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母親下跪

第3章 母親下跪

其中一個是同級普通班的,曾經跑來窗外向晴放過紙心機情書,被她當眾撕爛扔他臉上,他又羞又生氣,聽人說澤寬和悅晴最親密,便趁放學來截他。

他當胸一推澤寬,罵道:「你給我識相點,離悅晴遠點。」

澤寬一向膽小怕事,不敢還手,害怕的低聲說:「我們是同學,是同桌。」

那人說:「那又怎樣,她是我的。」

澤寬聽到這話很不舒服,鼓起勇氣說:「她不是你的,她不會喜歡你的。」

那人火了,用力將他推倒進沙池裡,說:「她現在不喜歡我那也是我的,打他。」幾個人跳進沙池打他。

澤寬還從沒跟人打過架,只是笨手笨腳的招架,不敢還手打回去。

這時,伍毅看到飛奔而來,跳進沙池,先後將3個人拉開,並拉起澤寬,指著為首那人質問:「趙文呈,你幹嘛打他?」他們不同班,但一起打藍球認識名字。

那叫趙文呈的人挺起胸膛說:「他搶我喜歡的人,我打他又怎麼啦!伍毅,你想罩他?」

伍毅昂起頭說:「我就是罩他又怎樣!」

趙文呈說:「你要有種,下午放學到文化廣場。」

澤寬不想伍毅為了自己跟別人打架,而且他們人多,勸他說:「伍毅,不要去。」

伍毅不以為然的說:「不用怕。」他從小跟村裡醒獅隊的師父學拳腳,不把他們放眼裡。

下午4點40分放學,伍毅赴約,澤寬雖然害怕,但朋友是為了自己跟別人打,他也硬著頭皮跟著去。

到了鎮上的文化廣場,雙方在舞台上對站,有十多個學生聞訊來觀戰,受到港台武俠黑幫影視作品的影響,個別中學生熱衷這種約架。

趙文呈問:「想一對一打還是兩對兩打?」

伍毅將澤寬輕輕推開,不屑的說:「他是來看的,就我,你們三個一起上,先說明了,你們打輸了,以後就別找他麻煩。」

趙文呈見他這麼囂張,生氣的說:「打藍球厲害不代表你能打,敢一個打我們三個,你輸了怎辦?」

伍毅還是不屑的說:「我打藍球就是打架時學的,我輸不了,別廢話,快點,打完我還得去打街頭霸王。」

趙文呈那邊一人說:「看他囂張,將他打趴了看他怎樣。」

三個人便上前三面夾擊,伍毅身形向其中一個人虛晃,卻一腳掃向另一個人,將他打倒,反手抓住趙文呈打來的拳頭,拉過來用他手臂擋住第一個人的拳頭,然後接連出腳將他們掃倒在地。

