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帶他們回來!
空戰,徹底爆發。
在96俯衝轟炸機編隊還在努力爬升的時候。
兩個中隊24架96式戰鬥機早已和從高空中撲下的21架中方戰機在長空中殺成一團。
首先,中國戰機是佔據了方位的優勢,他們是從更高的空中撲下,那對於位於低空中的戰鬥機來說,就像是兩支騎兵對決;
一方還在等待,而那一方卻是早已加速。
無可贅言,提早將速度提至最高的騎兵將佔據極大優勢。
位於低空中的戰鬥機不可能傻不呼呼的拉起機頭去和從空中撲過來的敵機對射,他們唯一能做的只能先躲;
然後再伺機靠著自己的技術和戰機優異的性能進行反擊。
但顯然,從一開始就只能躲的戰機在這場空戰之始就屬於劣勢的一方。
面對這樣的情況,日機唯一能做的,不是向前狂奔,而是只能向下俯衝,等到合適的位置再翻滾改出;
那得看雙方勇氣和技術以及飛機性能等綜合因素的了,而不僅僅是靠瘋狂。
可惜,這位日軍飛行員錯了,除了飛機性能不如,他面對的這位中國王牌飛行員,無論是勇氣還是技術,都遠超他。
一直到400米低空,日機飛行員猛打已經無比沉重的方向舵同時放下副翼,96戰機翻滾著改出俯衝狀態,那已經是他承受的極限。
但數百米高空上的中國戰機依舊在俯衝,速度遠超已經改出俯衝狀態改為平飛的日機,直到再降低200米,這才悍然開槍,將速度大大降低的日機凌空打爆。
然後,幾乎是違背常理的在500米的低空中開始翻滾,就像是剛才在劇烈的爆炸中翻滾的卡車一樣,在已經停止射擊的兩團步兵們眼前像失去所有控制一般翻滾。
所有人的心猛地揪起。
可奇迹發生了,連續翻滾彷彿已經徹底失速的戰機竟然奇迹般地改為平飛狀態,在其僚機俯衝過來護衛在他的側翼之後,兩架戰機昂首再度沖向藍天。
地面上,歡聲雷動。
這就是戰鬥一開始的狀態,兩團的地面火網擊落擊傷六架日機,俯衝而下的機群在一開始就擊落了三架,在這裡的3個中隊36架日機瞬間變成了27架,中方則還有21架戰機。
空中的戰鬥很激烈,從數量上來說日機依舊佔據優勢,而中方在纏鬥過後也喪失了最開始的空中優勢。
雙方共計40餘架戰機在廣闊的空域中從2000米的高空再到500米的低空,互相追逐著射擊。
不時的有戰機濃煙滾滾退出戰場,有的甚至當場凌空爆炸,這其中有中國的也有日本的。
地面上的軍人們除了焦急的搓著手等待,他們什麼也不能做,他們甚至不能對空射擊掩護空中的戰友。
雙方戰機互相嘶吼著高速追擊讓他們很有可能誤射。
空中綻放的白花也多了起來。
因為地面上是中國人自己的部隊,所以當中方戰機中彈冒煙起火,中方指揮官立即下令讓飛行員立刻跳傘,只是,他們的命令經常被拒絕。
跳傘,生存的幾率高於百分之七十,不跳,死亡的幾率高於百分之九十。
這是明擺著的道理。
年輕的飛行員們更知道。
中國,現在不光是缺少飛行員,缺的更多的,是飛機。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訓練一個飛行員不容易,從進入航校到成為一個能戰鬥的菜鳥飛行員,最少也得一年半。
可是,再怎麼難訓練,中國畢竟還有飛行員,但飛機,卻是真沒有了。
日本人封鎖了東南和北方的出海口,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飛機了。
在失去了集中中國百分之七十重工業的東三省之後,中國脆弱的重工業甚至連產炮鋼都難,又哪裡能造得出飛機呢?
沒有了飛機,留下飛行員又有什麼用?
