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綁的流民

王明東方才面對著流民的衝擊，心裏面又緊張又興奮，心裏面一直都亂鬨哄的，手心直出汗。此刻平息下來，感覺到背後涼嗖嗖的，原來不覺之間，衫背早已叫汗水濕透了。不但汗濕衣背，更覺雙腿竟似是奔走了十八里山路一般，竟有點酸軟乏力的感覺。本來王明東雖然年紀不大，膽氣卻也不小，初來便敢於同山賊搏鬥，不過方才流民洶洶，卻令他緊張萬分，要不是身邊有雷罡等人，說不定早就跑去一邊了。他抹了抹額頭，悄悄出了一口長氣，轉頭望了望，只見周圍的人都是大聲的說著話，不停的走動，亂鬨哄的就象是一個大集市。

「宵小鼠輩，竟然也敢到雷家莊來撒野，都一個個綁起來。」一個響亮的聲音高喝道。王明東猛然一驚，只見一個身材矮胖的老者身後跟著一幫人，將綁著的二十多人押過來。這老者身材不高，頭大身壯，神態威猛，雙膀極寬。

他對雷罡說道：「罡兒沒事吧，有沒有驚嚇到大嫂？」原來這人正是雷罡的叔父雷鎮海。雷鎮海雖已年近六旬，走起路來卻依然是虎虎生風。

雷罡上前拱手應道：「謝過叔父。沒什麼事，這些人只是想找碗飯吃。」他轉身對雷鎮海旁邊的眾人拱手道：「各位高鄰辛苦了，還請一塊進府來喝杯茶。」

雷鎮海擺手道：「這些人怎麼處理？」說著攤開手向那些流民一指。他手腳比常人粗大，伸出來的手掌，直如蒲扇一般。

方才流民雖然意圖衝擊雷罡府邸，形勢也一度極為緊張，但還畢竟還沒有沖入雷府，對雷罡一家的損害卻幾乎沒有。雷罡一直在想著如何出置這些流民，最便捷的辦法是將這些人交給官府處理。雷罡聽得雷鎮海這樣問，他略略想了一下，望向雷鎮海說道：「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雷鎮海哈哈一笑，巨眼一轉，有點狡黠的說道：「我有個計較，等會再和你說，你先叫人看好這些人，莫要叫他們逃了。」

正在這時，有幾個家丁綁著六七個人走來，遠遠叫道：「老爺，這夥人作亂打人。」剛才大部分的流民都聚集在一起意圖闖入雷府，但也有不少桀驁狡猾的流民，或獨自一人，或三五個一夥，四散遊盪偷雞摸狗，已有不少人被雷家莊上的村民主捉住，送到雷罡府來。

雷鎮海怪叫一聲，大喝道：「怕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在雷家莊打人？把這些臭蟲趕過來，讓雷老爺看看是不是膽子生毛了？」他這一聲大喝，直如雷鳴一般。

這雷鎮海一聲大叫，王明東竟被嚇了一跳，耳朵嗡嗡作響，不覺暗暗詫異：想不到這樣一個小個子，聲音竟然如此響亮。

雷罡卻是毫不見怪，他知道自己這個叔父天生五大：手大腳大頭大力大嗓門大，還有個外號叫「旱天雷」，專說他聲音如雷，響亮過人。雷罡轉頭望去，只見雷鎮海的幾個家丁推著幾人走過來。這些人看上去甚為面生，自然不是本地村民。

