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命不久矣
馮依晗本就打算讓劉宣去的，他今年已經十五歲，到了該選妃的年紀了，馮依晗已經從娘家幾個年紀相當的姑娘里選了兩個出色的，就等賞花宴一過，便要下旨封妃了，但到底還得劉宣自己去看看。
可劉宣方才對明若汐說的那句話卻讓她有些惱怒，要是個尋常官員家的也就罷了，她可是罪臣之後，又一副上不了檯面的樣子，得趕緊打發回晉州去。
思及此，馮依晗招手叫來碧玉，道：「去太醫院將曲太醫找來，讓他給郡主看看。」
碧玉應是，便出了內殿往太醫院去了。
劉宣聽說要找太醫，看了看明若汐，便問道：「怎麼了？姐姐的病還沒好嗎？這些年了，朕還以為姐姐的病早就好了。」
明若汐回道：「回陛下，臣女自小體弱，這些年尋醫問葯也一直不見起色，太後娘娘仁慈，才賜了臣女這等殊榮，請太醫診治。」
劉宣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也別站著了，身子骨不好就快快坐下，等太醫看過再說。」
明若汐福身謝恩，這才由宮女扶著坐下，暗道幸好皇帝來了，不然一直站著也是累人。
不一會兒碧玉便領著曲靖江來了，曲靖江先向太后與皇帝行了禮，才來到明若汐面前，「郡主，我來給你把把脈。」
「好。」明若汐點點頭，將手伸了出去，她也不著急，這些年騙大夫騙得多了，方才進宮時又封了兩條經脈，如今她這脈象恐怕是神醫見了也看不出假來。
果然，不多時，曲靖江漸漸皺起眉頭，忽然又「哎呀」一聲，半響才收回手，看著明若汐的目光里滿是憐惜之色。明若汐一見，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這病怕是裝過了。
劉宣在一旁看著曲靖江的模樣，心裡隱隱有了些猜測，問道：「曲大人，這位姐姐的病怎麼樣了？」
曲靖江道：「回陛下，郡主的病已入了奇經八脈，這些年想必都是用名貴的葯養著，以臣之見，一直給郡主看病的那位大夫也是位醫術精湛的，就按照他開的方子一直吃著，兩三年還是挺得過去的。」
明若汐一聽，完了，本想著不被看出來就行，沒想到一下成了只能活兩三年了。
馮依晗鬆了口氣，倒是劉宣滿臉焦急，問道：「我看這人好好地，怎麼就只剩兩三年了，曲大人，你再看看，這位姐姐才這般年紀，怎麼年紀輕輕就……就……」死了這兩字他卻說不出口了。
明若汐臉色卻平靜得很，「多謝陛下垂愛，臣女這些年都是因著陛下與太后寬宏大量許我留在邑煬才多活了幾年，臣女已經知足了。只是，或許這輩子都不能再見父親母親一面了。」說完，明若汐悄悄擦了眼淚，不再言語。
劉宣見她落淚，心中不忍，便道：「曲大人，姐姐可受得了長途跋涉嗎？」
曲靖江道：「陛下，郡主若是遠行，怕是半途中就會……」
「那朕下旨讓姐姐的父親母親到邑煬來看你吧。」總不能連父母最後一面也見不到就病死他鄉。
馮依晗大驚，「陛下不可。」
「怎麼不可？」劉宣不解，「母后，姐姐不能遠行，若是不讓她的父親母親來邑煬，那她豈不是到死也見不到他們了。」
馮依晗道：「陛下，你忘了她的父親是誰了。」
劉宣這才想起，前代的懷安王可是要謀朝篡位的罪臣，不過那也是先帝時的事了。他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就只宣她母親來就是了。」
馮依晗還要阻攔，明若汐已經跪下磕頭謝恩了，「謝陛下，陛下的大恩臣女永世不忘。」
劉宣卻被她逗樂了，笑道：「瞧你說的，好似朕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
明若汐抬起頭來，認認真真的答道：「陛下是聖明天子，您覺得是小事，對蒼生來說卻是大事，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正是因為陛下是明君。
當年臣女從晉州來邑煬時，盜匪猖獗，若不是有大哥護著怕是不能周全，這些年臣女聽聞一路上的盜匪已被官兵剷除，百姓皆稱讚陛下聖德。」
劉宣聽了很是受用，當即說道：「朕既是天子，自然要保護黎民百姓，朕明日就下旨讓你母親來邑煬看望你，既然你大哥當年保護了你，也讓他保護著你母親吧。」
明若汐趕緊磕頭謝恩，「多謝陛下。」
皇帝已發了話，馮依晗在一旁聽著雖然不甚贊同，可沒機會插話也只能同意了。皇帝與明若汐的一番對話，使馮依晗覺得這女子絕沒有看起來這般嬌弱，不過她也沒興趣對付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郡主。
「時候不早了，想必各家小姐在御花園都已經等得著急了，皇兒，你既想去賞花宴，這就同本宮去吧。」
馮依晗招來碧玉，起身便往外走，劉宣緊隨其後，路過明若汐身邊時，悄聲道：「姐姐快起來吧，咱們去御花園了。」
明若汐應了聲是，跟著皇帝與太后出了棲鳳宮往御花園去了。
明若汐心滿意足地走在最後，看著前面坐著步輦太后和皇帝，太后賞的這身衣服與首飾並不出彩，與宮女走在一起竟有些相似。她不由得腹誹，雖說太后不待見，可賞賜了這樣一身衣服，真是不知所謂，也不怕被人知道了有損皇家臉面。正想著，忽聽前面一陣喧嘩，竟是劉宣從步輦上下來，吵著要跟她一起步行。
就算心裡百般不願，也只能頂著馮依晗殺人般的目光走到劉宣身旁，明若汐一邊行禮一邊想，真是個會找麻煩的小子，今日被太后盯上，怕是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劉宣似乎很高興，自顧自的說個不停。「姐姐不必這般拘束，雖說朕是皇帝，可朕是個親民愛民的皇帝，姐姐又是這般柔弱的人，朕自然得照拂姐姐。
一會兒出宮時，朕叫人抬頂轎子給姐姐，宮裡大得很，走起來也累。
姐姐，你入京這些年一直在養病，其實和朕一樣，也是被困在一座院子里，只不過朕這座院子大，你那座院子小。
姐姐，你入京都去過哪些地方？朕聽說邑煬有三盛，可朕一處都沒去過，當真是遺憾。過些日子就是中秋節了，不知道母后能不能許朕出宮一趟玩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