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做個買賣
秦川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他本來倚在牆邊，見火燒越越旺，也靠了過來。
李長亭聞言道：「蘇言要歸回大楚，有幾分可信？」
秦川道：「當年給蘇立凌安個叛國的罪名也是迫不得已，蘇言那時候已經在他父親軍中任了校尉，很多事肯定都知道內情。蘇立凌去世之後蘇言自己找到天機營在臨北鎮的暗哨，我暗中觀察過他一段時間，有七八成把握。」
李長亭道：「新帝登基，朝中不穩，臨北若起反心，宋承霖可就腹背受敵了，不過宋毓秀勢力龐大野心勃勃，我想她不會真心歸附新王。」
「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我們要是不從中撈點好處可就太虧了。」秦川說道，抬頭見李長亭凍得發白的臉終於有了點血色，身形仍是單薄，忽然有了個主意。他拿起根樹枝撥了下火堆，又隨手將樹枝仍在一旁，道：「你慢慢想吧，我可要睡了。」說完又回到牆邊去了。
李長亭裹緊了外衣把頭靠在膝蓋上，就坐在火堆旁睡了。
第二天更冷了，外面颳起了風，冷風從木板的縫隙間鑽進來，吹到人骨子裡去了。
秦川派了劉黑子出去探查，他們得知道宋毓秀的行蹤，其他兩人則燒水做飯，這邊比京都冷多了，誰都想吃口熱乎的。
正吃著早飯，劉黑子回來了，他的臉被風吹得有些紅，還喘著粗氣，「老大，宋毓秀已到三裡外了，她帶了一隊騎兵，估計有三十人，還有兩輛大車，東西可不少。」
「來得還挺快。」秦川咬了口餅子，朝一旁的齊林使了個眼色。
齊林微微點頭，起身去了旁邊的架子上拿了個碗，倒了一碗熱湯遞給李長亭，說道：「李公子喝點熱的吧，這邊可不比京都，冷得很。」
那碗湯還冒著熱氣，十分誘人，李長亭道了聲謝接過來就喝，可湯卻像一團火，從他喉嚨直衝進肚子，既疼又燒得慌。碗摔在地上，李長亭捂著脖子想質問秦川，竟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秦川見狀，慢悠悠的說道：「你別害怕，只是暫時發不出聲音，也就一個月吧。」
李長亭想衝上去抓秦川，卻被王虎和齊林按住不能動彈，他知道秦川早晚有一天會對他下手，但沒想到竟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秦川將餅子吃完，也拿起碗熱湯喝起來，邊喝邊道：「要想奪回臨北，不光要蘇言有歸附之心，還得知道宋毓秀來臨北的真正目的。她在北夏國中的勢力可不小，有點本事，支持她的人也不少，爭王位的時候明明有機會卻突然轉頭幫宋承霖，這也太奇怪了。
我本來想找人接近她查點消息，可她太精明了，我的人根本靠近不了。昨晚我想了個好主意，一定能成功，你知道是什麼嗎？」
他一臉壞笑的看著李長亭，說道：「宋毓秀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但長得極美，而且行事做派十分豪放，聽說她在上京專門蓋了個大宅子，裡面養了十七八個相貌俊美的男子，這些人不僅能夠靠近她，還能聽到許多隱秘之事。」
李長亭聽到秦川說到「行事做派十分豪放」時便覺得不對，等話說完了差點氣死，這是讓他去做面首套取情報。
「我還聽說那女人最喜歡我大楚的男子，說是身子比北夏男人纖細柔弱，書生模樣最讓人憐愛。我一想，這不就是李公子嗎？到了宋毓秀身邊，想辦法殺了她，她死在臨北，我那七八成把握興許就變成十成了。」說完，秦川示意王虎、齊林放開李長亭，他蹲了下來，低聲道：「李長亭，我說了，你就是來送死的，我現在給你機會讓你留個為國盡忠的好名聲，你還得謝謝我。」
事已至此，李長亭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更別說他根本說不了話，他看著秦川得意的臉，心道，既然你不放過我，我也不能叫你好過。
秦川和三個兵士換上了北夏人的衣服，秦川貼了鬍子，其他三個人也做了掩飾，李長亭在一旁看著，漸漸明白他們要幹什麼了。
北夏有座小城，那裡是全國有名的人口買賣之地。北夏人不多，但貴族不少，前幾年從上京開始流行買楚人做奴隸，有的貴族府邸里甚至一半是楚人。正經人家誰願意賣身為奴呢，更何況千里迢迢去北夏，因此許多住在兩國邊境的北夏人想了一個辦法，搶人。
看樣子，秦川是想假扮成北夏人將他當奴隸賣給宋毓秀，就是不知道宋毓秀會不會上當了。
穿戴好了，秦川找來一截繩子扔給王虎，「給他綁上。」
王虎走到李長亭跟前，說道：「抱歉了李公子，咱們這也是為了大楚，你就委屈幾日。」嘴上說的好聽下手卻狠，很快就給他雙手綁了個結實。
繩子還留了很長一段，秦川抓過繩子一端將人拽了起來，笑道：「走吧，去晚了說不定機會就讓別人搶了。」
四個人騎著馬繼續向北走，李長亭被繩子拽著跟在後面走，心裡盤算著一會兒該怎麼辦，事已至此，也只能按秦川的辦法來，至少先保住性命再謀其他。
沒走多遠就看見前面有個車隊慢慢朝這邊來，秦川故意狠拽了一下繩子又放開，李長亭沒站穩摔在地上，還沒等他發火，秦川竟提著鞭子大步走來，朝他身上狠狠抽過去，嘴裡還嘰里咕嚕說個不停，仔細一聽是北夏語。
其他三人也下了馬，但都沒動，只是在一邊看著，等車隊漸漸靠近，他們忽然指著李長亭笑起來，也是北夏語。
幸好秦川還有分寸，鞭子下去時看著兇狠，但都留了力，李長亭左右躲閃，餘光里瞥見車隊已到了跟前，領頭的一匹馬上坐的是個女子，正在看自己。
若是按秦川說的，他突然起來跑到宋毓秀馬前求救，那未免太過刻意。等秦川停下鞭子，李長亭慢悠悠的站起來，拽了拽衣裳，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秦川舉起鞭子待要再打，忽然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說，「住手。」
這就上鉤了，秦川暗道，他轉頭道：「幹什麼？我教訓自己家的奴隸，跟你們沒關係。」說的仍是北夏語。
女子說道：「這人還不是你的奴隸吧，我看你是要把他帶到魯達齊賣掉，他是楚人？」
秦川道：「是楚人，昨天剛抓的，他說自己是個教書先生，跟我說了一堆大道理，不樂意聽，叫我給毒啞了。」
女子仔細打量了李長亭一番，說道：「那太可惜了，楚人的書我看了許多，要是能把他帶到王都教教我們大夏的孩子，對我們也是有好處的。」
秦川道：「能有什麼好處，你看他那樣，風一吹就能倒，別再把我們的孩子都教成那樣的。」他朝車隊看了一眼，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好幾圈，忽然極諂媚的笑道：「小姐是不是看上他了？您要是覺得行，我就便宜賣給您。」
女子的眼睛一直沒離開李長亭，聽秦川這麼說，笑道：「可惜是個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