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酒瘋子
明若汐素來有個賴床的習慣，直睡到第二日巳時三刻還沒起，晴簾端了熱水帕子進屋，她聽到有聲響，將被子蒙在頭上，就是不肯起。晴簾無奈，只得走到床邊，道：「小姐，該起了，都快晌午了。」
明若汐只露出頭來，眼睛還沒睜開，聲音也懶懶的，「晴簾，我還不餓呢，晚些再起。」
「那怎麼行？」晴簾將明若汐拉起來，「小姐，快起來梳洗吧。」
正說著，門外有人高聲道：「小姐，老爺有書信傳來。」聽聲音是舒子舍。
晴簾出門去拿了書信給明若汐，轉身去端水盆，道：「小姐，水涼了，我去換盆熱的。」說完關了門，出去了。
說是書信，實則是鴿子腳上綁著的字條，明若汐將字條拿在手裡，眉頭緊鎖，半響才打開。
「儘快查出九皇子下落，想辦法讓世子入京。」
明若汐下床將蠟燭點燃燒了字條，譏笑道：「查出九皇子下落，讓世子入京，你怎麼不問問我在邑煬過得如何？怎麼不問問我這些年在邑煬周旋是否辛苦？」
「小姐，我拿了熱水來。」晴簾在門外說道。
「進來吧。」
明若汐洗了臉，坐著讓晴簾給她梳頭。
晴簾一邊梳頭，一邊嘮叨，「小姐，你這起的也太晚了，早飯也沒吃，怕是時間長了會壞了身子。
小姐，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有許多事要籌謀，可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你畢竟是姑娘家，將來嫁人到了夫家身子不好苦的還是自己。
小姐，你可別嫌我多嘴，我知道你與李公子是鳳友鸞交，可你總不能病懨懨的嫁給他，他就算再傾慕你，怕也是不願娶個體弱多病的夫人……」
明若汐只覺腦袋嗡嗡直響，見晴簾給她梳了個朝雲近香髻，趕緊從梳妝匣里拿了支梅花金釵遞給她，等晴簾將釵插好了，轉頭拉住晴簾雙手，道：「晴簾，你去告訴趙嬸，中午我就不在家裡用飯了，我去風源客棧。」
晴簾聽后，綉眉一皺，道：「小姐，你又要喝酒去，喝酒傷身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你喝醉酒掉進河裡，要不是吳先生來得及時，你怕是命都沒了，怎麼還要去……」
明若汐見她又要說個沒完，趕緊往外走，邊走邊道：「晴簾你放心，我不多喝，我去風源客棧有正事，若有事我就叫鳳老闆親自送我回來。」說完，人已經出了內院，晴簾追不上，只得在後面急急說道：「小姐，你可要少喝，一會兒我就叫二哥去找你。」
明若汐人走遠了，可到底是會武功的，聽她這樣說，高聲回了她一句，「好，好，兩個時辰後去找我。」等晴簾追出去，人已出了外院，幾個起落已在數丈之外了。晴簾眼見追不上，勸了也不聽，氣得直跺腳。
徐桓正巧出來，見她這般，問道：「晴簾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
晴簾沒好氣的說道：「還能有誰，還不是那個酒瘋子。」說完也不理徐桓，扭頭回內院去了。
徐桓不明其意，午飯時問起來，卓凌也不明白，倒是白子煜嘿嘿笑個不停，舒子舍卻皺起了眉頭，問道：「晴簾說是酒瘋子？」
徐桓點頭道：「是，晴簾姐姐就是這麼說的。」
舒子舍見白子煜飯都不吃只顧著笑，便道：「別笑了，一會兒吃完飯你就去找晴簾，看看……她去哪了，你去勸著點，別讓她又喝醉了。」
白子煜翻了個白眼，道：「我哪管得了她。」
舒子舍道：「那你就守著，若是醉了，就背回來，免得她又生事。」
白子煜無奈，「知道了，」
舒子舍卻越發覺得心思不寧，一把搶過白子煜的筷子，說道：「算了，你現在就去，早點去。」
白子煜剛要把一塊肉送到嘴裡，眼睜睜的看著好大一塊肉掉在桌子上，說道：「我還餓著呢。」
舒子舍卻皺著眉趕他趕緊去，白子煜沒辦法，只好答應，「好，好，我這就去。」
徐桓見白子煜飯都沒吃完就走了，也沒聽明白這人到底是誰，又問道：「大哥，到底是誰啊？」
卓凌聽他二人方才一番對話，思前想後，猛然想起幾個月前發生的一件事，又見舒子舍一副愁容，心裡便有數了。可舒子舍既不挑明，他自然也是裝傻，便道：「四弟，我看這人你也不認識，就別問了，趕緊吃飯。」
徐桓被他說得一愣，隱約間也明白舒子舍是不想明說，便道：「哦，不認識就算了。」
舒子舍聽卓凌此言，知他想必已猜到是誰，心中便有些惱怒，那人好酒之事本來只有他與白子煜、晴簾三人知曉，長此下去怕是紙里包不住火，只盼日後莫要因此誤事。
邑煬城方方正正，最北面是皇宮，皇宮門前一條御街，御街向南是正陽大街，風源客棧就在正陽大街的西端。風源客棧是「邑煬三盛」之一，最有名的就是老闆鳳舞親手釀製的白露酒，五百文一壺，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
風源客棧有內院、外院之分，外院供客人喝酒享樂，內院有十幾間精心布置的房間供客人留宿休息。內院中還有兩座小樓，一座「臨江望月」，一座「飛景流星」，兩座小樓在內院的小湖兩端遙遙相對，微風拂柳，水霧氤氳，景色甚美。
明若汐進客棧時，鳳舞正在櫃檯后看賬本，鳳舞人如其名，風華絕代、蛾眉皓齒，常梳著墮馬髻，姿態中又帶了一絲嬌媚。她見明若汐來了，便笑道：「明姑娘來得真早。」
明若汐卻拱手做輯，道：「鳳老闆安好。」
鳳舞被她逗得掩口笑個不停，道：「你這丫頭，凈做些奇怪事。」
明若汐笑道：「對鳳老闆自然是要萬分恭敬才是，鳳老闆，今日的白露酒可還有？」
鳳舞道：「難怪對我這般恭敬，我若說沒有了，你可是要轉頭回去？」
「不會不會，」明若汐趕緊搖頭，「鳳老闆心軟得很，自然不會看著我可憐兮兮沒酒喝，是不是，鳳老闆？」
鳳舞失笑，道：「有銀子送上門，哪有不要的道理，臨江望月還給姑娘留著呢，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