哪怕是機艙已經燃起火苗,哪怕是機尾濃煙滾滾,但很少有中國飛行員跳傘。
他們,要麼是拚命堅持著把飛機向首都方向開去,要麼,飛向低空,搖搖欲墜的準備在公路上迫降。
可以說,這一刻,他們以完全不遜色於步兵的英勇向著自詡為敢抱著炸藥包炸坦克的中國步兵們證明,中國空軍,在偉大的衛國戰爭中,也從未吝嗇犧牲。
這場衛國戰爭,從一開始,就是所有人的,也是全民族的。
地面上的士兵們在早在這之前,就在各部軍官們的指揮下,狂奔著,流著淚搬開一千多米外公路上在日機轟炸中被摧毀的汽車殘骸,搬運著戰友的遺體。
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條公路清空以供己方戰機迫降。
這是岳復自戰鬥開始之後就發布的第一道軍令。
他未嘗沒有希望從燃燒著扭曲著的汽車殘骸里找回還活著的士兵,哪怕是一個兩個也好啊!
可是,不顧雙手被燙傷拚命搬動汽車遺骸的士兵們失望了。
航彈爆炸產生的巨大的氣浪連鋼鐵都能扭曲成可怕的模樣,身處其中的人體那又可能有僥倖?
絕大部分敢死隊員都是被氣浪掀飛生生震死的,他們的身體看似完好,但渾身軟綿綿的,如果不是有擔架,幾乎沒有人能將他們抬起來。
他們的骨頭,都已經在可怕的爆炸中被震的酥軟。
日本人的炸彈丟的很准,航彈基本都在公路兩邊數十米到十米左右的位置爆炸。
這樣近的距離已經足以摧毀車隊,只有極少數30公斤重炸彈精準無比的丟到公路上留下一個巨大無比的彈坑。
最少一個步兵連集合起來拚命向坑裡填土將土炕夯平,天空上的戰機還在激烈的戰鬥,他們的空軍兄弟或許需要一個平整的公路迫降。
江南水鄉的田野雖然也夠空曠,但速度高達一兩百公里時速降落的飛機在那樣的田地里迫降的話,損毀的幾率將會高達百分之六十以上。
終於,布滿汽車殘骸的五六里長的公路被狂奔過去最少超過3個步兵營的官兵在20分鐘內清掃一空。
超過四十具遺體被蒙著白布的擔架抬著放到樹林里,剩下的沒找到的,自然是距離炸彈太近,被航彈爆炸巨大的能量給撕碎了。
但一隊隊士兵們並沒有放棄,他們彎著腰低著頭沉默著在泥土裡尋找。
他們的目光無比虔誠,天上不斷轟鳴著的飛機發動機和槍聲也無法讓他們抬起頭看一眼。
他們的任務,是要找到兄弟。
岳復下了死命令,找到所有士兵遺體,哪怕是他所在的車輛被航彈擊中,人和車都炸成粉碎,那也得找到骨頭渣。
獨立團的兵,都得回家,那是他離開潼關時就向父老鄉親們許諾過的。
一名年輕的士兵被自己的少校營長親自駕駛著三蹦子帶著奔向已經只剩裊裊青煙的第一輛卡車。
那是50人敢死隊中唯一一名軍官,屬於雪恥營少尉排長駕駛的車輛,也是最先遭遇日機的頭車。
雪恥營營長站在還冒著煙的車頭前,看著那名年輕的士兵嚎啕大哭著將渾身被燒得焦黑早已看不出人模樣的少尉軍官從破爛不堪的駕駛室里抱出來。
他已經完全焦黑的手臂還依舊牢牢的握著方向盤,不忍心損傷他手臂的新兵蛋子硬是用單兵軍工鏟將方向盤生生撬下。
拒絕了其餘士兵抬過來的擔架和幫忙,年輕的新兵蛋子將表兄已經漆黑的頭顱靠在自己肩膀上,將遺體背上自己的背。
吸溜吸溜因為哭泣流出的鼻涕,士兵奮力背起兄長和長官,向他曾向自己告別的樹林中走去。
步伐艱辛而緩慢,但,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曾經,兄長替他撐起整個藍天,那現在,就該他這個兄弟陪著兄長,不會孤單。
少校營長揮手制止了其餘士兵跟上的步伐,幾乎用盡全力才抬起自己顫抖的手,立正,敬禮。
眼裡的淚,已經悄然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