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京城生活

京城一如當年，繁華熱鬧依舊，王睿兀自感嘆了會，就朝著自家宅院走去。

他們家宅子坐落在狀元衚衕，那地方並不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段，不過倒也不算偏僻。當年，主要是為了他備考方便才買的，雖不甚繁華卻離春闈考場近，是個對考生相當友好的地方，每逢科考之年，很多學子都偏好住在這邊。

這回的春闈已過，住戶不如往日多，他們一路走來，越靠近宅子的地方，行人越少。不久，他們就到了自己宅子的那條街上，此時接近正午，路上偶有一二行人，大多形色匆匆，許是趕回家吃飯的。他想著不由會心一笑，如今他也是要回家吃飯的人呢。

然而，他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在下人的驚喜聲中進宅子后，卻遺憾地發現康氏母女不在。簡單梳洗、用飯後，他們不出意料地從齊叔口中得知，康氏她們目前還在康家，理由是家中目前沒有男丁，她們住著不方便，等他們父子回來后，她們再搬回來。

王睿對這說辭不以為然，卻不置一詞，不過倒是對齊叔他們稱讚有嘉，看得出來，齊叔他們一直很勤勉，對宅子維護得也很用心。隨後，彼此略說了幾句后，他們就先行去休息了，一路旅途奔波勞累，讓他提不起勁去干別的。

次日一早，王睿就出門去吏部報道了，臨走前交代兒子，去康家把妻女都接回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他跟康家的關係也不可能恢復到從前，這點並不是康氏在康家多住幾天能改變的事情，以後四節八禮不缺，就是他們家寬宏大量、禮數周全了。

他利索地走了，徒留下愁眉苦臉的王志茂：話說，康家他也不想去啊。王志茂雖然不樂意，可到底還是去了，畢竟他們都回京城了，總要把人接回來一家團聚的，既然父親不想去，那就只能他去了。

這回到康家，倒是跟以往的每次都不同，他受到了意外的熱情招待。可惜，早知她們真面目的他，並無心欣賞，只隨意說了幾句，就說要接母親跟妹妹回家。

此時，後院中剛得到消息的王曉蕾，頓時興奮得差點跳起來，當即就風風火火地去前院見自家哥哥，直到狠狠地擁抱了一下，才稍稍緩解她激動的心情。這時，她才有心觀察周圍的情況，這一留心她就發現了，她大哥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耐煩，想著這，她就開始一邊嘰嘰喳喳說著，一邊就拉著哥哥王她的住處走去。

果然，大哥一點都沒反抗地就順著她的意思過來了。王曉蕾見了就更高興了，她就知道哥哥其實跟她一樣，也是不喜歡外祖家的。想到這，她頓時覺得跟哥哥更親密了些，他們不愧是親兄妹，嘻嘻。

相比起曉蕾這邊的純粹高興，康敏的情緒更複雜了些，高興是當然的：丈夫平安歸來，又升了官，以後一家子更是可以生活在一起了，怎麼想都是高興的事。而讓她覺得不夠完美的，大概就是丈夫沒來接她，跟她娘家的關係，也沒因此而有所緩和。

原本，她們在收到丈夫信的時候，就該早點回家的，事實上，女兒也一直說要早點回家等父親回來，可偏偏她在母親嫂子的勸說下，決定留下來，說是這樣有利於修復兩家的關係。本以為好歹該有點作用的，卻不想竟是徒勞無功，丈夫根本沒來，如此一來，她反而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唉，早知道她就早點回家了。

且不說康家那邊如何，王睿這會倒是出奇地順利。原本他還擔心交接時，會不會碰到刁難，可誰知別說刁難了，人家的態度不要太迫切，據說對方已經等了他一陣子，眼下急著去外地赴任。不過，也因為對方的急切交接，他當天就留在工部當差，直忙得團團轉。

如此忙了幾日，好不容易把手頭的事情理順，沐休日也到了。他遍邀京中的好友，相聚一場，一則聯絡下感情，二來也想問下京城如今的形勢。多年來，他跟京城這邊一直有書信聯繫的，但總有些事是信中不便提及的，至於找的朋友多，也不過是為了避免偏聽偏信。

京城如今政治大體清明，皇上乾坤在握，可也有不好的地方，太子跟豫王的關係越發惡劣，從早年的互別苗頭，到了如今的積怨已深。更不妙的是，他們都是人到中年，經營多年後的今天，他們各自麾下都有一批鐵杆支持者，以致他們的矛盾漸漸引發朝堂的動蕩，近些年越發嚴重。

幾個月前，他們在一件貪墨案上大打出手，牽連了一大批人，不但有雙方陣營的，還有不少的中立派甚至保皇派的人，這其中還包括他的前任，前工部尚書。說來也是他的運氣，不然要是真沒位置，他回來可能要先進翰林院混日子了，就是平日沒正經差事，等皇上需要的時候，幫忙出出主意的那種。

不過，這事對他而言是運氣，可對其他的朝中官員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了，甚至有一種人人自危的感覺。罪魁禍首倒霉，人人稱快，可看到無辜之人被牽連，奮鬥多年被打回原形，甚而更慘，他們就高興不起來了，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悲涼，至少這幾個月內，大部分人還沒緩過來。

王睿聽了有些恍然，他就說衙門裡的屬官怎麼各個乖巧地過分呢。想想皇子間的爭鬥挺鬧心的，轉而又想到工部不算炙手可熱，又稍覺安心了點，反正他是不打算站隊的，只想消停地過他地小日子。

要說這局勢對他的影響最大的，可能就是兒女們的親事了。他自己不想站隊，想找的親家也不願意是那些已經站隊的，這一下範圍就縮小了很多，偏偏志茂年齡不小了，也不好一直拖下去，再說誰知道到時形勢是更好還是更壞呢。他思來想去，就惦記上了當年同科、現今附馬爺的杜科，他記得對方正好有個年貌相當的閨女。

說來在一眾同僚中，他跟杜科的聯繫是最多的，一則性情合得來，二則也是彼此需要。杜科作為駙馬常年待在京城，對京城的事情大多都知道，而這些正是王睿需要的；王睿呢，作為外官去的地方多，經歷的事也多，手中還有一定的權力，這些不管是經歷還是權力，都是杜科所羨慕的。這麼一來，就一直聯繫著，並且因為時日越深，感情越發深厚，這不一想到兒女親事，就想到對方身上了。

再者，除了情分以外，主要也是因為駙馬向來不參政，不會給彼此帶來麻煩；而且他家嫡長女，杜若蘭還是有品級的，正經的縣主身份，配給自家的秀才兒子，還算他們家高攀了。

雖然王睿覺得有些高攀，杜科卻是一口應下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就是個駙馬，不掌實權，公主又是個不受寵的，縣主在大夥眼中更沒什麼分量，除了每個月能領點俸祿外，他沒覺得還有其他的好處來，對他來說，王家是個好親事，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王睿在定下兒子的親事後，就沒什麼可愁的了，剩下的閨女還小，他們還有時間慢慢挑。他在京城的生活，比起以前來，幾乎稱得上悠閑，平日教教兒子，在衙門點點卯，日子很快就過去了。後來，他收到父親的信，說是要調到株縣當縣令，一時還有些懷念。說來父親這次回去，也算衣錦還鄉了，還有大姐一家也在那裡，如今許是已經碰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