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出門遇鬼這件事，明朗屢見不鮮了，但像今晚這樣出門就能遇『艷鬼』的事，明朗還是第一次沒有預料得到。

「公主殿下，你出來的好晚，讓本王等了好久呢！」

明朗及身後所帶的幾名暗衛，剛剛飛身出了高大的府牆，落在府外的暗巷裡，蕭期夜那人就像幽靈鬼魅一樣，從暗處閃出，擋到了明朗的去路上。

圓月清輝之下，蕭期夜亮銀色的袍服閃出鱗狀的波光，身後披著火紅色的披風，紅白相襯，映著他那張傾城傾世的臉孔，唇角閃出迫人的笑容來，比天上月亮的光華，還要勝上幾分，而明朗想的卻是要不要立刻殺人滅口。

明朗身後的幾名暗衛已經把蕭期夜圍在中央，濃重的殺氣瞬間騰起在蕭期夜的身邊，蕭期夜卻無一絲動容，仍是一臉頗顯不正經的笑，勾勾手指，道：「公主應該可以感覺得出來，本王不會武功！」

要不是因為感覺到這一點，明朗早就出手了，還能有這片刻的猶豫。

「蕭王爺深夜不眠，來此所謂何意？」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明朗並不擔心，大不了自己也學那蕭爾涵的做法，也算是月錫國嘗她一命了。

「人家想你了唄！」蕭期夜深情以對地望了一眼，款款而言，聽得明朗忍不住想翻白眼，「蕭王爺不要開玩笑了，夜深去睡吧，本宮還有要事！」

「你捨得讓人家孤枕難眠嗎？」不退反進，蕭王爺向前了一步，刺激得兩旁暗衛正想伸手，明朗用眼神示意不必，自己也上進了一步，與蕭期夜幾乎是面對面了。蕭期夜桃花般絕美的面容與明朗雍榮華雅的氣質，在這朗朗月光下，倒真似一對璧人了，「蕭王爺可知道攔著本宮的下場？」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本王反正也看到了，不如……就在讓本王多活一時半刻，陪公主走上一翻！」

蕭期夜這話說得異常輕鬆，沒有半分懼意，明朗皺眉，她發覺她越來越不了解蕭期夜了。據得來的情況所知，在蕭氏王室乃至整個月錫國里，蕭期夜這人除了背負著一個混條皇室血脈的卑賤名聲外，並沒有任何資料可查。蕭期夜雖是月錫國當今皇帝的親叔叔，但因其母親出身卑賤來歷不詳，一直成為蕭氏皇室的禁談，關押在皇室的冷宮之中，這次月錫國出使大印，為什麼會把他派來……令人費解。

「蕭王爺既然想，那本宮允了！」

放蕭期夜回去是絕不可能的，哪怕是要除掉他，也絕不能是在這裡，那麼帶上他就未嘗不可了。

「能與公主同行，三生有幸！」

不理會蕭期夜的油嘴滑舌，明朗做了一個『請』的優美姿勢。因為有了不會武功的蕭期夜的加入，前行的速度自會慢了下來。

「蕭王爺讓本宮琢磨不透！」

除非這人真有異能，否則，自己的行動怎麼會被他所知呢，自己身邊的這幾個人是絕不會背叛於自己的。

「呵呵，同理，公主也讓蕭某琢磨不透！」蕭期夜深深地看了明朗一眼道：「那夜與那個覆著半張墨玉的殺手一起出現在驛站里的女子，就是公主吧？」

「蕭王爺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如果不知，也不會在今早時，第一句話就用『墨玉』來試探自己。

「只是猜測，也是今早確定下來的，不過，能得公主親口承認，期夜很開心！」

「蕭王爺是如何猜測到的呢？本宮以為絕無留下任何痕迹。」

夜晚的冷風習習，明朗內功深厚並不覺得，蕭期夜卻微微有些顫抖，緊了緊身後火紅的狐裘，「天下間，有公主氣質風度的女子，本王還沒有見到第二個，你與那殺手站在一起，並無半分殺氣卻積威甚重，毫不遜色絲毫，那晚的御宴上，公主一出來，本王就覺得那股子氣息熟悉，有所懷疑了！」

「是嗎？那本宮此後豈不是做不得隱秘之事？」明朗並不太信蕭期夜所說的，僅憑感覺……那這人的感覺得有多准。

「哈哈，公主用不著試探本王，公主放心好了，這天下間有此絕對精準的感覺的人，除了本王……不會再有第二個的。」

蕭期夜笑的開懷。明朗卻有些微惱。本還想問今早蕭期夜所說的那句『帶墨玉者為妖孽』的含義，卻又覺得不問還好，或許他只是如剛剛一樣還是猜測，一但問了……這老狐狸倒會確定下來了。

明朗在京城有幾處秘密分點，而離厲王府最近的則是李家老店。距離厲王府不過三條街而已。三更夜半，皇都內早已經宵禁。街道上除了偶爾過的幾隊巡城官兵和打更之人，並無他人。避開這幾隊人後，明朗他們到了李家老店的後門。

