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偽君子

「龍羽，你以後就住在侯府，也好多照應照應洛霽。實不相瞞，我這女兒過段日子就要嫁入禮宣侯府了，你就教她幾招，萬一哪天鳳清那臭小子犯渾，霽兒你不要怕，直接揍他，萬事有爹呢！」洛鋼爽朗的大笑起來，可這笑聲卻沒有傳入洛霽心中，前世洛鋼也曾為她找過女護衛，可她太過自信，以為憑著她的才貌定然和風清舉案齊眉，卻忘記看清楚風清的品性。

在前世記憶里，半個月後，她就同風清訂婚。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父親放棄同禮宣侯府的婚約，讓世人看清楚風清這偽君子真面目。

三日後，夜已漸深，一切歸於沉寂，皎皎月光，看不透人間悲歡離合。

洛霽看著已經易容好的龍羽，再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頭。龍羽熟稔的帶著洛霽翻牆而出，很快就到了吉祥街尾一小門戶人家門口。

洛霽朝龍羽點了點頭，龍羽從懷中掏出一輕巧匕首，撬開門鎖，護在洛霽身前，放輕腳步，門被微微推開，裡面的人絲毫沒有察覺。

外表看來，這只是普通人家，可洛霽早就打聽清楚，風清包養的外室艷娘就住在這裡。

龍羽不愧為女捕快，撬門進入，輕而易舉。

而洛霽看著躺在床上熟悉的背影，滿心的悲憤卻鋪天蓋地的漫出，她強壓住心緒，朝龍羽頷首。

龍羽放重腳步，那側躺在床上的艷娘聽到動靜，「死鬼，你終於知道來看我們母子了……」她臉上的歡欣還沒有展露，卻因為看到兩個陌生女子站在她面前，原本風塵的眉眼之中滿是警惕，倒退幾步，轉身要叫嚷的一瞬間，卻是被龍羽一把捂住了嘴巴：「如果不想你兒子死的話，你就儘管大聲叫吧！」

艷娘滿眼的驚恐，眼睛瞥到仍在酣睡的兒子，一瞬間眼眸之中哀婉流轉，倍覺讓人憐惜，洛霽忍不住的冷笑，這艷娘做戲慣是一把好手。

刻意壓粗嗓子，說道：「艷娘，禮宣侯家的門，你以為那麼好進？到時候你可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聽此話，艷娘眸子之中頓現驚慌，拼了命的搖頭否認。

「你不用怕，今日我們就帶你去禮宣侯府走一圈！如果你不配合，你要相信，我們今日能進來，明日照樣能進來，到時候你的寶貝兒子……」洛霽朝床上睡的酣然嬰兒望了一眼，艷娘頓時點頭如搗蒜。

洛霽朝龍羽頷首，龍羽迅速綁住艷娘的手，塞了一團麻布在她嘴中，洛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錐帽，將她遮得嚴嚴實實。

她們選了小路，很快就到禮宣侯府後門，龍羽翻身而入，打開後院門，洛霽帶著艷娘走入，憑著前世的印象，她們很快就摸到了禮宣侯府老夫人房門口。

「兒啊，這封信里說，你在國喪期間將一娼妓收為外室，並且育有一子，是不是真的啊？」裡面傳出禮宣侯老夫人叱問聲。

禮宣老侯爺是個和善之人，她嫁過去之後，受到了禮宣老侯爺多番照顧，可內廷之事，多是禮宣侯老夫人做主。這老夫人，面上雖和善，實則卻極其護短，只一味護著風清。

今天，禮宣侯爺前往宮中赴宴，定然晚歸。因此，她選在今早特意送來一封書信，果不其然，禮宣侯老夫人為避開人耳目，特意選在晚上盤問風清。

「娘，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別聽這些糟話，兒子怎麼會看的上一個娼妓？」窗欞中倒影俊朗挺拔，可說出的話，卻讓滿眼期待的艷娘失落畢現。

洛霽將艷娘表情收歸眼底，可卻絲毫沒有任何同情。

「兒啊，你和娘有什麼不好說的？這上面地址都寫的清清楚楚，你如果不說老實話，到時候這消息傳到你爹耳朵里，娘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住了啊！」禮宣侯老夫人繼而說道，」半個月後，你就要同武勇伯家姑娘訂婚了，娘知道，武勇伯家這姑娘給你提鞋都不配！可這武勇伯救過當今皇上，又幫皇上平了番亂，現在可是皇帝面前大紅人。聽宮裡說，你這婚事，在皇上面前可是過過眼的。可也你如果能借著這婚事，得個一官半職，到時候你想包養幾個外室，娘都依你，你缺銀子，娘也給，行不行？」

洛霽心中平靜，再惡毒的話，她也從禮宣侯老夫人口中聽過。

「娘，這可是你說的啊！你看看我身邊都是什麼貨色，看的我都倒胃口！」裡面傳來風清輕飄飄的話，「上次兒子差點就將花魁騙到手了，可爹倒好，每月就給我一點點的銀子，連花魁的手都沒摸到，也只能騙到艷娘這種年老色衰的！」

洛霽瞅了一眼艷娘，她面色煞白，被綁住的手抖的厲害，要不是龍羽捏住她肩膀，恐怕她早就站不住了。

「那你現在想怎麼處置這娼婦？」禮宣侯老夫人問。

「娘，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窗欞倒映中的鳳清嘻嘻一笑，」留下水哥就行了，至於艷娘，隨你怎麼處置。」

在外的艷娘聽到一瞬間，身子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水性楊花生出的種有啥好留的？還水哥！」禮宣侯老夫人不滿的嘟囔了一句，許是怕鳳清生氣，連忙敷衍著，「行，行，留下你寶貝兒子！也並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種呢，別到時候養了半天，還幫別人養兒子！哎，我這個傻孩子哦……」

回到吉祥街屋子，艷娘一張臉煞白，抖了半天，強撐著身體衝進廚房摸出一把菜刀。

「同歸於盡固然爽快了，可你兒子呢？你想讓他淪為被人欺負的小乞丐嗎？」

洛霽的話，讓艷娘頓時如泄氣的皮球，她雙眼通紅，一字一句，仿似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說：「鳳清，老娘要讓你連兒子也沒有！」

洛鋼大清早剛上天闕衙門，凳子還沒坐熱，門外鳴冤鼓被敲的震天動地，守衛衙役送來的狀紙倒是讓他寒毛一緊。

這狀紙狀告的，正是禮宣侯嫡子，他未來女婿。涉及女兒，洛鋼不敢大意，特意讓心腹帶入單間審問。他坐在隔斷後，將來龍去脈都聽了個清楚，鳳清竟然私底下收了個娼妓，還生了個孩子，他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泄，抬腳就往外走，剛走出門，就聽到兩個躲懶的衙役在閑聊。

「誒，兄弟，聽說你前日去了春花院，你小子夠有錢的！下次帶兄弟去見識見識，開開葷啊！」一衙役說。

「誒，猜我那日遇到了誰？」另外一人問。

「誰？」

「禮宣侯嫡子，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