澤寬第一次見識到他的身手,佩服又高興。

趙文呈他們不甘心,起來再打,伍毅再次將他們先後放倒,第三次放倒兩個,剩下趙文呈,伍毅笑著問他:「怎樣,還想躺下嗎?」

趙文呈算是被他打服了,說:「不打了,我服你,我認輸。」

三個人就要離開,伍毅說:「哎,我請你們吃雲吞去。」

三個人對望一下,然後點頭,不打不相識,伍毅和趙文呈又成了朋友。

初中畢業,雖然澤寬考了全鎮第五名的好成績,但家裡沒錢,父親還欠下賭債,他沒機會繼續讀書了。

伍毅父母本想讓他繼續讀書,但他不想讀,跟村裡人遠赴廣東廣州打工去了。

悅晴也聽從父親的安排,將要去廣州一所技術學校上學,她有親戚在廣州。

澤寬是很想繼續讀書的,他不甘心,打算自己去打工掙到錢再去讀。

他也想去廣州打工,但是那年出去打工也不容易,到廣州的車費還有發工資前的生活費,至少得好幾百塊,母親沒錢,要去借也沒什麼親戚肯再借給他們家了。

村裡有幾戶人裝了固定電話,伍毅打電話來告訴他,自己在廣州的工廠里幹得挺開心,包住不包吃有五六百塊一個月,廠里隨時招人。

悅晴也跟他說在家裡悶得慌,要提前到廣州親戚家裡,先熟悉廣州的環境,澤寬在家裡度日如年,便決定自己想辦法賺路費去打工。

以前他就利用學校放假的時間上山采草藥,到田裡挖泥鰍黃鱔,賣了的錢一毛一塊的攢起來交給母親。

自從他上初中以後,他父親就基本上沒再像以前那樣打他了,也沒再打他母親了,但還是好賭和嗜酒,他在採石場幹活,收入本不算低,但工資不是還賭債就是賭和喝酒,家裡的開銷和他的學費基本上母親平時種點菜來賣或者跟同村人去工地幹些泥水活散工掙來的。

母親很支持澤寬,不用他去幹家里的農活。

他先是到山上去采草藥,採回來得晒乾才能賣。

他爺爺放牛時看到草藥也採回來給他。

爺爺本來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為人寬厚,澤寬的性格就有點像他。澤寬四歲那年,奶奶就去世了,爺爺變得更加沉默,有時一天也不說一句話,但他還是疼他這個唯一的孫子的。

采了幾天的草藥,又去田野河溝挖了兩天泥鰍黃鱔,因為農藥化肥用多了,而且經常有人抓,泥鰍黃鱔都少了,連草藥一起才賣了二三十塊錢。

他把錢買了老鼠籠,山上和田野里老鼠多,在鎮上能賣幾塊錢一斤,比采草藥和挖泥鰍黃鱔來錢快一些。

每天傍晚去把老鼠籠放好,第二天一早去收,運氣好的一天能抓到幾隻。

大的老鼠能賣,小的沒人要,只能弄死。

通常是放水裡淹死,或者燒死,拿煤油淋在老鼠身上點火,看著它在籠子里掙扎而死,或者在空曠的地方點火後放它出來,讓它帶著火跑,這是很多農村小孩愛看的把戲。

澤寬不想看到任何淹死在水裡的東西,家裡也沒有可以浪費的煤油,通常就用稻草來燒死。

他心性善良,但在家裡憋屈得難受,看到老鼠這樣的禍害被燒死也是一種宣洩。

那一次,有一隻不大不小的老鼠沒賣掉,鄰居家的小孩想看燒老鼠,便從家裡偷來了煤油,引來了一大群孩子圍觀。

那老鼠個頭不小,點火后在籠子里掙扎得很厲害,可能因為火把籠子的彈簧燒軟了,那老鼠一頭撞開籠門沖了出來,帶著一團火焰吱吱聲慘叫著飛躥。

孩子們都看得開心的又笑又叫。

澤寬在孩子們天真的笑聲感染下也笑了,但笑著就突然神色大變。

那老鼠逃向一座舊房子,從破舊的門縫下跑了進去,那是鄰居的柴草房。

他拚命衝過去,但門上了鎖,裡面已經燒了起來。

他瘋了般撞門踹門,但都無濟於事,火很快便冒頂了。

整座房子只燒剩四面土牆,在血紅的夕陽中突兀地冒著青煙。

鄰居扯著嗓門指著他鼻子臭罵,要他賠錢。

父親二話不說,抄起扁擔當頭就打。

他呆若木雞的癱坐地上,無動於衷的看著父親血紅的雙眼和當頭砸下的扁擔,內心竟然沒有了恐懼。

母親撲了過來,擋在他身上,扁擔重重地打在她背上。

他看到了母親痛苦的表情,一下子從地上彈起,像頭獅子般撲向父親,將他重重地推倒在地,對著他怒吼:「不許你打我媽,再打我跟你拼了!」

父親坐在地上吃驚的看著他,好像不認識他這個兒子。

夜裡,他看見母親出門,他偷偷跟了去,看著她在草房被燒的鄰居家門口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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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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