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親事
葉凌天得了榜上第二名，要不是葉老將軍剛離世沒多久不好慶祝，葉麟估計會把整個京都城的煙花炮竹給買回來，放他個三天三夜。
王小娘苛待趙姨娘和葉昊天的事情，隨著葉凌天中榜的消息也就這麼不了了之。相反的，因為自己的親生兒子取得了如此光宗耀祖的成就，王小娘在府中的地位，更是抬了不少。
「姑娘，你說就差那麼一點，怎麼二公子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中榜了呢？」慧香一邊打理著剛摘進來的桂花，一邊開口嘟囔著。
葉瀾喬看了一眼慧香:「二哥哥中榜是好事，葉家還從來沒有人考到如此高的功名。」
「二公子中榜自然是好的，可姑娘你是不知道，那個王小娘近日以來越發猖狂了，每日都要處罰幾個丫鬟婆子的，現在府裡頭的人都怕她。」
「意料之中。」葉瀾喬嘆了一口氣，抬起手把桌子上的桂花花瓣給輕輕收起來，包進手帕里放在一邊。
要是她沒有猜錯的，過不了多久，王小娘就能子憑母貴，坐上將軍府大娘子的位置。
一旦這樣，那她和祖母的日子，就難過了。
「姑娘？姑娘？」
慧香見葉瀾喬直直地看著地面出神，忍不住抬起手在葉瀾喬面前晃了晃。
「什麼？」葉瀾喬抬起頭，把眼底的迷茫掩蓋起來。
「月蘿說，老夫人讓姑娘你過去。」
「嗯。」葉瀾喬起身，想著收的這些桂花還沒有整理好，葉瀾喬便讓慧香留下，只帶著月蘿過去。
快到萬壽堂的時候，葉瀾喬聽到東南角的假山後面發出一陣聲響，她一愣，隨即示意月蘿不要出聲，主僕兩個從假山的背面輕輕饒了過去。
「……王爺，這葉凌天小的接觸過，那可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現如今又是聖上欽點的榜眼，前途無量啊！若是貿然跟他說這事，他會不會反手把咱們給賣了？」
葉瀾喬屏住呼吸，奇怪，這個聲音自己從來都沒有聽到過，萬壽堂在葉府的最東邊，平日里很少有人來往，怎麼現如今還有人躲在這裡說悄悄話？
月蘿見自己家姑娘一臉的嚴肅和警惕，原本膽子就小的她，此時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榜眼又如何？到最後不還是要在這官場上摸爬滾打？他是讀書人，又不是書獃子，怎麼會如此不識時務？再說了，本王做的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在一些酒坊里倒賣一些藥物嗎？賺錢有錯嗎？」
隨後，一個圓滑奸詐的聲音響了起來，葉瀾喬聽到后，渾身上下的神經立刻高度緊張了起來。
什麼？聽這人話的意思，自己這是碰到賣葯的主謀了？
前幾個月葉瀾喬就聽府中的小廝說過這件事，京都城中不知何時湧進了一批歪門邪道的藥丸，聽說人吃了，就會如同進了天宮一般爽快，但等葯勁一過，整個人就會虛弱不堪，還有過致死的案件。
當時葉瀾喬聽到后嘴角直抽抽，這丫不就是販賣違禁藥品的嗎？
「王爺做的事情，自然是正確的，但小的覺得，這件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那葉凌天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剛進官場的新人罷了，小的覺得還是應該再等等，也好摸一摸他的底啊。」
「那你看著辦吧，不過這件事情也要抓緊了，楚非燁那小子怕是已經盯上了本王手底下的那幾個人，本王得在楚非燁揪出來之前把自己摘乾淨了！」
「是是是，王爺放心，這件事情小的一定抓緊時間去辦。」
接著，隨著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假山後又重新恢復了安靜。
葉瀾喬靠在假山後面，捂著胸口不停地做著深呼吸，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好巧不巧讓自己給聽見了。
「姑娘……剛才說話的那個，不是齊王嗎？」月蘿一張小臉嚇得煞白，京都城暗地裡販賣藥丸的事，她也聽說過一二，沒成想背後的操縱者竟然是齊王。
齊王是當今皇上的親哥哥，太后的親兒子，在朝中頗有權勢。這種有權又有錢的人，怎麼還會幹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
「月蘿，剛才聽到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能說出去，明白了嗎？」
葉瀾喬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讓齊王知道她們兩個聽到了那些話，恐怕小命也就交代了。
「嗯……姑娘我知道了，打死我都不會說的。」月蘿連忙點了點頭，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葉瀾喬平復了一下心跳，帶著月蘿接著往萬壽堂走去，齊王的這件事情，她還得從長計議。
