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之一道
今晚的夜色頗有幾分韻味，微微的月光，算不上皎潔，卻也別有一番景緻。
我跟劍九都躺在石頭上，靜靜的看着天上。
「阿木師兄，你為啥從來都不叫師父，只是叫他掌門呢？」劍九不知哪裏來的興趣，開口問道。
我沉默一陣，才緩緩說道：「不為什麼，就是不想叫而已。」
劍九嘿嘿一笑，猛然從石頭上坐起身來，問道：「阿木師兄，你到底是什麼來歷？為啥你每次都愛頂撞師父，可師父卻一直都沒有處罰你呢？」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想了想才轉而問道：「劍九，你可知天下武道分為哪幾個層次？你又可知，這世間的高手又分為幾個層次呢？」
劍九沉默半晌，才說道：「聽我師父說，武學是沒有盡頭的，也就沒有清晰的層次可以來區分。但是，百年之前，曾經名噪一時的司馬炎無，則是將之分為四品共計十二個等級。既天、玄、地、荒四個品級，每個品級又有上、中、下三個等級。如果按照這樣的劃分，高手就被分為天品、玄品、地品與荒品四個層級。」
我點點頭，笑着說道：「司馬炎無對於武學的劃分，雖然有些過於呆板，但是總歸是對武學做了區分。事實上，武之一道的確虛無縹緲，是難以用等級來劃分的。只不過，如今的武林似乎都承認了司馬炎無的劃分方法，才有了每十年一次的武林大會，藉以分辨出江湖每個門派的等級與強弱。」
劍九看了看遠方那略微有些光亮的山巒，很是認真的說道：「只不過，我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每十年一次，各大門派之間為了所謂的虛名，不惜刀兵相見，血流成河，這對武林而言並非好事。因此，我覺得這本身就是一件錯了的事情，只可惜咱們現在人微言輕，即便說出去也不會有人贊同的。」
我拍了拍劍九的肩膀，讚許道：「不錯，不錯，你小子有這樣的覺悟，就比那些只知道追求虛名的人強的多。劍九，我敢肯定，只要堅持下去，你將來的成就定然無人能夠超越。」
劍九咧嘴一笑道：「你是說，我有可能當人玉泉劍派的掌門咯。」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一個腦瓜蹦就送到他的頭上。他仍舊咧嘴一笑，起身走到一旁的空地上，又是一副掐訣念咒的模樣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劍來。我的劍來，我的······」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心裏卻不禁感嘆道：「劍心這王八蛋害人不淺吶，多好的武學苗子啊，就被他一本破書帶偏了。」
回屋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武學真的可以用品級來衡量嗎？如果可以的話，那我現在又在哪個品級呢？
武學講究內外兼修，那些只注重某一方面的人，或許能夠將某一方面修鍊到極致，但卻永遠無法窺探武學的至高境界。而內外兼修才有可能達到更好的境界。就好比說一個人的招式再奇特，也抗不過內功高手一招。而一個人內功再高，沒有精妙的招式，也難以破解對手的招式。
這個世間本來就沒有什麼「一力破萬法」的事。我很想把這個想法告訴劍九，可心思純凈的劍九，哪裏又體會得到這其中的奧秘呢。
我的屋子不大，一張床、一個柜子而已。
輕輕推開門，柜子上的油燈忽然亮了。玉清子端坐在我的床頭上，屁股正好壓着我的枕頭。我輕輕關好了門，沒好氣的說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做事這般無禮，我的枕頭是用來給你墊屁股的嗎？」
玉清子似乎沒聽見似的，緩緩睜開那雙眼睛，說道：「你呀，平日裏跟我頂嘴也就算了，這裏又沒其他人，你就不能對我言語溫柔點。再說，我好歹也是玉泉劍派的掌門，你總是頂撞我，讓我下不來台，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
「溫柔？我特么今年都多大了，還溫柔？再說，你是玉泉劍派的掌門，我特么又不是玉泉劍派的人，憑什麼要我什麼都聽你的。有話說，有屁放，放完趕緊滾蛋。要不是當年······」提到當年，我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便閉口不言了。
玉清子則是臉色微沉，沉默半晌還是說道：「老實說，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的來歷，但是你不說我也不能強求。師父當年去世，讓你護我玉泉劍派，我卻是久久不能忘懷。可你身上全無半點修為，我也探查不出你有一絲內力的跡象，總不能是我師父臨死糊塗了吧？」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打開了房門，指著房門外。玉清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點了點頭后，轉身走了出去。
剛剛走到門口，他又再度停下腳步，沉聲道：「一年後的武林大會，玉泉劍派能否再度恢復百年前的榮光，就看這一次的武林大會了。我會派劍九他們幾個先行，你也跟着一起吧。」
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輕輕的關上門，笑着說了句：「你終究還是放不下名利，又如何能夠窺探武學更高層次的境界呢？」
玉清子走了，我卻久久不能平靜，當年若非玉泉真人救了我，我只怕早就餓死了。雖然，我明白自己是死不了了，但是我偏偏怕死，並且怕的要命。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玉清子就召集他座下的弟子和我一起到了玉泉大殿上。和往常一樣一臉清高范兒的講了一大堆廢話，這才說要我們在劍文的帶領下，下山遊歷一年，然後在望月庄跟他回合，參加武林大會。
劍九對於這次能夠下山，並且能夠參加武林大會很是激動，要不是玉清子總是拉長個臉，估計他能抱着玉清子一陣狂跳了。劍九的確應該開心，自打他被玉清子抱上了山，十八年就從沒有下過山。對於山下的一切，他都有着極為好奇的心。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我們一行人準備明日就下山了。
站在山頂望着不遠處，那略微形單影隻的玉清子，我忽然對他有了一絲同情。
清風徐過，人尤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