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候在會議室耐心等待的時候，外邊敲門聲接二連三地又響起，先後進來很多人，大多都是年輕人。

一時間，會議室成了買賣紅火的商場。

不過，最後瘦女子只允許三個人坐在會議室里，其他人都被她陸續地轟了出去，因為就三人是來試鏡的，其他人隨著來湊熱鬧。

看來即使在節奏這麼快的帝都，閑人也是挺多的。

估摸年齡，都和李昆相仿，這再次驗證了李昆的猜測。瞅個機會，李昆小聲問了問瘦女子，是不是這些人都是和他一起競爭一個名額，因為李昆是賈甄帶來的，瘦女子跟賈甄熟，所以，瘦女子沒有不搭理李昆，實話實說地告訴李昆，確實是你們幾位共同競爭一個名額，還很善於寬慰人地誇李昆條件不錯，讓李昆別緊張，要是緊張就戴上耳機聽聽音樂放鬆一下。

等著試鏡的幾位，誰跟誰也不說話，筆挺哥看見競爭者越來越多，眼珠子滴溜溜轉，不知在構思什麼損人利己的變態主意。

新來的三位，其中一個閉眼運氣，他真是夠緊張的。

另外兩位，玩手機。手機橫在手中，左右手指不停點弄，應該是在玩遊戲。

會議室里顯得清凈，外邊樓道里可是熱鬧了，因為隨著來的年輕人多，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顯得特別沒有公共素養，瘦女子出去說了他們幾句，才消停下來，不一會兒，又開始亂。

四位試鏡人相安無事地坐著，忽然，筆挺哥站了起來，跑牆邊的飲水機接了四杯水，非常殷勤地給那三位每人跟前放了一杯，這三位也不知道筆挺哥到底是幹啥的，反正都很禮貌地說了謝謝。

沒有給李昆，筆挺哥自己留了一杯。

玩手機那兩位手裡活兒挺忙，顧不上喝。閉目運氣的那個，端起來就喝。

「哥們兒，別喝，水過期了。」

李昆抱著兩臂提醒道，同時，給了筆挺哥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那位聽了李昆的話，趕緊放下紙杯，然後，另外兩位停下來玩手機，抬起頭，三位一齊對筆挺哥怒目而向。

「哦，我和你們一樣，新來的，為大家倒杯水本來是好心，哪知道這水已經過期，對不起對不起。」筆挺哥馬上作揖點頭。

他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原來有人看到了他在杯子里放了東西，說完后，怯怯地望了李昆一眼，他也怕李昆把這事給他抖落出去。

要是李昆把真相說給那三位，估計筆挺哥走到沒安攝像頭的小街小巷，準會被摁倒在水泥地上爆踹一頓。

在娛樂貴圈裡，幕前，美好到能晃瞎人眼，幕後黑著呢。

爆炸頭花格子襯衫，大約在裡間有一刻鐘的功夫，期間，裡面傳出《兩隻老虎》的歌聲，爆出來后，依然帶著進去前的那份表情，桀驁不馴地離開了。

「秦堅。」

筆挺哥聽到瘦女子喊，進去了，路過李昆身邊，小聲說給李昆：保守秘密，必有重謝。

說完，要走，被李昆拉住胳膊，李昆小聲笑回：「多行不義必自斃。」

臉上塗上很複雜的表情，筆挺哥扒拉開李昆的手，說道：「謝哥教誨。」

筆挺哥進去快，出來更快。

在他鑽進裡間時，李昆看了一眼手機給他計時，等他被瘦女子帶出來時，李昆算了一下時間。

五分鐘。

不用問，肯定是被淘汰了。

看來人品如果太差，而且差得沒有智商，走到哪都別想成功，除非他遇見的人一時走神瞎了眼。

在這等待的五分鐘內，李昆做了另一件事兒，他把筆挺哥給大伙兒倒得那幾杯水拿走倒掉，把紙杯扔進垃圾桶。

李昆是出於擔心被別人無意喝到，發生意外的考慮。

估計丫不會往水裡放毒鼠強或者砒霜之類的毒藥，害死人，他是要償命的，但是，放些犯困類或者巴豆類，是極有可能的。

誰要是真喝下去，正在試鏡表演呢，忽然打哈欠或者想竄稀，那肯定被PASS掉。之所以丫沒給李昆倒一杯害李昆，可能看李昆不是個善茬兒，剛才李昆拿手機拍他變態德性，他算領教了，另外，李昆個頭在那擺著呢，動武，丫也不是個。

筆挺哥垂頭喪氣滾蛋后，輪到李昆。

聽到瘦女子叫他名字，李昆起身進了裡間。

兩條接在一起的長條桌子後面，坐著三人。他們後面有個故意把鴨舌帽反戴的攝像，陪著他的機子在那裡站得有些孤獨。

面試官是一女兩男。

潘原導演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副手。

今天這個面試本來是沒有的。

劇組已經選好了客串演員，結果客串演員的父親出了車禍，他不能來了，於是，劇組約其他演員過來客串，結果聯繫了八個，這八個演員都在檔期，五湖四海地奔波拍戲掙錢呢，於是，導演跟製片人一商量，發散一下思維吧，才想出來這麼個面試選演員的方案。

