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洗手作羹湯
第二天早上溫婉被柳翠扶起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眼見着她確實是睡不着了，柳翠只能將人扶起來，好好收拾了一番，打算兩人在院子裏轉一轉。
「公主，奴婢昨天夜裏看過了，這個院子整體還是很美的，後面還有一個小花園，想來到了春天和夏天的時候也是極美的。」看着溫婉的臉色並不是太好，柳翠小心的在一旁陪着。
溫婉不在意的點點頭，眼前浮現的全都是昨天晚上那一眼的駭人情景。正想要再詢問什麼，就聽見外面一陣哄鬧。
下一秒，院子的門就被人狠狠的踢開。瞬間就衝進來了很多蒙面的黑衣人。周圍陪着的宮人嚇得手裏的宮燈扔了一地，驚慌失措的四散逃避。
柳翠饒是嚇得已經沒有了力氣，還是登時護在了溫婉的身前，「公主小心！」
溫婉嚇得也是不由得緊緊拉住了柳翠的手，卻強自鎮定了下來。看着幾個將她們圍起來的人，冷著聲音詢問道，「爾等是何人，本宮乃是大梁公主，這裏不是爾等放肆的地方！」
「你們做什麼！一個個是瞎了眼的不成！」就在溫婉的話音剛落，一個尖細的聲音就在外面響了起來，「這裏可是公主住的地方，給你們一萬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不就是一場演練，鬧騰到公主面前看笑話嗎！」
柳翠長著一張小嘴，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轉頭看着溫婉，氣紅了一雙眼睛。這些人當真是氣人，不過是仗着東廠的勢，便一次次的不將公主放在眼裏。昨天夜裏公主的熱才剛剛退下去，主要是再被他們嚇病了，可讓她如何是好？
溫婉低着頭，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鵝卵石花紋。心中暗自好笑，她何嘗不知道這是牧塵元給她的下馬威。
而牧塵元顯然也是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的，卻還敢來這一出。這個人果然跟傳聞里的一樣，做起事情來心狠手辣、駭人聽聞。
得了上面的命令，那些黑衣人自然是瞬間就退了下去。不多時走進來了一個穿着大內紫衣的宮人，「驚擾到公主清凈了。這原本是每月一次東廠演習，也算是東廠必不可少的訓練任務，卻是沒想到這幾個竄到了這裏，嚇到了公主。」
「無礙。」微微扯起一絲笑容，溫婉拉着柳翠就要轉身往回走，「既然這裏的事情已經結束，公公還是趕快帶着人回去復命吧。」
「公主！」柳翠忍不住小聲喚到。這便是在宮裏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公主她怎麼就忍下了呢？
一直回到屋子裏，被柳翠扶著坐在那裏歇了好一會兒，溫婉才忍不住挖苦的開口，「你當是這些發生的牧塵元全都不知道？」
「既然是每月都會有的演習，什麼時候都能開始，為什麼偏偏是我在院子裏的時候才開始了？既然剛剛那個公公有心來賠罪，卻為什麼字字不提對那些人的懲治？」
柳翠被溫婉這幾個問題問的啞了聲息。良久她才忍不住問道，「公主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提督指使的？」
溫婉搖搖頭，「我也不過是猜的。光是看着昨日那個景象，便知道這個人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且看日後他的做法便知道了。」
溫婉在屋子裏坐了一個上午，也沒有想到一個好辦法來接近牧塵元。太后將她送到這裏，是為了讓她做探子。
她若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自然不會令太后滿意。對溫晟來說也是毫無用處的。
「公主，剛剛那邊的人來了消息，說，」柳翠看着溫婉，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描述。溫婉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跟着本宮這麼久還有什麼不妨說的？」
「那邊的人說，提督今日午時會過來用膳，請公主做好準備。」柳翠原是不想要將這個跟溫婉說的。
溫婉是什麼身份？大梁的皇長公主，就算是大梁的皇帝想要跟她一起吃飯，也不會派一個人過來讓公主等著的啊！
看着柳翠一臉憤恨，溫婉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柳翠，這是一個好機會。」
「好機會？公主……」柳翠訥訥的開口，她擔心公主別是被氣壞了身子，怎麼還會覺得這是好的？
溫婉看着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想不明白。不過她也不需要柳翠知道的太多，「讓人去小廚房準備一下，本宮一回兒過去。」
東廠前庭，牧塵元下了馬，正在往裏面走，「那邊可是有什麼消息？」
「回主子的話，公主今天早上並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是已經適應了。」仔細一看，這個答話的人正是早上跟溫婉賠罪的公公——周齊。
牧塵元腳步猛然停住，他側頭看了一眼，確認那人沒有說謊，然後忍不住笑了，「真是有趣。我記得你當初看到這樣的場景還嚇得病了幾日，她竟然沒反應了？」
周齊自然曉得牧塵元並不是真的覺得有趣，就安靜的在一旁等著，等到牧塵元說完才繼續補充，「奴才也將您要過去的消息給那邊送去了，聽說公主親自去了小廚房。」
牧塵元微微頷首便不在多說。這整個東廠都是他的，只要在東廠裏面，他牧塵元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沒有不能打聽清楚的。
能讓公主親自前往小廚房，這聽起來倒是跟他得到的消息大有不一樣。不過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胡亂下定義的人。
溫婉既然能在宮裏護著皇上這麼長時間，自然是有她的本事。至於眼前的這個平靜的表象，要麼是裝的，要麼就是這個女人真的要有動作了。
想到這裏，牧塵元正要走進書房的腳步猛然收了回來，轉身朝着溫婉那個方向走去，「去看看吧，既然都說了要去，總不能違約吧。」
讓他好好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打算。想到這裏牧塵元心中忍不住好笑，應當是他多心了，既然是那人的孩子，也定然不會做出什麼的不好的事情，這也算是命中注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