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前塵往事（一）

「方才可有品出什麼貓膩？」大長公主問道。散席后，大長公主並未着急回府，只是讓趙瞳淵陪着在御花園裏散散心。

「南黎人巧借神話之名，一為試探我朝能人，二為警告我朝他們會捲土重來。若非北定王世子博學，在咸寧公主后添上一句，陛下可就難堪了。」趙瞳淵回想着剛剛的場景，與大長公主分析說道。

「是了，雙方好不容易能保持和平，不能因為宵小挑釁，讓邊關再起烽煙。」大長公主嘆了口氣。

「大長公主，臣女想向您打聽個人。」趙瞳淵說道，之前夏侯烈提過現在侯府的宅子是之前睿親王的府邸，這個睿親王到底是何許人也？「睿親王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大長公主打了一個寒顫，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良久才道：「也罷，有些事註定該告訴你。我之前給過你一個妝奩，裏面的紙條你看到了嗎？」大長公主神色黯然，她壓低了聲音，似乎「睿親王」這個字眼對她的打擊很大。

「是，臣女一直帶着。」趙瞳淵從未見過大長公主如此失落，夏侯烈當日提到「睿親王」也是這個反應。

「你隨我回府，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一路上，大長公主一言不發，趙瞳淵心中的疑惑更甚，卻不敢再開口，大長公主神情落寞，怕是觸及了她的傷心處了。

到了府中，大長公主只留趙瞳淵一人在寢室中，屏退左右，竟是連迎嵐姑姑都守在了外頭。

「孩子啊，不管你今天聽到了什麼，你都要守口如瓶。如果傳揚開來，會惹來殺身之禍。我知道，你有主意，可是這個事情要真見光了，也不能由你開口。」大長公主臉上沒有了絲毫笑意，她十分喜愛趙瞳淵，捨不得讓她以身犯險。

「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睿親王叫作夏侯漳，是當今聖上夏侯煜的兄弟。他的出身很高，母親王氏是隴西大族，入宮後為先帝生下一子二女，被封為貴妃，位份僅在皇后之下。而當今陛下的生母則是屈居嬪位，連孩子都是寄養在先皇后膝下的。夏侯漳自幼天資聰穎，深得先帝寵愛。所以也就動了做太子的心思。」大長公主道。

聽大長公主如此說道，趙瞳淵不禁想到了夏侯玹，如此心高氣傲之人會不會也走上睿親王的老路？

「先皇后早就有了兒子夏侯泓，只是沒有夏侯漳那般聰穎討人喜歡。先皇后也覺察到來自王貴妃母子的威脅，此刻恰好當今陛下的母親岳嬪病逝，便把岳嬪的小兒子也就是現在的北定王夏侯晟也養在了膝下，好讓兄弟二人幫襯著夏侯泓一起對付王貴妃母子。先皇後手上便有了三子，這才與王貴妃母子平分秋色。」

大長公主話里話外都對夏侯漳不吝讚美，可見這位皇子是多麼的優秀。「若是由著王貴妃母子，那夏侯漳被立為太子豈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如此大事，朝臣們也會來橫插一腳吧？」趙瞳淵問道。

「是了，隴西王氏當然希望夏侯漳做太子的，但是先皇后的娘家也不是吃素的。朝臣為這事吵了不下兩年，最終也沒有定下來誰做太子，倒是讓夏侯漳最先封了親王。這無疑是給了隴西王氏莫大的鼓舞，也更加激起了夏侯漳的叛逆之心，除了先帝和他的母妃，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甚至還放言羞辱夏侯泓。」大長公主道。

「這也太放肆了，先帝陛下知道嗎？」趙瞳淵不禁感慨有如此膽大張狂之人。

「本是不知道的，事情是被當今陛下捅出去的。夏侯漳與其他三位兄弟比箭術，夏侯泓不敵夏侯漳，便被諷刺無能。當時還是小孩子的夏侯晟聽不下去，便和夏侯漳扭打起來，反被打掉了一顆牙。當今陛下見弟弟為幫夏侯泓出頭被打，而夏侯泓無動於衷時便對這位兄弟也寒了心。事後他跑去先皇的養心殿，長跪不起，要先帝還他們兄弟一個公道。宮人們平日都受着這位不起眼的皇子的恩惠，此時竟然博得一片讚譽，連先皇后都認為她的養子敦厚衷心，是自己兒子的好助力。先皇也開始留意這位平日不善言辭的兒子。」

大長公主頓了頓接着道：「經過此事，夏侯漳便與咱們的皇上成對頭了，隔三差五地諷刺他們兄弟二人。夏侯晟還記着一顆牙齒的仇恨，便拜當時是大司馬的柳熙大人，也就是我的夫君為師，從此離了皇宮。這時宮中就剩咱們的陛下一人了。既面對夏侯漳的刁難，還要接受夏侯泓的猜忌，日子過得很是艱難。同時，先帝開始有意無意地頻繁召見這個兒子。」

「多年後，四個孩子長大成人。夏侯漳優秀而自負；夏侯煜敦厚而隱忍；夏侯泓中庸；夏侯晟為人忠誠，在我府上養了好幾年，又去軍中歷練，似乎岳嬪的在天之靈保佑著這倆個孩子。同年，夏侯煜也封了親王，還將傅閣老的長女許配給他，要知道傅閣老和你外祖父蘇觀都是數一數二的文臣，先帝的用意不言而喻。適逢此時南黎人作亂邊境，當時手上兵馬最多的當屬白彥宗，他外放在亳州這幾年屯兵練兵，手上攢了一支數量龐大的隊伍。當時夏侯漳、夏侯泓、夏侯煜都有拉攏他的心思。我不願意這麼好的孩子與白彥宗這類人做交易，於是讓柳家幫夏侯煜一把，夏侯漳聞得富甲天下的柳家和大司馬柳熙都願支持夏侯煜，自然氣不過，他籌謀多年，不僅要做太子，還要當皇帝！」大長公主的聲音中有了絲絲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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