就極度危險，不好控制，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得多加小心。

可朱雀呢，這麼些年，道傷不說修養的好上幾分，而且還更重了一分，而且那擴大趨勢，不控制一下，真的會要命的。

除了道傷之外，因着梧桐，這麼多年，朱雀也是心力交瘁，真的是身體和精神，都已經緊繃到了極致，就像是一根繃緊的弦，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斷了。

顧玖想了想若是朱雀沒來找她，而是這麼一直放縱下去會造成的後果，這神色真是肉眼可見的難看。

朱雀了解顧玖，所以知道她這會兒在想什麼，她不由笑了笑：「我不會任由情況一直這麼糟糕下去的，這不，我就來找你了？我對自己這條命還是很在意的。」

顧玖陰陽怪氣的回她一句：「是哦，在意到道傷加重，離生死一線都不遠了呢。」

朱雀被顧玖這話堵的一噎，無法反駁。

顧玖微微嘆了口氣：「他離寧城已經很近了。」

修鍊者的感知向來敏銳，尤其是修鍊出神識之後，隨着修為增加，神識能夠擴散的距離越遠，感知的範圍也就越廣。

而在顧玖的感知里，一股熟悉的強大氣息正在飛速靠近，那氣息正屬於梧桐，且原本清正的氣息中帶着幾分幾近崩潰的癲狂之意。

說話的功夫，朱雀也感應到了，她臉色變了變，一時懊惱：「我該帶着他一起過來的。」

朱雀當時會獨自跑出來，一來是因為這些年因為梧桐出現心境問題，越發偏執，他們之間的氣氛總是壓抑居多，導致朱雀的心態也有點崩塌，畢竟，從朱雀發現梧桐心境出了問題到如今，也有十幾萬年，而且梧桐的心境問題只見嚴重不見好轉。

這些事情都化作沉甸甸的情緒壓在朱雀心頭，這負面情緒壓的久了，就容易出問題。

二來，也是體內道傷擴大的趨勢有所增加，不好再繼續拖下去，需要顧玖幫忙，再加上她也着實想見顧玖，確認顧玖真的是好端端的回來了。

最後就是和梧桐沒談攏了。

可這會兒發現梧桐的情況又嚴重了，朱雀又忍不住後悔自己不該一時上頭，悄悄跑出來。

朱雀站起了身：「我……」

然後她又被顧玖壓着坐了下來：「你們也該說清楚了。」

朱雀抬眸看着顧玖，神色中有着些許茫然，看的顧玖嘆了口氣：「就從你方才說起你這些年的經歷，我就能聽得出來，你們這些年啊，吵過鬧過低過頭，但就是沒有好好談過。」

「我知道你捨不得，不忍心去追根究底，可是豬豬，這樣的日子你能夠過的了多久呢？」

朱雀沉默了下來，顧玖又嘆了一口氣：「豬豬，生活不是話本子，虐戀情深也不適合你，你總得解決的。」

鳥族從來自由，也追求自由，更何況朱雀是朱雀，是百鳥至尊，因着與梧桐之間的情，所以她忍耐著，可是，十幾萬年，幾十萬年朱雀能忍的住，那幾百萬年，幾千萬年呢？

朱雀是愛着梧桐，可她同樣也有着自己無法磨滅的驕傲，她可以因為愛對梧桐退讓，卻也不會永遠的退讓下去，青龍他們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們未必不知道這段時間朱雀和梧桐之間的事情，哪怕不是清清楚楚，恐怕也是有所聽聞，之所以還沒插手，估計一來是顧忌著朱雀的想法，二來也是梧桐的做法雖然已經過線，但還沒到完全無法忍受的地步。

朱雀垂下眸沉思了許久，等到熟悉的氣息出現在門外，她抬眼看去，梧桐那本來溫柔，如今卻充斥着不安與絲絲癲狂的面容，叫她下定了決心，不等梧桐開口，朱雀先開了口：「梧桐，我們談談吧。」

其實就算是顧玖今日不點她，朱雀也明白自己該和梧桐談談了，她想與梧桐長久，而不是任憑現在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然後在某一天消磨乾淨了對梧桐的愛意之後，撒手離開，毀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毀了梧桐。

梧桐下意識的抵觸，張口就想拒絕，可對上朱雀的雙眸，他沉默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沙啞著聲音：「好。」

顧玖看着如今的梧桐也是一驚，當年初見，梧桐那溫潤清朗的氣質有多深刻，如今梧桐這癲狂不安的面容就有多讓人不敢置信。

朱雀扭頭看向了顧玖，顧玖對她點了點頭：「你們聊，我先出去一下。」

顧玖剛出了自己院子，就看見門外的顧瑾：「哥哥？」

顧瑾抬頭，沖着顧玖一笑：「嬌嬌寶貝兒，陪哥哥走走？」

顧玖自然是答應的，兩人走出了一段距離，顧瑾才扭頭看着顧玖：「嬌嬌寶貝兒，哥哥有些事想問問你。」

顧玖側眸看向顧瑾，點了點頭：「哥哥你直接問就是。」

顧瑾不自覺勾了勾唇，隨後神色嚴肅下來：「在你修補地心靈脈后的第一千年，我修行感悟天道之時，卻突然發現天道缺漏的部分被補上了，雖然還有一絲，但相比較修補之前，卻是顯得圓滿太多……嬌嬌寶貝兒，你給哥哥說實話，你做了什麼？」

