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2.第762章 過道兒面

一晚又這麼過去了。佟雪瑩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早上穩婆再一次過來摸，仍舊是「還得再等等」的結論。沒法子了，除了等就只能等。

略有無語的看著穩婆，擔憂地說：「這孩子會不會……很大啊。」

「得。」穩婆據實以告。看著她滿臉擔憂的樣子，又說，「東家請放心。您個子高、骨盆寬，好生養的。頭一胎肯定會慢，不過到時候您按照婆子說的做，肯定不會有問題。」

佟雪瑩聽了心有餘悸。一臉手足無措的表情，全都落在了從外面走進來的朱厚雄眼裡。四爺瞅著屋裡的兩個人，心裡瞭然。低沉的開口道：

「別怕。你生孩子時，爺兒在房裡陪著。」

轟——

這話聽在佟雪瑩的耳朵里很舒服。可聽在穩婆的耳朵里卻很吃驚。

剛剛那話出自安平王的嘴，她怎麼不敢相信呢。忙屈膝行禮一下，說：「給四爺請安。」

在農家，沒有「王爺」、「王妃」，有的只是「東家」跟「四爺」。不管誰，府城帶來的人、還是村裡的人，都這麼叫。

四爺來到炕邊，看著穩婆「嗯」了一聲之後，側身坐在嬌妻的身邊，又說，「王婆子，以你多年接生的閱歷，你估摸著瑩兒還得多久能生。」

穩婆聽了再次行禮，恭順的回答著：「回四爺的話，這個……不好估摸。本來民婦估摸著昨天差不多，可是沒想到……如果想要快點兒，可以吃碗『過道兒面』，據說能生的快。」

「過道兒面？什麼面啊！」佟雪瑩那麼的問著。她聽過肉絲麵、炸醬麵、雲吞面。這過道兒面是個什麼東東？

穩婆看著她，輕笑一下，說：「東家，這過道兒面是咱們遼東的一個說法。是去道兒那邊的人家，吃一碗過道兒面，然後就能生孩子快了。」

呃……

佟雪瑩一臉懵，跟朱厚雄互相交換個眼神，誰都沒有說話。

原來，過道兒面就是這麼個意思。

能有用嗎？

朱四爺看著穩婆，開口追問：「這過道兒面去哪兒吃都行，沒有什麼說道是不是。只是吃麵條，吃其他的可以嗎？那去酒樓要一碗麵條不就行了嗎？」

穩婆搖頭，略有局促的攪著手指，說：「四爺，這過道兒面是去人家裡吃的。只要跟咱們府宅中間隔著一條道兒就行。但也有說越遠越好的。這面得人家的女主人親自擀，吃上一碗，溜達回來，才有用。」

