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鎮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苻羽帶著了塵去買了一輛馬車，然後叫了塵坐進去，自己則是充當車夫。

了塵很少出寺廟，所以看到熱鬧的集市很是新奇，他撩開窗帘子，看向馬車外。馬車晃悠悠地走著，不緊不慢，當快要到鎮口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了塵不解地看過去，原來鎮口有許多官兵，來來往往的人馬都被喊住，一個官兵拿著一張畫有人像的紙比對了半天，才把攔住的人放走，這樣來來去去，出小鎮變成了困難的事。

了塵聽到周圍有人在抱怨，苻羽低聲對了塵說：「看來得等一會了。」

這小鎮還能藏什麼通緝犯？了塵皺眉，他吐了一口氣，心卻想既然要等著，那就開始做功課吧，於是他開始冥想。

苻羽知道，這些人大概是來找她的，於是她下了馬車，借著去買乾糧，悄悄往自己臉上加了鬍子麻子之類的，再回到馬車上，就變成了一個憨厚老實的壯漢。

苻羽的馬車要接近那些官兵時，苻羽看見畫像上是她男裝時候的樣子，這讓她不禁心底發笑，但她現在的樣子和畫像上的根本就兩個人，她也不用擔心。於是苻羽眼神變得憨憨的，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的馬車夫。

官兵攔住了她，問道：「馬車上是什麼？」

拿著畫像的官兵開始比對了一番后，對旁邊的官兵搖了搖頭。

「回，回大人。」苻羽壓低了聲調，「馬車裡坐的是我家老爺請來的和尚。」

「和尚？」那個官兵疑惑地挑開帘子，看到裡面確確實實是坐著一個和尚后，又把帘子放下。此時，官兵中有人說：「我剛剛看到趕馬車的不是這個人啊？剛剛趕馬車的，不是一個清秀的小哥嗎？」

說罷，一群官兵為了上來，兇狠地看著苻羽。苻羽連忙憨笑地說：「我剛剛鬧肚子，花錢請了那位小哥來幫忙把馬車趕到鎮外去的，這不，我去了個茅廁，回來了，那小哥拿了錢就走了。」

官兵用懷疑的眼神看著苻羽，而苻羽也心裡打算著如果被認出來，就帶著了塵跑。

正當氣氛僵持著，突然有人大喊：「站住！你別跑！」眾官兵和苻羽看過去，一個穿藍色衣服的男人正急忙撥開人群跑著。

「追！」說罷，官兵們跟著追上去了，於是趕著出鎮的人趕緊出去，而苻羽也跟著出去了。

苻羽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好歹混過去了。她不敢慢下來，一出鎮就趕緊鞭打馬，馬拉著車飛快地跑著，直到離小鎮很遠，進入了另外一個山頭，苻羽才放慢下來。

她長舒一口氣，沖著馬車裡喊道：「小和尚，你還好嗎？」

話音剛落，了塵就從馬車裡沖了出來，直跑到一棵樹下，然後吐了起來。苻羽笑道：「小和尚，你不能坐馬車啊？」

了塵吐了半天，感覺把胃都給掏空了才停下來，他擦了擦嘴，回過身對苻羽說：「阿彌陀佛，貧僧從來都不習慣坐馬車。」

「從來都不習慣？」苻羽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也就是說，你還乘馬車去過別的地方咯？」

「阿彌陀佛。」了塵打算岔開話題，「剛剛那些官兵，是在做什麼？」

「抓人吧。」苻羽聳了聳肩，「這次我走慢一點，希望能在天黑前到下一個城鎮……對了，我買了乾糧，你餓了就吃吧，還有水。」

了塵點了點頭，又說：「姑娘你這打扮？」

苻羽哦了一聲，便撕開了鬍子，擦了把臉，搗鼓了一下后又變成了一個清秀的小哥，她笑道：「偽裝啦偽裝，而且，我現在是男的哦，不要再叫姑娘了。」

了塵點點頭。他懷疑剛剛那些官兵就是來抓她的，至於為什麼他不知道，想著自己救她的時候她渾身是傷，很明顯是被人追殺的樣子。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而且這個女人也不是什麼窮兇惡極的人。了塵想。他可以信任她的吧？

苻羽問道：「緩過來了嗎？」

了塵應了一聲，然後上了馬車，囑咐苻羽這次慢一些。苻羽只是回道：「我怕在這荒山野嶺過夜，你知道的，指不定有土匪什麼的。」

了塵轉動著佛珠，說：「人心本善。」

苻羽沒有回應他。馬車再一次走起來，這次走得很平緩，讓了塵不得不讚賞苻羽駕駛馬車技術的高超。

臨近正午，了塵喊苻羽停下來。苻羽找了一塊陰涼的地方，然後栓好了馬。了塵從車上拿出了馬草，喂馬吃。

苻羽驚訝地問他：「你什麼時候買的馬草？」

「在你買乾糧的時候。」了塵說，「給馬準備了。」

苻羽坐在樹枝上，嚼著肉乾，笑道：「馬不一定吃馬草的，沒必要特殊準備。」

了塵沒有回答她。苻羽繼續說：「而且，我想你這是在賣馬那裡買的吧？一般來說，還是有人往馬草里混一些什麼東西，讓馬吃了，然後生病，最後再去賣馬那裡治療，這樣賣馬的又賺了一筆。」

「姑，你為什麼要把人看得這麼壞呢？」了塵實在說不出公子兩個字，只好用你來代替。

苻羽吃飽喝足，便躺在樹枝上。她說：「人就是這樣，世間上的真善美，你以為很多嗎？」

「或許是這樣，但是人心本善，佛法就是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善。」

苻羽哈哈大笑，說：「你這是想渡天下人？」

「如果惡在，那麼貧僧就要去渡化它！」

苻羽嘆了口氣，說：「真是個偉大的目標……你是不是一直都待在寺廟裡？就是從小在寺廟裡長大。」

「是。」了塵說，「主持在雪天時寺廟門口撿到還是襁褓的我。」

「這樣啊。」苻羽閉上了眼睛，想象著一個嬰兒在大雪天哇哇地哭。

「那你呢？」了塵反問道。

「我啊？」苻羽想了想，「我出生在一個很溫馨的家庭，我的家人都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們。」

了塵很不解，從苻羽的話語中就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幸福，可是為什麼她現在不在家裡？

於是他問到：「那你為什麼要逃離你的家？」

「我……愛錯了人，那個人，害我失去了我的家人。」苻羽腦海中又浮現出祁王那溫柔的模樣。

了塵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好，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很是尷尬。了塵想了想，問道：「那麼那個人呢？」

「我以為他死了，死得乾淨利落，但是他沒死，哼，等我找到他，我就讓他生不如死。」

「唉。」了塵嘆了口氣，「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小和尚你說什麼？」苻羽猛地起身，盯著了塵看。

「對，對不起，貧僧說了一些不好的話。」

「哼哼，我生氣了。」

「啊？」了塵為難地摸了摸頭，「那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貧僧？」

「那……給我摸一下你的光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