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瀚海流沙

邁括關下，吳飛川沒有攻城，他已經遵照曹文沖之命擺好陣型，等慕東山前去破陣了，他所擺的陣型正是八卦陣。

此陣乃是諸葛亮所創，流傳至今，雖然已經有了破解之法，但若是沒有真才實學，貿然破陣，不過是去送死而已。

慕東山與陳宮登上城牆，只看見八卦陣中鎮守著一圓大將，此人一身浮屠鐵甲，看不清容貌。

「東山兄弟，千萬不要貿然破陣，我就是敗在這陣圖上。」

「嗯，我知道。」慕東山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

看了一眼，慕東山對此陣已經有所了解，要想破陣，必須以騎兵衝擊步兵。

但是，一旦騎兵沖入陣中，吳飛川便會變陣，以盾牌為牆阻攔騎兵，屆時，以長戈砍斷馬腿，騎兵便陷入死陣中。此陣包含了群英陣，長蛇陣，卧龍陣，十面埋伏等陣，經諸葛亮研究一生，已經有了八八六十四種變陣之法。而後，經過大唐名將李靖再鑽研，將六十四種變化簡化為十六種，但陣法更加強大了。

而慕東山只有一種方法，一條路破陣，一旦失敗，便立刻分生死。

自己這邊，有幾擅長使長槍的大將，只要這大將能夠衝破盾兵，則有希望破陣。

再看這邁括關前，一片平坦，一塊隱藏身軀的石頭都沒有，兩軍交戰，要麼直接一戰分出勝負，要麼如同曹文沖一樣，以陣法慢慢消耗對方。

「陳宮，你也是栽這這陣法上吧？」

「嗯，」陳宮點頭。

「陣分八陣，我從生門入，然而，進入之後，卻忽然變成了死門，只有我與兩個先鋒大將沖入陣中，其餘人馬全部被阻擋了。」

慕東山皺眉，曹文沖之陣果然精深奧妙。

若他猜想得不錯，陳宮本想著從生門入，殺至休出，再入開門，但是，當他進入陣后，陣法卻忽然變了。

這就是八卦陣之博大精深，即便知道門道，也破不了陣，八陣之法，一陣之中，兩陣相從，一戰一守，中外輕重，剛柔之節，彼此虛實，主客先後，經緯變動。正因為基，奇因突進，多因互作。

現在想來，陳宮輸得不冤枉，即便諸葛亮在世，他也很難破開自己鈴音鑽研的陣。

「看你皺眉的樣子，我就知道你也破不了，不要勉強。」陳宮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八卦陣中，一身浮屠鐵甲的吳飛川槍指慕東山，喊道：

