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際遇
初冬的夜，不用狂風暴雪就能感受到深深的寒意，顧梓喻和方沫相互挽著胳膊，以取得些許溫暖。
顧梓喻發誓，這是這個冬天她最後一次夜遊。
打電話叫了梁昕一起，她總不能二十四小時守在何謙身邊，那種一點一點見證心愛的人離死亡越來越近，是非常痛苦的，梁昕必須給自己喘息的機會，不然自己也會倒下。
最適合冬天的自然是火鍋，沒有人會不愛火鍋，至少他們中間沒人不愛。
梁昕不太能吃辣，於是體貼的點了鴛鴦鍋，紅彤彤的辣鍋勾人味蕾，濃郁的奶白菌鍋，飄著枸杞和菌菇，猶如出水芙蓉。
像是掐好時間，菜剛上齊，梁昕也到了。
她開了車，所以只走了停車場到火鍋店的路，但臉還是凍的微紅。
才幾日不見，梁昕消瘦了許多，整個人都憔悴不已，顧梓喻不免心疼。
「剪頭髮了？」梁昕的反應就平淡了許多，沒有一點意外，像在她意料之中似的。
顧梓喻莞爾一笑，她知道，梁昕永遠是心思最通透的那個，什麼細枝末節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圍著火鍋坐了一圈，沈江然燙了一盤暖胃的羊肉遞給顧梓喻。
兩人遞出和接下的動作都很自然，絲毫不掩飾逐步親近的關係，梁昕和方沫不停地打著眼色。
顧梓喻知道她們敏感、聰明，尤其是梁昕，從自己剪了長發，她就明白了。
梁昕故意咳嗽了一聲，看向沈江然，說：「梓喻剪了長發。」她向沈江然暗示著。
顧梓喻也有些緊張的看向他。
「我知道啊，很好看。」他笑的真誠，絲毫沒讀懂梁昕話中的意味。
梁昕無奈的扶額，一聲嘆息，「榆木腦袋。」
聚餐結束后，梁昕開車送他們回家，先送走了方沫，剩下顧梓喻和沈江然，一人坐在副駕駛，一人坐在後座。
顧梓喻一晚上都沒敢詢問何謙的狀況。
她一直偷偷觀察梁昕的臉色，比以往多了很多滄桑，眼神也像失去了波瀾，那種眼神，是一個人心灰意冷、萬念俱灰時的樣子，她在失去林子軒時也曾有過，她不知道如果何謙有一天離開了，梁昕會變成什麼樣子，她現在在硬撐，其實早就像斷了線的木偶，隨時都會奔潰，而顧梓喻能做的，只有多和她聊聊其他，拉她出來呼吸其他地方的空氣，至少不讓她這麼快窒息。
一直把他們送到單元樓門口，讓他們少受點風寒。
臨走時，梁昕叫住沈江然，表情古怪至極，趴在沈江然耳邊不知說了什麼，讓沈江然的嘴角上揚到了耳根。
顧梓喻只隱約聽見沈江然略帶激動和驚喜的聲音，反問了一句：「真的？」
梁昕則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背。
「她和你說什麼了？」顧梓喻好奇的問，兩人的表情看上去都不太簡單。
「秘密。」沈江然神秘兮兮的說，守口如瓶，但嘴角不斷上揚，必定不是件壞事。
顧梓喻心裡痒痒的，但套不出話，也只能作罷。
回到家，身上還殘留著一股濃郁的火鍋味，沈江然也沒管，直接倒在床上，用枕頭捂住臉，大笑出聲，反覆回味梁昕剛剛說的話，耳根微紅。
連帶著第二天去錄音，一首悲傷的歌，竟被他唱的無比歡快。
錄音師小楊叫停了他，搭上他的肩，賊兮兮的盯著他，「有喜事？」
「從哪裡看出來的？」沈江然拿開他的手，倒在椅子上，欲蓋彌彰。
「你聽聽剛才錄的音，就差把歌詞改成「我有喜事」了。」小楊調侃他，結果挨了沈江然一記重拳。
小楊更加肯定他是被人揭穿，所以惱羞成怒了，於是不依不饒的問：「是不是我上次教你的方法有效，你小子追到女神了？」
他不提上次的事還好，一提，沈江然便來了火，回懟他：「你的方法還不如不出。」差點害得他和顧梓喻這輩子都不見面了。
「不會吧？」小楊叫苦不迭。
「總之，你不亂出主意，我能有九成的把握。」沈江然信心十足的說。
小楊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堅定地認為自己的方法沒問題，一定是他用錯了！
方沫那邊接手了一項和天津一家傳媒公司的合作方案，兩家不久前也合作過一次，成績很理想，上次方沫接手沒多久就換了其他人跟進，這次對方的主編還是上次那位，名叫盧一言，是位精英，外在條件和內在條件都很不錯，風度翩翩，很謙遜紳士的一個人。