門是半掩著的。一名暗衛正想推開，被明朗快聲制止，「裡面有異，都小心些！」

這深更半夜，平常人家哪有不關門就寢的，更何況這裡還是她的秘密分點，更不可能如此疏忽。

又一名暗衛飛身上了台階，與之前先上去的暗衛交換了一個眼神后，一左一右地推開了那兩扇木門。隨著門微微地打開，一串寒光閃閃的銀鏢從裡面射了出來。

幾名暗衛都是高手，又早做了準備，這點暗器並不能奈何他們，具都閃開。所幸明朗還記得蕭期夜不會武功，拉著他飛身騰起避開了這些寒鏢，沖著身後的木錦使了眼色。木錦會意后，帶著暗衛沖了進去。明朗帶著蕭期夜，則頓候在外面。只一會兒，裡面便傳來了激烈的打鬥之聲。

「公主殿下，你被人端了老窩！」沒有任何興災樂禍，就像是他裝神棍給人算命時的那種口氣。只不過這次結果在了眼前。

「你若是閉嘴，我還能讓你多活一會兒！」

突發如此變故，也是明朗沒有預料的。這和她沒有預料蕭期夜會在暗巷處堵她一樣，今晚……必是一個血殺之夜。怪不得蕭爾涵總會罵蕭期夜妖人，這人……確實不怎麼吉祥。想到蕭爾涵，明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和我一起進去，還是……」明朗話未說完，只見蕭期夜已經點頭不迭了，「當然是和公主同生共死！」

「你這張屬烏鴉的嘴怎麼開口就是穢氣！」

明朗說話間拉著他躍過門牆，飛進已經血氣彌重的小院里。裡面的情況比明朗想的還要緊急，五名暗衛與十幾名武功不低的黑衣人交戰在一起，在明朗落地后，立刻從他處竄出幾名黑衣人攔住明朗，並快速地明朗交起手。

明朗並不戀戰，誰敢靠近她，出手就是殺招，絕不留情，轉眼貼近她的幾個黑衣人都身首異處。

蕭期夜緊緊地拉住明朗的手，隨著她的身形轉動而轉動，竟也能跟得上。僅僅幾下，明朗便感覺出蕭期夜並不是不會武功，他似乎是因為什麼原因而使不出武功來。但兔子還會蹬鷹，這人也有他自保的方式，一根綠竹做的針筒，他吹起來運用自如，誰敢靠近他，他便吹誰。針中之人，立時便會倒地，顯然針筒里的針都浸了巨毒。

正這時，李家老店最高的堂屋之上俯衝下一人，此人與這些黑衣人的打扮不同，一身金色衣裝，臉上出著金色的面具。從高空衝下后，便與明朗打在一起。

幾招過後，明朗便知此人的武功非同一般，這人的意圖似乎只在明朗身上，他是邊打邊退邊引著明朗退出了李家老店的打鬥圈，等七八招過後，明朗發現她和這金衣人已經街巷之上了，而蕭期夜竟還能貼在她的身邊，一點沒有被她甩下。

「他似乎是想引你去某個地方！」蕭期夜看出來的，明朗自然也不笨，她早就察覺到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公主好勇氣！」時值此時，明朗已經感覺不出來蕭期夜這話里諷刺還是讚揚了。這都無所謂了，緊跟在金衣人的身後，邊打邊追，直到從城東到了城西，金衣人先凌躍過城西的皇城，明朗帶著蕭期夜緊跟其後，「明朗雖不知蕭王爺因何使不出武功，但明朗能感覺得到蕭王爺的武功必不弱，僅僅是攀附在明朗的身上，竟也能翻過這厚厚高高的城牆，真讓明朗佩服！」蕭期夜開始是緊緊拉著明朗右手，越跑越遠，以至於現在他的兩條胳膊儼然要抱住明朗了。蕭期夜佔了便宜，自然不語，任由明朗說他。

金衣人消失到了城西外五里處一個偏僻荒廢的院子前，明朗眼見著他是進了院子中半塌的草屋中。

明朗小心地停在了草屋外，仔細地觀察著這間小院以及眼前的草屋，她能感覺到裡面泛出淡淡的殺氣，可這草屋很小，又破敗不堪，即使裡面有人……，明朗還是決定要試一試的。

身邊的蕭期夜在明朗停住時，也打量著這處，雖有預感不好，卻也知道勸不住明朗，兩人已經追到這裡，若不進去看看，必是不甘的。

蕭期夜隨著明朗走到草屋門口，在明朗要推屋門時，蕭期夜摁住了她的手，反身把她讓在了身後，挺身擋在了前面，還是嘻笑著一張絕美的臉說：「本王命硬，一般妖孽奈何不著本王，本王先進！」說完，也不等明朗反應，一腳踹開了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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