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洛陽鹽貴
此時的洛陽城卻並沒有陳長書想像的那樣還是瀰漫着熱鬧的氣息，街市上有將近一般的店鋪沒有開門。其中飯館、酒樓尤為明顯，小攤基本絕跡，只剩一些大酒樓，生意也蕭條得很，這着實不該是一座數朝古都該有的樣子。
陳長書和蘇瑾找了家酒樓，準備先吃點東西，順便打聽一下城裏哪家藥鋪比較好。
「二位客官裏面請，您二位想吃點什麼？」久不見客人，小二格外熱情。
「呃，我隨意，您呢？」蘇瑾轉頭詢問陳長書道。
「那就吃點面吧。」
「那就煮兩碗面，兩個下酒菜。」蘇瑾說完又想起什麼，「再熬點雞湯，少鹽，要帶走的。」
小二聽完也笑了，「客官都不消說的，如今，想多給您放點鹽也是不能了。」
「此話怎講？」
「如今這洛陽城裏，鹽的價錢是一天一個樣，再這麼漲下去，咱們這樣的酒樓也快撐不下去了。」小二抱怨了兩句便去后廚下菜單了。
鹽價飛漲？這對洛陽這種大城市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且不說走水路來的海鹽船，每年經陸路運到洛陽的西南井鹽、岩鹽便不計其數，陳長書與蘇瑾對望一眼，這洛陽城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麵條很快就上來了，兩碗清香的雞絲湯麵，雞湯誘人，蔥花翠綠，配上極細的雞絲澆頭，令人食指大動，一碟小肚，一碟香油豆腐卷，下酒菜也相當精緻了。這會兒客人也少，那小二便與陳長書二人扯起閑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南邊出了一夥土匪，專干著收過路財的買賣，這從南面來的貨商少了，四川那邊的鹽運不過來，海鹽的量又少，聽說黑市上的私鹽，已經翻了兩番了。」
蘇瑾道：「鬧土匪？官府不管么？」
「那能啊。」那小二道，「官府都前後剿了七八次了，卻抓不住人，前幾日出去，還抬了兩個回來，第二天不到就斷了氣，真是可憐。」
「雞湯且得熬一會兒，二位客官請慢用。」小二上完菜之後就下去了。
「小二！」今日真是財神降臨，剛上完菜就又來了客人，小二的心情就像久旱逢大雨的麥田。
又來了兩個客人，這二人年紀相仿，都是三十齣頭的精壯漢子，氣息沉穩，不知是什麼，這兩人雖容貌迥異，膚色卻出奇的一致，皆是深深的古銅色，手臂和臉上都有非常重的，經年累月的曬傷。
方才叫住小二的青衣漢子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味道做好些，別心疼鹽，爺有的是錢，知道嗎？」
小二接過銀子，點頭哈腰道，「二位爺放心，小的明白。」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別看穿的樸素了些，出手可真是大方啊，小二喜滋滋的朝廚房走去下菜單。
那兩名漢子就著油酥花生米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著，無非是城裏哪家酒館的女兒紅更好，哪家青樓的姑娘更水靈，蘇瑾聽着有一句無一句，很快便失去了興趣，將注意力放在了吃東西上面。
陳長書卻似乎沒什麼胃口了，自從那兩名漢子進店之後，他的注意力分散到了那兩個人的身上。
「前輩，咱們走吧？」蘇瑾放下結賬的銀子，準備招呼小二算賬。
陳長書道：「這就走。」
那小二遞過一個食盒，「客官您二位的雞湯。」
結賬付錢，問清了小二附近的藥鋪，拎着打包好的食盒。陳蘇二人便離開了店內，一路上陳長書眉頭微擰，蘇瑾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怎麼了，莫非那兩個人有什麼不妥？」
陳長書拈了拈鬍鬚，「你闖蕩江湖這些年，應該聽說過活躍於江南一帶的鹽幫吧？」
蘇瑾點點頭，「知道得不多，但聽說他們常年活躍於江南沿海一帶，以販賣私鹽為生，官府幾次圍剿，均無功而返。」
「對，據說他們常年盤踞海外的幾座小島，小島周圍佈滿暗礁，是一處天然的堡壘，可不知為何，鹽幫竟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洛陽。」陳長書微嘆一口氣，「原本整個西南，包括西北的食鹽大都來自川滇的井鹽、岩鹽，如今鹽價飛漲，只怕江湖與朝堂將再起爭端呀……」
蘇瑾卻道，「您是說，那兩個人是鹽幫的人？恐怕如今洛陽城鹽價的飛漲，與鹽幫人脫不了干係，鹽乃朝廷經濟命脈之一，再這麼炒下去，朝廷不會視而不見的，咱們還是先給老落他們把葯抓了再說吧。」
陳長書點點頭，「嗯，走吧。」
「兩位請留步。」身後有一個聲音響起，轉頭一瞧，原來是方才同在一家店裏吃飯的那兩名漢子，說話的正是那名青年漢子。
「閣下有何指教？」畢竟剛才還在議論人家，蘇瑾的反問鹹的有些不太理直氣壯。
那青衣漢子冷笑了一下，「方才你們二位說的話，我可是都聽見了。」
陳長書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又如何？」
「你這老傢伙果然吃的鹽要多一些，竟能識出我兄弟二人的身份，卻不知道什麼地方露了馬腳。」
「原本我看你二人皮膚黝黑，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陳長書淡淡道，「常年走鏢的鏢師，地里的農夫，都有這樣的膚色，只是那個鹽袋子，出賣了你們。」陳長書倒是直言不諱的說出了他二人的破綻。
那青衣漢子一摸腰間那綉著一枚銅錢花紋的布袋子，臉色微微一變，鹽幫的人常年都會隨身攜帶一些鹽在身上，一是談生意時的樣品，二是露宿時還可作食物調味。此人眼光毒辣，這次行動若是被人發現，恐怕老大不會輕饒，可不能讓對方隨便離開。
「怎麼，要動手？」陳長書看着對方變幻莫測的眼神，只覺得有些好笑。
「那就試一試閣下的身手了。」
一時間雞飛狗跳，亂七八糟。
青衣漢冷哼一聲，「今天就算了，我們鹽幫可不是好欺負的。」他的氣勢很足，當然，如果臉上沒有掛着兩團烏眼青，就像模像樣得多了。
蘇瑾捏了捏拳頭，骨骼間發出咔咔的聲音，那兩個漢子一聽到聲音嚇得立即屁滾尿流，抱頭鼠竄。看着他們落荒而逃，蘇瑾不屑地道：「烏合之眾。」
陳長書看着他二人遠遠逃走，「這二人雖然只是鹽幫的手下，但鹽幫的勢力不容小覷，咱們去抓了葯就趕緊回去吧。」
蘇瑾點點頭，表示同意。「還好湯沒有灑。」他掀開食盒檢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