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隱忍
琅琊郡城。
老皇帝的死訊還未傳至此地，百姓們的生活依舊閑適平淡。當然，就算消息傳來，大多數人也未必會心懷悲憫，為上任皇朝的統治者禱告默哀。
於他們而言，郡王爺才是這泗水環繞的肥沃土地上真正的主宰。
什麼新皇登基、改朝換元，實在太過虛幻縹緲，反倒不如給莊稼地里的禾苗，多施上一把糞肥來的實在。
平琅縣裏，蘇長梅站在酒樓高處，饒有興緻的觀察著遠處正辛勤勞作著的農夫們，他們的妻子正在家中浣衣煮水，以待家中男人午時能回來休憩片刻。
街頭處，有各類糕點小鋪、裁縫布商拎着算盤，記錄上午營業時分的盈餘，而在他們的門前，雜耍、戲團喧囂逗樂，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這亂世之中，恐怕除了這琅琊郡城外，再也找不出一座城池能有這般祥和景象。
管家侍立一旁，微垂的目光中隱隱閃過些許嘆服。
「王爺，琅鬼傳來密報說，古玥與趙無極達成協議，有意稱帝！古玥自魔教中借出數百魔使，妄圖在蒼梧郡城密謀生亂，代價則是敕封趙無極為大齊國師、兼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哼！」
蘇長梅聞言不屑的冷哼一聲，道：「休說整個大齊，就單單中原武林之中，英雄豪傑層出不窮，就算魔教勢大，趙無極身入先天，也萬當不起『至尊』二字！」
「說到底，不過是些虛名罷了！不值一提。」
蘇長梅輕抿了口茶水，「暗閣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回王爺，暗閣近期陸續召回了不少暗探，但帶回來的皆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兒，於當前大局而言，用處並不明顯。只有暗閣閣主周先生以及負責收集帆洛郡戰事信息的小閣有些收穫。」
管家輕聲言道，他本就是當代絕世武者，又在蘇長梅身邊侍奉多年，早便練就了一身過目不忘、疏整條理的本事，頭腦比一般的謀士還要清晰許多。
「哦？你且道來！」
聽到管家此言，蘇長梅不由來了興緻。周全此人，是他所見為數不多的絕頂聰慧之人，善於審時度勢、絕地求生，若非如此，當初在奪得郡王之位的那日，他便會一刀結果了周全的性命。
但那日周全求得機會，與他在密室詳談了許多，自密室出來之後，蘇長梅便一手締造了『暗閣』這個情報組織，並讓周全擔任閣主之位。
當然，此事對外卻是另一番場景：周全暗中逃離了琅琊郡城，並混跡中原多年，謀得一個『天機神算』的名頭，又機緣巧合之中投入鴻羽道人麾下，為其出謀劃策，近期則藉機接近了二皇子……不，是新皇古玥陛下，一躍成為他的『第一幕僚』。
「周先生傳訊說，他已將郡王爺的底細向古玥透露了一些，並以此為基，收穫了古玥的信任和依賴之心。並且，他將儘快催促古玥征討天下，將三皇子古翎、天水將軍朱烈列為第一目標。之後……之後就需要郡王爺自由發揮了，若是能得到『真正的遺詔』，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到那時，扶持傀儡、取而代之，一切都將順理成章。」
管家一邊說着，一邊替蘇長梅再斟了杯茶。這麼多年來，受到蘇長梅的感染，他自詡要比常人多些智慧，能看透事情本質，但面對多智近妖、只比郡王爺稍遜一絲的『天機神算』周全，他還是會生出些自愧不如的念頭。
換做是他來，絕不可能在中原隱忍多年、在諸多勢力眼皮底下擺弄風雲，甚至還遊刃有餘。
「周全很出色！」
蘇長梅坦言道：「他在中原磨礪多年，或許如今猶勝過我幾分。以往的郡城，我還能有個愚蠢的天琊門時不時拿來練手，現下卻連個對手都找不到了。」
「王爺智慧超凡，天下無人能及！」
管家忙一躬身，繼續言道：「還有一事，周先生自稱看不通透，特地讓屬下來請教王爺。」
「何事？」
「周先生想問，王爺是否相信，一名武者，能活至少三百年之久？」
「三百年……」蘇長青沉吟一聲，「本王只知先天武者二百餘歲已能堪稱長壽，卻不知這世間是否能有人打破這個界限，不過可能性極小。」
「周先生的說法與王爺一般無二，但他卻又不願多提，只是說讓王爺多加關注鴻羽道人，此人……此人有些秘辛，不可言說。」
管家目光閃爍，他身為絕世武者，自知人體終有極限，就連先天都未必能打破桎梏，強行增加生機壽元。
三百多年的壽數……屬實讓人難以置信，若非此言出自周全親口，他是萬萬不會理會的。
「鴻羽道人……」
蘇長梅神色微微肅然，「本王早就對他心生疑惑，一名先天武者，為何要主動插手皇權之爭，又因何要挑起各方戰爭，他到底能從中收穫些什麼呢？」
「難道說，周全發現了其中的些許隱秘，但又無法確信，這才稍稍做些提示，害怕我被他的猜測所誤導……」
「既然如此，那三百歲之說必然是真的，只有已經被探明的消息，才不會給人錯誤的引導。」
「鴻羽道人，到底是何身份？他真的只是名先天嗎？」
蘇長梅雖然謀略超人，奈何信息太少，他根本無從作出判斷。但就目前形勢而言，鴻羽的目標是挑起戰爭，只要不將矛頭指向琅琊郡城，那自己或許可以暗中藉助他的力量，先將戰火引至大齊的每一個角落。
至於之後……
蘇長梅心念急轉，鴻羽年歲頗大，自然不可能貪戀權勢，若非如此，恐怕他早就憑先天之力佔據一方了。
而對於武者而言，能讓他們花費不小代價籌謀多年的事情，無非就是報仇、進階。鴻羽仇怨再大，也不至於想要毀滅大齊，那他的想法，便更趨近於進階。
雖然不知是何等進階需要戰火之力，但先天之上鬼神莫測，並不排除有此番可能。
既然如此，雙方便沒有直接利益上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