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清湖花鳥市場

戎城地處三江交匯之處，四周環山，地理位置絕佳，氣候同樣也非常適合各種各樣的植物生長。於是乎，在家中養殖一些花花草草的也比其他城市要多上不少，連帶著花鳥市場的也空前繁盛。

其中清湖站的花鳥市場規模，堪稱戎城第一。

除了比較常見的一些基本盆栽植物之外，時不時地能在這裡看到很多稀有少見，甚至稱得上名貴的品種。因此，每逢節假日，清湖的花鳥市場甚至比不少公園景點，都要熱鬧上不少。

「這邊人還真是多啊。」從地鐵站出來，於玲玲看著眼前人來人往的人潮，忍不住感慨出聲。

「畢竟是周六日，出來逛的人自然也比平時候時要多。」衛曉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覺得眼前的場景實在是有些太過誇張，下意識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沒有想象中熟悉的沉甸甸的感覺。

衛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隨即才反應過來，背包里根本就沒有放著唐直刀。天天背著這麼大一個背包四處奔走，已經習慣了，總覺得背後要有什麼比較沉的東西，才覺得有安全感。

今天她出門的時候，還略微地糾結了下，不過想著自己好不容易休息一場，就當給自己徹徹底底地放一天假。再加上考慮到和於玲玲逛街，說不定就還要去坐地鐵什麼的，背著這麼大一把武器，也實在是不怎麼安全，於是最後也就沒帶。

「怎麼了？」於玲玲看到衛曉突然停了下來，好奇地問了一句，看到她把手往背包上放，並且還一臉震驚的時候，當即就緊張了起來，抓著衛曉的手腕，無比急切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了？手機掉了嗎？在哪兒掉的，還能不能想起來？我們現在馬上往回走，小偷肯定還沒有走遠的！」

衛曉被她連珠炮似的發問弄得非常茫然，回歸神來之後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沒沒沒，我手機沒掉。」

「真的？」於玲玲懷疑地看著她，想了想又馬上說道：「那一定是錢包掉了，對，就是錢包掉了是吧？」

「也不是，」衛曉搶在對方還要說什麼之前，果斷澄清：「我什麼都沒掉，就是換了個包，一下子有些不習慣。」

聽到她這麼說，於玲玲才終於從緊張的心情中緩和下來，探頭看了一眼衛曉的背包，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說：「那就就還好，還好。不過我說你也是，天天背著你之前那個又大又長的網球包，不知道的話以為你是什麼專業的運動員呢，費德勒的徒弟之類的。」

衛曉無語：「這不是為了方便么，而且再者說了，我現在其實也很少背那個了。」主要是網球包，實在是太大太顯眼了，她只能換一個勉強剛好能放下唐直刀的大背包。看起來，倒是不像專業的網球運動員了，反而像是一個翻山越嶺偶然途經城市的背包客。

「哦哦，那還好，畢竟也是上班的人了，天天背著那種包看起來也的確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

衛曉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下，最後也還是沒告訴對方，自己到底換了一個什麼樣的背包。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進了花鳥市場，一進來之後，便感受到了這裡面很明顯的不一樣。

外面日頭正盛，不管是行走在路上的人，亦或是躲在屋裡乘涼的動物，都透露出一種獨屬於炎炎夏日的煩躁和無奈，有時候僅僅是看到的外面這麼晃人的陽光，就覺得有些不行了，更不用說現在溫度也不算低。

但和外面馬路上形成無比鮮明對比的，就是僅僅一牆之隔的花鳥市場。

清湖花鳥市場不愧是當地規模最大，就連地址也是選在一個公園以內的，地廣，但人可不稀。

「感覺一進來這裡面，就彷彿像是被一層結界給籠罩包圍住了一樣。溫度都要比外面低上一些不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就連這裡的空氣，似乎都要比外面更清甜。」於玲玲情不自禁地說完，還特地用力地深呼吸了好幾下。

衛曉笑了笑，說：「畢竟這裡面植物多，為了保持濕度，店家都會給它們多澆水。」

既然是植物比較多，而且品種也更多的地方，自然也在衛曉的一個查探範圍之內。只不過因為萊茵河畔事情的緣故，這段時間幾乎都一直在沿著萊茵河畔還有合江門附近搜索，像清湖花鳥市場這種，人多而且非常遠，需要坐地鐵才能過來的地方，自然也就被她給排到的了最後。

而且還有一點就是……

衛曉抬頭環顧了下四周，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對清湖站這邊，總有種莫名的抗拒。也正是因為這點非常莫名其妙的情緒，她每天從公司下班之後回來，盡量都避開這條路，也正好還有另一條比這裡要近很多。

各地的花鳥市場布局構造大同小異，都是類似田字格的布局。每一條道上全部都是商家店鋪，每家店的店門口和屋裡，都堆滿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盆栽，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花卉和綠植簇擁在一起，鬱鬱蔥蔥密密麻麻的一片，彷彿進入了一個和平時完全不同的奇妙世界。