到了萬壽堂，葉老夫人正在沈媽媽的陪伴下坐在院子里曬太陽，見葉瀾喬過來，葉老夫人的表情也松泛了許多，抬手讓葉瀾喬過去坐下。
「沈媽媽，去把廚房裡燉好的紅糖蓮子羹給瀾兒盛一碗來，你看看這孩子臉色，太差了。」
「五姑娘前段日子病了一場，仔細養一養就好了。」
沈媽媽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小廚房，接著端著碗走了出來。
「祖母，最近身子可好些了？」葉瀾喬把葉老夫人蓋在腿上的毛毯又掖了掖，開口問道。
「好些了，你還記掛著我，你呢？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啊。」自從葉老將軍去世，葉老夫人衰老的速度彷彿也變得快了起來，這才幾個月的功夫，葉老夫人的頭髮更蒼白了許多。
「有，祖母放心，慧香跟月蘿把我照顧的都很好。」葉瀾喬勾起嘴角，故作輕鬆地安慰道。
葉老夫人點了點頭，催著葉瀾喬快點把紅糖蓮子羹喝了，目光中全是慈愛:「今天叫你過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情。」
「祖母請講。」葉瀾喬小口小口地喝著蓮子羹，開口回道。
「你也知道，當年太宗皇帝去世前，為了避免因為臣民守喪而耽誤國事，特意下旨在他駕崩后，舉國上下一律不準守喪，也就是自那個時候起，我朝也就沒了守喪的規矩，只需要在祠堂中祭拜即可。」
葉瀾喬點了點頭，太祖皇帝駕崩那會兒，葉瀾喬還沒過來，只是聽祖父說過，太祖皇帝是個勵精圖治的好皇帝，說白了就是講究效率的工作狂，更是一個大膽的改革家，這才在駕崩后，留給當今皇上一個盛世江山。
「所以，祖母這幾日一直都在想，你眼看著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到及笄之年，雖說現在不適合提婚嫁的事情，但……」葉老夫人說到這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但現在情況特殊，你二哥哥爭氣，給葉家列祖列宗長了臉，但同時也助長了王小娘的勢力，我雖然年紀大了，但腦子還沒糊塗，你父親遲早要把那個女人給扶正。這麼些年王小娘是什麼樣子的人我跟你祖父早就看的一清二楚，若是她做了當家大娘子，恐怕不會善待你。」
「祖母，孫女不怕。」葉瀾喬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道。她知道王小娘今後不會善待自己，可自己也不是任人揉搓的麵糰，再怎麼說家中大事還是由葉麟和葉凌天說的算，王小娘還能吃了自己不成？
「話是這麼說，但你一個姑娘家，總不能把心思都浪費在防人身上，祖母想著，先跟喬家把親事定下，等明面上過了禮，想必有喬家罩著，王小娘也不敢怎麼樣。」
葉瀾喬手一頓，慢慢把碗放在了石桌上，一聽到自己要嫁到喬家，葉瀾喬的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起來，碗裡面的粥也沒那麼香甜了。
「我聽祖母的安排就是。」葉瀾喬默默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祖母知道那麼緊著是有點委屈了你，本來你祖父還在時就說要去請一道聖旨過了明面，可誰知……」葉老夫人說到這裡，又忍不住傷心起來。
「祖母，別難過了，逝者已逝，咱們活著的人還是要過日子的。」葉瀾喬見葉老夫人又因為祖父的事情傷心，連忙寬慰道。
「是，你說得對，咱們祖孫兩個還要接著過日子。」葉老夫人抬起手帕擦了擦眼淚，開口說道。
「沈媽媽，你說今日羽非那孩子會過來是嗎？」葉老夫人抬起頭，開口問道。
「是啊，雖說二公子的事不宜大操大辦，但最起碼的宴席還是擺了幾桌的，就在前廳，喬公子今日也要過來的。」
「等前頭的宴席完了，你過去把羽非叫過來，就說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說要轉頭看向葉瀾喬:「這些年祖母看得出來，羽非那孩子對你很上心，我先提前跟他說一聲，想必他也會很高興的。」
「嗯。」葉瀾喬點了點頭，心情卻一路跌到了谷底。
回到自己院子中后，葉瀾喬卻看到慧香就坐在院子中的花壇邊上，手裡攥著一根樹枝，不停地抽打著桂花樹，拿一旁的桂花樹泄氣。
「慧香，你你怎麼了氣成這樣？」葉瀾喬繞到慧香前面，開口問道。
「姑娘，你、你怎麼回來了？」慧香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葉瀾喬，嚇得連忙站了起來。
「我不回來還能去哪？」葉瀾喬眉頭皺了皺:「怎麼了你這是？」
「姑娘，我剛才……」一向伶牙俐齒的慧香此時也變得支支吾吾，直到在葉瀾喬眼神的逼問下，她才硬著頭皮開口:「我剛才去拿洗好的衣服時，看到喬公子和四姑娘拉拉扯扯的，倆人可親密地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