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那些年
錢靈芝要回趟娘家做客，蘇了了怕被拉紅線，借口說初中同學聚會。
據說現在流行沒事開開同學會，湊合一對是一對，錢靈芝覺著這說法有道理，支持蘇了了去參加。
說不定曾經的同學，如今有青蛙變王子的兩人一看對眼了。
夏凡的外公在鎮上開了家麵館，蘇了了進門向灶台邊挑面的老人問安：張爺爺好，張奶奶好。
「喲！了了來啦，自己找地坐。」
夏凡幫著收碗擦桌子。
蘇了了挑著碗里的面，「還是這味道好吃。」
念初中時，早餐幾乎都是在這裡解決的，吃完飯再跟夏凡一起去學校。
兒時吃的東西，久了就成為記憶里家鄉的味道。
蘇了了想她與夏凡能成為閨蜜，大概是因為人生經歷。
一個不知父親是何人，親媽把她丟外婆家跑了。
一個母親死了，親爹又娶了后媽跟著外公外婆長大。
都是爹不疼娘不愛的人。
忙過早餐點，夏凡從店裡開溜，與蘇了了騎著自行車轉悠。
當初的鄉村小路變成了水泥路。
曾經讀書的村裡小學，改成了氣派的村公社，操場上安裝了健身器材，成為村民娛樂的地方。
如今在外工作的父母都想把孩子帶身邊，八九十年代留守兒童轉變成外來務工人員子弟，導致新一輪現象，為學區房，為上本地學校，家長們使出三十六番武藝。
農村常駐人口減少，鄉村學校大多停辦了，併入鎮上小學。
再看曾經的初中，因地震成了危房也擇地重建搬遷了。
人去樓空，唯有操場角落那顆黃角蘭靜靜地守護著這裡。
「聽說明年這裡也要推掉，不知道建什麼」，夏凡摸著斑駁的樹桿感嘆時間飛逝。
黃角樹下以前是報刊亭，作文寫的好的都會被貼在這裡供大家賞讀。
夏凡的名字時常出現在這兒。
「小仙女，拍張照吧，說不定過年回來這裡已被推平了。」
蘇了了舉著手機跟夏凡各種臭美。
她記得初中畢業照也是在這黃角樹下拍的，時間真快一眨眼十幾年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城鎮還是那個城鎮，但風貌變化很大，醫院車站農貿市場都變了。
夏凡指著一間關閉的店面問蘇了了：「還記得這裡不？」
「怎會不記得，那些年咱倆跑的多勤。」
這家店鋪是鎮上唯一家音像店，那些年為聽歌買cd買磁帶在這裡，為看劇租碟子也是在這裡。
如今cd和dvd已算淘汰品，聽歌有音樂播放器，追劇也有優酷愛奇藝等多方便。
「時間久了，很多曾經喜愛的東西都會被淘汰改變，你說人是不是也一樣？」
蘇了了收起感慨，她一直覺得今天的夏凡怪怪的，老說些傷感懷舊的話，原來是為他。
「你和齊悅吵架啦？」
「沒有」，他們現在是連吵架的機會都少有，因為齊悅時常忙的見不到人。
蘇了了問出心中的疑惑：「小凡，你倆十幾年的感情，你也怕么？」
記憶里夏凡再作妖齊悅也是寵著的，他說寵一個人久了就成了習慣，要改掉一種習慣很難。
蘇了了差點被這話甜死，以至於印象深刻。
十幾年，這時間足夠改變很多事，當兩人跟左右手一樣熟悉，不再有難為情開不了口的事，這種感覺很可怕。
跟溫水煮青蛙一個道理，在適應中等待死亡。
夏凡獃獃地望著那間關閉的音像店鋪子。
氤氳的眸子里是那個05年的夏天。
「快走呀，老闆說了今天碟片會還回來」
「都跟老闆說了留給咱們……你慢點……等等我」，蘇了了雙手杵在膝蓋上喘氣如牛。
夏凡拖死狗一樣拖著蘇了了跑，「蘇了了你體質太屁了。」
衝進音像店，夏凡直奔新片上映的架子，看到《頭文字d》的光碟伸手去拿，與此同時一隻手也伸向這光碟。
兩人各執一半不放手，空氣里充斥著火藥味。
夏凡嚷道：「女士優先，我先拿到的，你放手。」
男生不吃這套，強調他已經付過錢給老闆了，這光碟他先看。
夏凡也不吃男生那套，退錢不就成了，認為她跟老闆說好碟片留給她的。
矮個子老闆為難了，這兩頭都是熟人常客，偏偏還都是油鹽不進，不講君子淑女要和顏悅色的人。
兩人就這樣扯著光碟不放手。
蘇了了拉著夏凡說算了。
老闆說小夥子讓給女孩子先看唄，男人要有氣度些。
然並卵，沒用！
最後矮個老闆提議，要不你們一起看？
這法子完美。
夏凡和蘇了了還真的去了。
齊悅，對夏凡來說是熟悉的陌生人高她一屆。
她初一，他是初二的年級第一。
她初二，他是初三的年級第一。
高中又同校，他依舊是第一，想不認識都難。
夏凡，齊悅也是知道的，初中在報刊亭展出的作文里，總少不了她的名字。
高中，作為學生會主席的他，帶人收各班的言情小說。
查到她班上，夏凡站一邊不說話，但校服里兜的鼓鼓的，一看就藏了好幾本小說。
齊悅裝作不知走過她身旁時說了句：掩耳盜鈴下不為例。
嚇得夏凡後來看到齊悅都繞道走。
那年情人節，齊悅遞給蘇了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蘇了了受寵若驚，面對帥哥要直接拒絕么？
好在齊悅沒讓她太傷腦筋，說了句：幫我帶給夏凡。
蘇了了……被雷劈的魂魄出竅！
飛奔回宿舍把盒子塞夏凡懷裡嚴肅說道：「盒裡的東西你必須分我一半，你是我的人啊！被他佔了便宜，得補償我心靈受傷損失。」
夏凡…………
蘇了了至今沒搞懂，這兩人怎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走一塊去了？偏偏她還不曉得。
在哪個年代，早戀是老師家長鐵棒打鴛鴦的重點懲治對象，一經發現直接開除。
作為學生會的一員，蘇了了充當兩人傳聲筒角色，為保護萌芽的幼苗操透老母心。
風險伴隨著收益，閨蜜有個理科學霸男友，對自己學業也是有幫助的，比如要命的數學。
通常哪科目差見到該科老師，就跟耗子見到貓一樣，問老師？算了不敢也怕。
夏凡數學成績原本和蘇了了不相上下，慢慢的就有差距。
蘇了了咬著筆桿考慮，她是不是也該找個理科學霸男友？
夏凡直接噴飯。
學生時代，蘇了了是吃著齊悅與夏凡的愛情糖霜走過的，甜的她擔心自己得糖尿病高血糖。
因齊悅和夏凡的例子。
蘇了了一直相信愛情，所以她能執著九年去追尋段亦澤。
他說不記得，蘇了了哭過後接受，安慰自己只是沒遇到對的人。
可如今，夏凡卻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