一般來講，找客串，是為了要客串演員的名氣，能給劇拉來人氣。

雖然用明星客串，要花大價錢，但是能通過他們演不重要的角色，抬高整部劇的質量，可以說，起得是錦上添花的作用。

但是，眼下著急用人，只能通過手裡的資源找普通演員了。

由於不是選主演和配角，只是選有幾句台詞的角色，所以，製片沒有參與面試工作，只由導演帶著副手來完成。

李昆進來后，沒說話，他不知道怎麼稱呼面試官，但是，卻很禮貌地朝三位點頭鞠躬微笑，顯得穩重老實。

坐左邊那個女副導演，叫渠虹，她用手裡的鉛筆指了指，對李昆說：「站那個格子里。」

低頭一看，李昆才發現白色地板磚地面上，用紅色彩筆畫著一個方格子，有二米見方。

很聽話，一步跨進去，乖乖站好，李昆心想：這有點畫地為牢的意思啊。

右邊那個男副導演叫張撫與，看李昆站進去抬起來頭，開始問名字。

剛報了名字，李昆聽坐在中間的潘原導演說：「先別問簡歷了，先表演吧，要是跟剛才那幾個半斤八兩，不相上下，沒有必要浪費墨水。」

「你隨便表演一個橋段吧，給你一分鐘時間醞釀，記著，不要搞詩朗誦或者唱歌，要演戲。」潘原導演靠著椅子，抱著雙臂，朝李昆揚了揚下巴，眼神也不亮，表情和語氣特平淡，看得出，對李昆不太抱多大希望。

剛才淘汰過的那些人的表演，讓潘原情緒有點起不來。

對於表演什麼，李昆還沒走心呢，一個念頭自個就主動冒了上來：哭。

為何哭？沖誰哭？

李昆馬上想到了電視劇《天下無糧》中，全國大旱，餓殍遍地，大臣載鈺跪求乾隆皇帝開軍倉放糧，賑濟百姓的那個鏡頭。

「可以了。」

很快，李昆朝三位面試官點了下頭，眼睛亮堂堂地，面帶微笑著示意。

只見副導張撫與手一招，攝像師推著攝像機過來。

試鏡嘛，必須有鏡頭對著拍，這也在考察一個演員的鏡頭感如何。

「開始。」

潘原發令。

馬上，李昆斂去臉上的笑容，眉頭間出現一個若隱若現的「川」字，變得眼神深邃，憂國憂民。

隨即，他突然跪下，地板被雙膝的骨頭給砸得「咚」地一聲。

「皇——上。」

眼淚珠子不斷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地上濕了一片。

雖然一句話只有皇上兩個字，但是，這句話是在心裡經過三烹三榨醞釀了好多年頭，顫著膛音喊出來。

好像那聲音是把心撕碎了，把肝掙裂了，從丹田直貫頭蓋骨，迸發出來的。

三位面試官聽了后，感覺身體要被李昆這一嗓子給崩成粉末，驀然發現自己原來就是皮袍下的那個小。

攝像師也被驚到了，瞪著大眼直勾勾地看著眼皮底下的李昆。

喊完一嗓子后，李昆雙手撲地，給虛擬想象的皇上背影磕頭。

長身匍匐，戰抖著雙肩，體現了一位忠臣為了百姓疾苦的痛心疾首，寧可被老大賜死，也要力諫的死心。

準備不到一分鐘，表演不到兩分鐘，完事。

站起來后，李昆伸手掏紙擦眼淚，發現早晨換衣服，忘了裝。

渠虹心細，發現李昆摸口袋，摸出一把空氣，她麻利走過來，遞給李昆一塊紙巾。

用撲著香味的紙巾擦著眼淚和鼻涕，李昆的眼睛沒閑著，他瞄五米開外的三位面試官。

潘原向左看看，說兩句，又對右邊說說，又笑笑，頻頻點頭。

三位交流完畢，看李昆不擦了，潘原後背離開靠椅，眼睛裡面跟安了兩顆水晶一樣，倍兒亮，坐端正開口道：「不錯，給張導說下你的信息。」

姓名。

年齡。

演齡。

參演過的影視劇，演過哪些角色。

聯繫電話，現住址。

沒問性別。

李昆按照賈甄的囑咐，實話實說，沒有編造丁點光環。

渠虹比潘原還高興，因為聯繫賈甄是她聯繫的，每個劇組副導演手裡有大量群頭資源和星探工作室資源，當著急用演員時，副導演和這些人聯繫，找演員就會方便多了。

聽完李昆說的簡歷，潘原小聲說：「差點埋沒一個人才，以後咱們還是要多盯著點群演這個群體，有的天才演員藏於其中。」

「嗯，高手在民間。」

張撫與附和潘原，他對李昆的演技真是從腦袋頂服到腳後跟，但是，他心裡不是太喜，那個爆炸卷花頭花襯衫和筆挺哥，兩位都是他通過資源招來試鏡的，結果險些把潘導的鼻子氣歪。

可他是個副的，不敢得罪導演，只有賠笑附和的份兒。

「還能隨便給我們來一段不，想看看你的語言表現力。」

李昆聽得出，潘導的意思是要看看李昆在長台詞方面的功夫。

想都沒想，李昆模仿了一段相聲《逗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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