「哦，這樣啊！」四爺點頭。看了一眼佟雪瑩，然後起身出去了。

小妮子瞅著穩婆，略帶好奇的看著她，說：「管用嗎？吃了過道兒面，就能馬上生嗎？」

「這……」穩婆不敢打包票，苦笑著瞅她說，「回東家的話，這個還真不好說。有的吃了就好使，有的就不行。您這……我說不準呢。」

佟雪瑩看著她的樣子，頓時明白了。這過道兒面說白了，就是人們的一種心裡安慰罷了。下地穿鞋，被穩婆扶著去院子里繼續散步。

朱四爺的效率很快，不一會兒就跟著黃雲回來了。說是跟村頭對面的雜貨鋪王家說好，晚上過去吃麵條。

雜貨鋪的王家，佟雪瑩不陌生，朱橦也不陌生。當年他們母子二人分家之後，沒少過去買東西。

水果、南瓜糖、油鹽醬醋……

因為佟大生的緣故，那王老闆還救過朱橦，腦袋被打了個很大的包。如今想想，彷彿都在昨天一般。

佟雪瑩看著四爺的樣子，輕笑著點點頭，說：「好啊。晚上咱們一家三口過去吃吧。帶著寶兒跟瑤兒。」

西門瑤也要生了，正好跟著一起吃過道兒面，省的人家費二遍事兒了。

「嗯，也好。」四爺應完，指著庫房那邊，又說，「我跟黃雲說了，讓她被尋常禮即可。咱們去吃飯，她會過去幫著做，不能太勞師動眾。」

朱厚雄知道他的身份，更知道去尋常百姓家吃飯，他們沒什麼，可對方受不了。佟雪瑩聽他這話，附和的「嗯」了一聲，十分期待……

……

過道兒面吃完的當天晚上，佟家上下全部都嚴陣以待。別看佟雪瑩知道是心裡安慰，可也時刻準備，準備等著這個孩子出世。

可惜……

直到七月十八的早上，還是沒有動靜。小妮子都無語了，她這懷的……八成是淡定哥。要不然是就是淡定姐兒。

今兒吃過早飯，柳琋便來跟他們辭行。既然已經決定進鬼組，那便沒什麼好拖延的，早去早歷練。桑墓桖對孩子這樣的決定很贊同，可是佟雪瑩卻捨不得。

孩子堅持，也沒辦法。囑咐了幾句便讓朱橦去送人，她連去都沒去。

怕哭，到時候再讓孩子掛心。

朱四爺也沒有去，跟著董俊傑再一次整理那些補身子的粉。朱橦跟柳琋出家門，身後跟了個小尾巴——南宮紫蘇。青絲生病了，沒法照顧她，卧床不起。

朱厚雄體恤下人，讓她安生養病，讓冷依依跟兒子這幾天代為照顧。小孩兒都喜歡找小孩兒玩，尤其是朱橦這樣比她大幾歲的哥哥。

哥哥還不怎麼會叫，但偶爾冒出一個「哥」字，讓朱橦開心不少。許久不回劉家莊的朱橦，這兩天把村裡上下走個遍。在外歷練的孩子，成熟許多、變化也最快。

有的村民見到他，乍一懵住，都叫不出他的名字。小夥子很高興，覺得這是他成熟的標誌。

佟雪瑩在院子里溜達，紅霞從南宮紫蘇的房間、端著葯碗出來。家裡有兩個郎中，所以有病有災兒的，很方便。葯碗已空，佟小妞兒滿臉擔憂的看著她，說：

「怎麼樣，熱退沒？」

「退了些，東家放心。」紅霞說完又有些不解的看著她，道，「東家，我怎麼覺得青絲像是有心事一般的呢。睡著眉頭也不松，偶爾還說什麼『捨不得』、『太苦了』的話。」

佟雪瑩聽了聳了下肩頭，一臉懵的看著她，說：「或許是夢到以前的日子了。讓藍裳把東西都備好,醒了就給她趕緊弄些吃的。」

「是。」紅霞屈膝行禮，邁步去廚房張羅。

朱厚雄從前院回來，看著走路的小妮子，打招呼說：「累不累。要不要帶你出去走走？」

佟雪瑩想了一下點頭，慢吞吞的朝他走去。溜達一會兒而已，累的呼哧帶喘。四爺心疼，摟著她的腰往外走，邊走邊說：

「差不多晚上東方念就到了。橙羽那邊明天能回來，我讓暗門的人過去替了。」

起先說了橙羽不回來，如今這會兒聽到能回來，佟雪瑩很高興。伸手拉著他的衣服，大大的舒了口氣，道：

「回來好。回來就當休沐了，放鬆放鬆。臘梅那邊回不來吧，他們家孩子還那麼小。」

「嗯。他們兩口子回不來。紫陽也不回來了。你那個金店上新，再加上中秋將至，定親的又該多了。」四爺說著停下腳步，讓她緩緩。

「京城的金店開了，乞巧那天開的。綠蕊準備的不錯，聽說當天就不少人辦卡。綠蕊現在在京城有點兒地位，不少后宅的夫人都喚她『蕊姑娘』。」

佟雪瑩聽了點點頭，一臉治好的看著他，說：「綠蕊他們都是有能力的。當初這幾個人，你選的不錯，我用著特別順手。」

正說著，朱橦、冷依依領著南宮紫蘇回來了。小傢伙跑在平坦的青石板路上，特別自在。爽朗的「咯咯……」笑聲，也給這個農村增添了些許活力。

四爺等她跑到跟前，彎腰將人抱在了懷裡。原本隱藏好的情緒，在抱起她的那一刻便流露出來。佟雪瑩瞅著朱橦，並沒有注意這邊。

小傢伙在四爺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眯著眼睛，說：「笑……笑……」

直白的要求，貼心的動作。讓四爺特別欣慰。輕捏她的臉蛋，沒有說話。不過卻也笑眯了眼睛。今兒是第三天，北冥冷妍該下葬了。

佟雪瑩手搭在朱橦的肩頭，笑眯眯的問：「送走了？」

「嗯。」朱橦臉上有些失落，摸著母親的肚子。

佟雪瑩見他這樣很心疼，伸手將人摟在懷裡，道：「總要經歷的。就算現在不分開，日後也有分開的時候。你只要記得，每一次的分開都為了下次再聚，便也就不用傷感了，嗯？」

「娘，我真的捨不得三小兒。」

「娘知道，娘知道。」佟雪瑩摸著他的發頂，慈愛的又說，「從他們家搬來咱們村開始，你們就在一起玩。這麼多年的感情，自然不是假的。不過你要相信他，他對你也是真心實意，所以下次再聚，肯定不一樣。」

朱橦沒有回話，而是緊緊地貼著肚子，聽著裡面的妹妹。

四個人加南宮紫蘇站在路上有一會兒，突然——

「嘶——」

佟雪瑩倒抽了口涼氣。

朱橦也立馬鬆開她，一臉木訥的瞅著。

冷依依走上前，接過四爺手裡的孩子。四爺忙著來到媳婦兒跟前，關心的問：「怎麼了？」

「……」佟雪瑩搖頭，食指指著肚子，一個勁兒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