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4 最後的算計
「殿下竟這麼信任那蘇氏！」江鸞一臉痛心地看着太子，原本秀美的臉都變得猙獰起來，「臣妾才是殿下的結髮妻子，為何殿下不肯相信臣妾，卻要相信那蘇氏？蘇氏有如此蠱惑人心的本事，不是妖孽是什麼？」
「江鸞！」太子氣得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你還要胡攪蠻纏到什麼時候？蘇氏大病之後，直到宮宴之前都未進過皇宮。你說她害你，不覺得可笑嗎？」
然而江鸞一聽見宮宴兩個字，就想起了蘇錦璃給她畫的那幅肖像，當即激動起來：「殿下既然說到宮宴，臣妾倒是想起來了。殿下可知，那次宮宴，蘇氏為臣妾畫了一幅肖像。
那肖像竟畫得栩栩如生，彷彿活人一般。臣妾自從見了那肖像，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定是那蘇氏用了妖術，利用畫像來害臣妾！」
太子失望地搖了搖頭：「你說的畫，不過是一種名為素描的新畫法罷了。自從有了這種畫法，朝廷抓捕犯人都方便了許多。如今已有很多人學會了這樣的畫法，孤也會，並不是什麼妖術。」
江鸞聞言一愣。
她根本沒有想到情況會是這樣！
當初她看了那幅畫像后心裏就有了疙瘩，後來秦王和晉王就藩，太子竟然也被永安帝派了出去，管理封地。
她心中生怨，耳目又盡數被拔除了乾淨，哪裏能知道這些？
更何況，這些年她一直刻意迴避了關於嶺南的消息。
她不想知道那些，因為她怕自己知道了之後會更加難過。
卻不想，這種詭異的畫法居然還流傳了開，甚至就連太子都學了！
江鸞心中又是震驚又是難受，太子卻繼續說道：「至於你說的那幅畫像，你不是當晚就派人送去城外道觀交給了國師查驗嗎？
倘若那畫像真是什麼妖術，國師當時就該看出來。可國師並未發現什麼妖術，後來也從未提過這事。
你現在卻拿這事來說，污衊蘇氏用妖術害你，不覺得可笑嗎？那次宮宴之後，蘇氏就在家中備嫁，後來她嫁給二弟，除了入宮請安，平時很少進宮，更是除了煜兒洗三和滿月的時候，從未來過東宮。
你說她害你，那孤倒要問問，她要如何害你？更何況，父皇和母后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蘇氏想要害你，談何容易？
倒是你，幾次動胎氣，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如何怪得了別人？你說你對不起煜兒，倒是說對了。
若非你心思狹隘，時常為此動胎氣，煜兒又怎會先天體弱，從生下來就開始喝葯，到現在都還身子虛弱？
江鸞，你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對得起煜兒？你可曾想過，煜兒若是知道了你做的那些惡事，今後該如何自處？
還有江氏一族，野心勃勃，心懷叵測。若是父皇徹底動了殺心，整個江氏一族，都將成為刀下亡魂，你好好想想吧。」
江鸞嚇得臉色慘白，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無力地坐在地上，許久之後，才顫抖著聲音問道：「殿下真的不願意救臣妾了嗎？」
太子看着她這副惶恐不安的無助模樣，心中也是難受至極。
可江氏做了那樣的事情，他身為大哥已經對不起兩個弟弟，如今又豈能再縱容她下去？
父皇的意思已經很明白，江氏必須得死。
他就算不忍，也救不了她。
江氏雖是他的結髮妻子，可吳氏一直真心待他。
他還有煜兒和煙兒。
若是執意保下江氏，父皇定然震怒。
到時候，吳氏和兩個孩子，還有東宮的許多人，都將受他連累。
他不能那麼自私。
所以太子強壓下心中的不忍，咬牙對江鸞說道：「江氏，你已經對不起煜兒，該多為他想想。」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放心，待你去后，孤……定然會求父皇開恩，只除首惡，饒了那些無辜的人。江氏一族，雖不能保全，總能留下一些香火。」
江鸞自嘲地笑起來。
只除首惡？
首惡是誰？
不正是她所在的這一支？
至於那些旁支庶孽，就算真能保全下來，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無聲地笑，眼淚不停湧出來。
她不想死，可她知道，太子既然這麼說，就意味着她這次是真的沒有活路了。
若是她老老實實死了，或許還能在太子心中埋下一根刺來，讓太子永遠也不會忘記她。
可她要是再鬧下去，或許等她的就是太子的徹底厭棄，以及毒酒一杯了。
江鸞不停流着淚，直到眼睛越來越疼，彷彿淚都流幹了。
她抬起頭望着太子，張開口，顫抖著聲音說道：「殿下，臣妾怕疼。」
太子一聽這話，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
那是他和江鸞大婚的時候，洞房花燭，江鸞也說了這麼一句話。
不過她當時表情嬌羞，一雙眼睛靈動秀美，像是藏着小鈎子，看得他心潮澎湃。
如今，她卻哭紅了眼睛，那雙秀美的眼睛腫了起來，早已沒了往日的靈動和嬌羞，只餘下惶惶不安的絕望。
太子心中一痛，忍不住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才重新睜開眼，卻不再看她：「孤為你準備了葯，你吃了就會睡過去，不會疼的。」
江鸞再次湧出淚來：「也好，臣妾多謝殿下憐惜。請容臣妾沐浴一番，換身衣裳。」
太子答應了，命人伺候江鸞沐浴梳妝。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江鸞才梳妝妥當。
太子看見她時，不由怔愣。
江鸞換上了太子妃的朝服，頭上再次戴上了那頂華麗沉重的鳳冠。
她的臉上也化了妝，紅腫的雙眼被妝粉遮蓋后，不再那麼狼狽，反而多了幾分嫵媚和艷麗。
江鸞看見太子，起身朝他行了一禮，然後抬起頭，朝他笑了笑：「殿下，臣妾已經準備好了。」
太子突然有些不忍：「你可要再看看煜兒？若是你想，孤這就命人將煜兒帶來。」
江鸞慘然一笑：「不必了，臣妾已經無顏再面對他。只求殿下對煜兒多些憐惜，待臣妾去后，莫要苛待了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