「敵將，聽聞你有些本事，這八卦陣，你可敢入陣？」

他的聲音很小，但是，他手下千軍萬馬頓時接著他的話語喊道：

「敵將，可敢入陣？」

「哼」，慕東山冷哼一聲。

「我破不了八卦陣，但是，二姐卻能破得了，還好，在來之前，我在路上花了幾天時間把二姐的陣法排過幾次了。」他低聲道，在萬人的呼喊聲中，他的聲音實在是微不足道。

成竹在胸，慕東山命令道：「陳江，候用，楊興何在？」

楊興，候用，陳江三人站出來，抱拳領命：

「末將在。」

慕東山並不打算入陣，但是，他需要三個人入陣，手中已經準備好軍令，他命令道：

「陳江，候用，楊興聽命，我命你三人各領三萬兵馬，自八卦陣生門入，殺至休門，從開門出，不過，我不准你們三人各自為戰，懂嗎？」

三人點頭，抱拳領命，慕東山將軍令給他們，自己換了七面軍旗，三人一看，頓時明了。

「將軍，這是要用那個陣法？以陣法破陣法？」

「嗯，去吧，待會兒看旗語行事。」

三人領命下去，帶兵出了城，慕東山赤色軍旗動，軍士鼓三通，三人戰馬已經到了陣外，與敵軍只有一線之隔，眼神中映照著對方堅毅的神情。

慕東山的旗語還未動，三人不敢動，再出橙色旗，鼓再三通。

楊興三人咽下一口唾沫，三通鼓后，便是死決。

隨即，點鼓軍士再點鼓，慕東山手中一面黃色軍旗動，乃是在示意其中一人進攻，其餘兩人不動。

「殺」，候用率先出擊，騎馬殺入敵陣之中。

陣法立即變了，然而，敵陣中的吳飛川突然感到不妙，敵軍還未全部入陣。

才發現不對勁，那一邊，慕東山赤色軍旗動，黃色軍旗落，竟是命候用撤退，陳江進攻！

但是，候用退不了，只能停在那裡與敵軍糾纏，正當候用陷入危險之時，陳江忽然殺入，陣法再次變化。

陣中的吳飛川已經看出來了，自己的陣法已經亂了，從生門變成死門，又變回了生門。陳江進入陣中以後，慕東山再揮三色旗，頓時，楊興也殺入了陣中。

三人中，兩人持槍，一人手持金瓜錘，乃是為了破甲而存在的。

吳飛川感到不妙，忙指揮軍隊變陣，但是，城牆上的慕東山居高臨下，早已將他們陣圖看清，無論他的陣圖如何變化，慕東山都能找到休門與景門所在。

那三個將領武功與反應不差，遇盾破盾，遇長戈便以長槍破長戈，步兵完全暴露在他們騎兵面前，沒有盾牌，只能親眼看著敵軍的馬匹踩踏過將士們的身體。

當他們從開門再入時，卻不再破陣，竟然在八卦陣中起陣！

「怎麼可能！他想做什麼？在我的陣中結陣？」吳飛川與候用三人只有一陣之隔，他清晰的看著三人在結陣。

城牆上，慕東山冷冷一笑，眉頭緊皺，八卦陣豈是那麼簡單就能破的？即便他知道破陣之法，他也破不了，哪怕諸葛亮在世，他也破不了八卦陣。

候用三人雖然算是破了陣法，但是，在重重圍困中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實在是難上加難，唯有以變治變，以陣破陣。

「面對八卦陣，只有鋌而走險，在八卦陣中起陣，從裡到外破陣。」慕東山低聲細語。

當看到候用三人結好陣之後，慕東山喊道：

「吳將軍，我這陣名為瀚海流沙陣，我的人就在你的陣中，請破陣吧。」

吳飛川這才發覺，八卦陣被三人的陣法分成了三個陣法，已經不能再自由變動。

他們身處八卦陣中，所用的陣很簡單，竟是最基礎的一字長蛇陣，每三個長蛇陣組為三角，相互抵抗友方身後之敵，接應還未組陣的士兵。

吳飛川大驚：「這是一字長蛇陣與天地三才陣？」

然而，慕東山那邊還未結束，還在以軍旗指揮著，見士兵集結之後，馬上變陣，集結更多兵馬，組成四門兜底陣。

四個最簡單的陣法相互配合，相互變化，將八卦陣分割之後，八卦陣已經亂了，同時，慕東山的陣法已經結好了。

「不對，這是什麼陣法？」吳飛川訝異，四個陣不可能變化得這麼快，光是中間變陣時的間隙，他就有機會截斷三人集結的兵馬。

然而，他不僅沒能截斷兵馬的集結，反而讓他們進入了八卦陣之中。

或許，有人認為自己跑入八卦陣之中乃是愚蠢的，但吳飛川明白，風暴的中心才是最平靜的，八卦陣的中心亦是如此。他們身處八卦陣之中，八卦已經失去了先天優勢，無論如何變化，都回歸到了最基本的兵戎相見，面對面廝殺的戰場了。

「破陣，給我殺，」事已臨頭，吳飛川不想就這樣撤退，他不信，幾個小小的陣法相互結合就能破了八卦陣？他不信。

隨著他的命令，手下將領帶著士兵從八方圍攻，想要一舉將他們吞併了。

然而，局勢卻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慕東山的陣法看似簡單，卻是渾然天成，相互配合，相互防守的。凡是接近的人都被殺了，一時間，黑色的人群減少了，不再動彈，因為他們已經變成了屍體。

「這就是瀚海流沙陣？好陣法」。

吳飛川終於意識到何為瀚海流沙，凡是接近的人都沒了，如同深陷泥沙的人，越是掙扎，越是陷得深。

不過，他也看出這個陣法的弱點了。

瀚海流沙陣再奇特，終究是人與人的配合，他是由內而外才能產生奇效，一旦他由外而內破陣，瀚海流沙陣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這時，卻聽見莫子關中傳來鳴金的聲音，吳飛川不得不下令：

「撤。」

莫子關與邁括關相隔甚遠，不過，兩關之間一片平坦，看上去就在眼前，不用一日便可到達。這樣的路實在是兇險，中間沒有任何障礙物可以作為屏障，想要偷襲，太難了。

吳飛川撤了，大涼軍士們響起了歡呼聲，慕東山一戰立威。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然而，他高興不起來，陳宮也是如此，一戰贏了，下一戰呢？

慕東山想起了慕沉香的話，一場改變國運的大戰幾乎不可能發生，雙方只有不斷的試探，消耗，最後才是決戰。

很顯然，曹文沖還沒有出面，這僅僅只是試探。

慕東山在城牆上看著，確認敵軍撤退之後，才鳴金收兵。

與此同時，陳宮也命人將曹文沖的畫像呈上，讓他一觀。

「這就是曹文沖。」

畫像上是一個五十幾歲的人，下巴上留有短須。慕東山可以想象得到，曹文沖應該是個內斂，心機高深的人，尤其是那一雙贏眼，實在是勾心奪魄。

「鷹顧狼視之相貌乃是帝皇大忌，曹文沖此人定然不簡單啊。」陳宮不由笑道。

「嗯，看出來了，恐怕，他們國內比大涼還要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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