雷鎮海不由分說，抬起腳來，將當中一人踢倒在地，喝道：「狗賊子，在雷家莊里做了什麼不法勾當？從實招來，否則雷老爺擰下你的狗頭來。」

此人慌忙爬來，向雷鎮海叩頭求饒。旁邊的一個家丁回道：「老爺，這些人將庄頭張老頭家的狗宰來吃了，還打傷張老頭了。」

雷鎮海冷冷哼了一聲，怒喝道：「這些混蛋，竟然去欺負一個孤老頭兒，先綁起來。」

幾個家丁齊聲答應，七手八腳將這幾人綁起來，捆在雷府邊的幾顆柳樹腳上，兩個家丁拿起鞭子，沒頭沒腦的抽打過去，幾個人頓時發出一陣慘叫。

圍在一堆的流民見到家丁如此兇惡，騷動了一下后，頓時安靜下來。流民人人驚懼，再也不敢走動交談。

雷鎮海見此情狀，大為滿意。轉身對雷罡說道：「走，進屋說話。」說完，轉身就走進了大門。

雷罡擔憂莊子里還有遊民騷擾作惡，低聲向麥騏吩咐了幾句。麥騏點點頭。雷罡招呼身邊的幾人，一起走進了大門。

麥騏對練如山和王明東說道：「大哥叫我們到莊裡巡巡，看看還有沒有在莊裡作亂的流民。六弟，你且在這邊看著，我和五弟去莊裡看看。五弟，你帶幾個人去西邊，我帶兩人去東邊。」練如山答應了，帶上幾個家丁往西邊去了。王明東也點頭答應。麥騏帶上兩個家丁，往東邊走了過去。

王明東站在門前，向下望去，只見台階下面的空地上，流民擠在一堆，在燈籠火把的照耀下，很多人的臉上都露出驚懼的神色，有些小孩子，雙眼在骨碌碌的四處亂轉，見王明東看來，急忙的下頭來，過一會又抬起頭來，偷偷打量王明東。

望著眼前著一群人，聽得被鞭打流民的慘叫，王明東不覺莫名的感到壓抑，暗暗嘆了一口氣。

這時，又有庄民押著幾個人走過來，想是又發現了在莊裡流竄的流民，幾人都被五花大綁，臉上被打得一塊青，一塊紫的。當中一人不停掙扎，口中亂叫道：「我不是賊，放開我。」旁邊的庄民惱了，提起腿來就是一腳，喝道：「老實點，再敢鬼叫，大爺我一拳打死你！」另外的幾人卻垂著頭，一聲不哼。

來到跟前，掙扎著的那人扭頭看見王明東，竟然向王明東衝來。王明東嚇了一跳。兩個庄民伸出手來，按住那人的肩頭，那人頓時動彈不得。

那人掙扎著叫道：「少爺，救救我。」另一人聞聲也抬起頭來，望見王明東，不覺喜形於色，也叫了起來。

王明東不覺一愕，聞聲看去，只覺此人甚為面善。忽然心中一動，走下台階，細細打亮。這兩人一高一矮，雖然讓人打得臉上青腫，但那矮個子左額上的一顆肉痣很是入眼，不覺脫口說道：「是你們？！」兩人大聲應道：「是，是我們。」

王明東走出來，指著兩人對庄民說道：「他倆不是壞人，是我的隨從。」

原來這兩人卻是白天新收的隨從孫北和唐達。兩人跟隨王明東來到雷家莊，依照福伯的吩咐，在小酒館中借住。不料到得夜晚，大隊流民湧來雷家莊，意圖沖入雷罡府邸。還雷罡派出人馬告警救援，雷罡在當地威望極隆，雷家莊上的大戶人家一來同仇敵愾，擔憂流民為禍自家，二來服於雷罡的恩德，紛紛召集入手趕來相助，路上發現有零星的流民四處作亂，於是就順手將這些做亂的流民都抓了起來。流民作亂，酒館飯鋪自是首當其衝。一小伙人來到小酒館強吃強喝，還砸物打人，庄民得知，趕來小酒館將他們一網成擒。孫唐二人不是本地人，庄民不由分說，將兩人一塊綁上了押送過來雷府。

押解的庄民一愕，望著王明東上下打量，見是一個陌生的少年，奇道：「你是誰？」

王明東一怔。他也不知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想了想，他指著雷罡府大門說道：「我是這裡的人，他倆都是我的人，放了他們。」

庄民看看他們三人，發現都是陌生人，但又怕是雷罡的客人，不覺有點遲疑起來。

這時，背後傳來一個懶懶的聲音：「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