乍一眼看去，甚至還會覺得，那些碩大無比的植株，彷彿像是直接從屋子的牆上地上長出來的。

有種彆扭的，奇異的美感。

在各個店鋪和巷道之間來往穿梭的人群，竟然出乎意料的被降低了存在感。

今天來的人實在是多，原本寬闊通常的過道，這時候也顯得非常狹窄了。抬眼看去，每條過道上都擠滿了行人。密密麻麻的人群當中，有個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

黑衣服黑褲子黑口罩和黑帽子，在一群穿著花花綠綠的短袖裙子的人群，顯得分外惹眼。

幾乎在一瞬間，衛曉就認出了那人是誰。

余洪禮。

只是，余洪禮似乎很少出門，或者說很少在這種大太陽天出門。他似乎比很多女生都要怕曬，通常只有在陰天才會出去，就算是陰天，也會一直打著他的那把大黑傘。

衛曉為此還特地向秦照無比好奇地八卦過，結果秦照看了她一眼之後，一本正經地回復：「估計是害怕紫外線吧，你們女生不是經常說，不管是春夏秋冬，還是晴天雨天，都要注意好防晒嗎？」

衛曉當時差點想直接轉身走人，秦照估計也是看出了她的忍耐，嬉笑著開口：「或者你直接去問余洪禮唄，他對你印象挺好的，應該會告訴你。他其實也挺好說話的。」

衛曉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實在是沒有辦法把余洪禮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和好說話這三個字給聯繫起來。最後盯著余洪禮的背影看了半晌，也沒敢直接上去問。

明明她都是余洪禮給引進門的，但是卻總覺得，似乎在她加入秦照的公司之後，對她的態度就一日冷過一日，人也變得越來越嚴肅，現在直接不苟言笑了。再加上經常穿著一身黑，看起來彷彿像是一尊煞神。

「看什麼？」估計是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於玲玲撞了下她的肩膀，側過來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什麼也沒有看到。

「好像看到個熟人。」衛曉無所謂地搖了搖頭，不甚在意地說道。

按照她現在和余洪禮的關係，下了班在外面碰見，打不打招呼其實也並沒有任何影響。

「行吧，你是不是加班加太多了，突然處在這麼多人中間，一下子有些不是很能夠適應？」

「也有這個可能吧。」畢竟上班之前，衛曉就長期是家裡蹲，就算是去辦事處上班之後，來來回回面對的也不過就是那麼幾個人。現在再加上天氣溫度的原因，她的確有些不是很舒服。

總覺得心煩意亂，不怎麼能夠集中精神。

「哎呀，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放輕鬆啦。」於玲玲拍了拍她的肩膀，視線在一家店掃過的時候，當即忍不住興奮地大喊：「誒誒誒，你快看，那是發財竹嗎？感覺這麼一大把拿著，看起來還挺壯觀的。」

發財竹算是花鳥市場的基礎款，不管是哪家店裡面，都放著一大堆。不過這家稍微突出一些，老闆直接拿著一大捧發財竹在門口售賣，乍一眼掃過去，的確非常吸引人。

「我過去看看啊。」於玲玲拍了下衛曉，便義無反顧地走進了人群的洪流。

衛曉跟著走了幾步之後，便直接和對方散開了。衛曉無奈，被人群擠得實在是難受，猶豫了下，便想著先出去再說。

「我先出去啊。」衛曉高聲朝著於玲玲的方向喊了一句。

於玲玲聽到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只不過她原本就是順著人群進來的，現在要出去，幾乎就算是逆流而上，走得實在是非常艱難，走走停停了好一會兒，都還沒有成功出去。

「讓開，別在路邊堵著啊！」

「煩不煩，怎麼還在往這邊擠？」

衛曉現在雖然幾乎能說是逆流而上，但她現在所站的位置並不是過道的中間，而是在更靠近店家的裡面。按道理來說，正常過路的人，都可以往旁邊一點走開，不會覺得是她擋住了道路。

衛曉有些無奈，正準備抬頭道歉，隨即就徹底地愣在了原地。

說話的是一對情侶，他們臉上像是被籠罩著一股黑氣一般，雙眼無神，臉上帶著濃濃的不滿和煩躁，這種情緒相當濃烈，讓他們兩人的臉上都呈現出了一種有些獃滯的表情。衛曉原本已經到了口中的話，卻不由自主地又重新咽了回去。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這對情侶已經徑直往前離開了，後面跟著的人緊跟著映入眼帘，衛曉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視線從眼前的人臉上四處飄過，這些人臉上的表情竟然都和剛才那對情侶一樣！

不管他們臉上的表情是高興還是生氣，可現在去卻都像是凍住了一般，被罩上了一層黑色霧氣，看起來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