而且，修補過後的天道，也不再需要獻祭。

顧玖沒想到是問這個，她一時沉默。

說實話，顧瑾會發現這個，顧玖是真的一點都意外，天道有所圓滿，但凡對推衍之術有所精通的都能夠有所感應，區別只在於感應多少而已。

而顧瑾，他的特殊體質和他在推衍一道上的天賦，都會讓他比其他人感應到的更多，也知道的更多。

顧瑾見顧玖沉默，嘆了口氣，伸手在顧玖頭上揉了一下：「若是不方便說，就當哥哥沒問。」

顧玖一怔，搖了搖頭：「也不是不方便說，就是……」說了她哥哥怕是得心疼。

顧玖抬眼看向顧瑾：「說是可以，但我們提前說好，哥哥你聽了可別太激動。」

顧瑾眉微微一挑：「你先說來聽聽。」

顧玖猶豫了一下，開了口：「……突破到無上境以後，我神魂深處有個隱藏極深的封印被破解，我因此知道了一些事。」

而這些事，從青龍，劫，甚至是天道那裏得到的一些或明顯，或隱晦的蛛絲馬跡也叫她早有所猜測，那被破解的封印，只不過讓她確認了自己的所想所思。

顧瑾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與劫有關？」

顧玖看着自家哥哥點頭，顧瑾就笑了一聲：「在你進入地心靈脈之後，我遍尋典籍，想要將你救出來，只是，救你的辦法沒尋到，倒是意外找到了有關第一次天地大劫的記載。」

「記載中有言，劫數因濁氣沾染血腥而生，又因人心險惡而一發不可收拾，無可阻擋……」

顧瑾的雙眸，似乎是在看顧玖，又似乎是透過顧玖在看不知名的地方：「眾生皆苦，天道有感，故而應劫之人應運而生，經歷種種艱辛將劫難封印於石碑之下，又以功德而鎮之……」

第一次天地大劫的事情太過久遠，顧瑾其實也就找到幾句，還不及顧玖從通天石碑那裏聽來的全，可也足夠他知道許多事了。

顧瑾閉了閉眼，聲音有些輕：「我一直都不太明白為什麼嬌嬌寶貝兒身上的功德會那麼厚重，可那一瞬間，我突然懂了。」

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古以來借天道之力修行的那麼多，一旦與天道之力融合皆是再無回頭之路，可嬌嬌寶貝卻偏偏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他拉回來。

再後來的天道圓滿，更是讓顧瑾確信了：「嬌嬌寶貝兒之所以會出生，是因為天道分離了自己的一部分吧。」

那時作為掀起天地大劫的劫已經極為強大，浩元大陸上眾多強者聯手也不是對手，只能祈求天道，所以，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哪個靈魂投了胎就能做這個應劫之人？

顧玖「嗯」了一聲：「浩元大陸上一般的生死，興衰更替，天道並不會在意，可突然而起，不在天道控制之中，奔著毀天滅地的天地大劫，天道就無法不在意了。」

「其實當時就算那些強者沒有求助於天道，那無數生靈慘死而引發的衝天煞氣已經吸引到了天道的注意，天道早早的就已經開始分離自己的一部分，準備投下界解決了。」

只是因果有償，那些人種下了因，卻無法承擔劫這個果，哪怕天道插手是不得已為之，也同樣得承擔屬於自己的果。

所以，撕裂一部分的天道再也不能圓滿，哪怕她抽離了神魂深處屬於天道的那一部分修補了天道，可同樣無法使天道圓滿，仍有一絲缺漏。

不過，這一絲缺漏也未必不是好事，有一絲缺漏就多一分變數，這分變數，有意無意的，許是禍事，也許是一線生機。

聽完了顧玖的話，顧瑾卻是不可抑制的心疼：「疼嗎？」

他對天道圓滿一事有所猜測，但萬萬沒想到是顧玖抽離了神魂。

顧玖一怔，隨後由心而起的暖意叫她忍不住微笑：「不疼的。」

天道出手，自然沒那麼粗糙，更別說她為天道所青睞，就自然是慎之又慎了。

顧瑾這才笑了笑：「所以說，怪不得你得天道青睞至此，原來是因為你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

「什麼的一部分？」朱雀和梧桐走來，正好聽到了顧瑾的後半句話。

顧玖抬眼看過去，朱雀倒還是那樣，但梧桐本透著一絲癲狂的眼神卻清明了許多，看來談的結果還算不錯：「也沒什麼……你們這是要離開了？」

朱雀笑着點頭，搖了搖她和梧桐相牽的手：「我和他說清楚了，我們決定舉辦道侶大典，到時候準備好了，你可得來。」

顧玖一時意外，但很快就也笑了：「好，我一定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