方沫很少給人打分，卻給他打出了九十分的高分，差的那十分分，大概是上次她沒有跟進完整個項目吧。
助理敲了敲門，對方沫說：「沫姐，聖元傳媒的主編馬上就到。」
「好。」方沫正認真的閱覽方案，頭也沒抬的應了一聲。
半個小時后，一輛銀色保時捷停在星光傳媒門口，車上下來一位氣質卓越的男人，穿著一套深色西裝，身形挺拔，眉目皎潔。
從下車一直到電梯，身後都跟隨不少目光，帥氣又多金，絕大數女人的理想型。
「沫姐，聖元傳媒的主編來了。」助理敲敲門，聲音從外面傳來。
「請進。」
方沫合上面前的文件，微笑著抬起頭，做出「請」的手勢。
男人雙手呈上名片，「你好，我是聖元傳媒主編，盧一言。」
人如其名。
方沫接過名片，並認真的看了一眼。她記得盧一言，是能讓人過目不忘的男人，當初的合作她只接手了幾天，就聽說了他的很多八卦，大多都是有幾個女人同時追求他，有多少女人愛慕著他。
優秀的男人就像一塊上等的牛小排。
身後跟著的是他的助理，斯斯文文的，五官也很端正，但和比盧一言比起來，還是稍加遜色。
「你好，我是方沫。」方沫也回以一張名片。
「我知道。」盧一言笑的很有深意，將名片收進西裝口袋裡。
方沫吃驚了一下，上次合作他們接觸的不多，如果是這樣記住的，那她真不敢肯定是盧一言的記性太好，還是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
「上次合作，可惜方主編沒有跟進到底，但你這樣的美女，還是令人印象深刻。」盧一言笑言，這句話如果換個人說，可能就顯得輕浮了。
儘管知道是客套話，方沫心裡還是很高興，畢竟誰都享受被帥哥喊美女的感覺。
但也沒忘記正事，方沫一個眼神，助理立刻領會，將這次合作的策劃案遞了過來。
「盧主編，這是合作的策劃案，你看一下。」
「方主編做事，我放心。」盧一言接過文件夾放在腿上，卻沒有打開。
方沫和助理對視一眼，都很詫異，她和盧一言不過萍水相逢，何況這還關乎兩家公司的利益，他居然這麼信任自己？
盧一言笑意不減，看了眼手錶，說：「已經是午餐時間了，不如我們邊吃邊談？」
「呃……」方沫面露難色，她不習慣和不熟悉的人單獨吃飯，「好，我做東，替盧主編接風洗塵。」轉而一想，這是重要的合作夥伴，千里迢迢來到北京談工作，她作為地主也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那我們走吧。」盧一言站起身，卻把策劃案留在桌上。
「策劃案不看嗎？」方沫疑惑道。
「我想……聽方主編親自和我討論，比光看策劃案更能打動我。」盧一言的聲音帶著深沉的磁性，很動聽，但落在方沫的耳中，卻毛毛的。
盧一言真是個怪人，她心想。
下了樓，方沫終於見識到了那些花痴的女人是怎樣看待盧一言的了，一個個恨不得假裝摔倒，借勢撲進他結實的胸膛里，令方沫鄙夷。
「方主編有什麼好的餐廳推薦嗎？」
這個問題倒是難倒了方沫，她平日的午餐基本都是在同一家餐廳解決，從未留意過哪家餐廳能符合盧一言這樣的氣質。
冥思苦想了半天後：「地鐵口對面新開了家西餐廳。」這是她曾在同事的閑聊中聽說的。
盧一言點點頭，覺得是個不錯的選擇，「你等我一下，我去取車。」
「不用了，地鐵口離我們很近的。」聞言，方沫果斷拒絕，車子那麼小的空間，她一定會極度不自在，更何況她總覺得盧一言看自己的眼神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那好吧。」盧一言依她。
方沫也鬆了一口氣。
從沒覺得公司離地鐵站這麼遠，像是走了幾個世紀，一路上，拜盧一言所賜，方沫覺得自己像行走的觀賞品，被人盯的渾身不自在。
餐廳的風格很高級，還有專業人士彈奏著鋼琴，方沫不懂音樂，但聽著心情很舒暢。
選擇了安靜的角落，方便談事情。
盧一言輕車熟路的就點好了餐，方沫很少吃西餐，也不太了解，為了避免出錯，於是點了和他一樣的。盧一言還想開一瓶紅酒，被方沫勸說了，畢竟他們是談公事的。
盧一言輕笑著看她，「方主編對工作果然很認真。」
方沫愧不敢當的微笑，回答：「盧主編也一樣。」
「其實你可以叫我一言，不用那麼公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