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他,配得上!
中日兩軍這一次,是真正的實現了「雷聲大,雨點小」。
雙方在這一次戰俘交換中,共動用了超過五萬兵力,其中日方動用兵力達3萬餘,中方也超過了兩萬五,可謂都是竭盡全力。
但中方這邊不過是榴彈炮炮彈浪費了近兩百發,機槍子彈用了幾千發,日方更是一槍未發把彈藥全給節省下來了。
一直等到將近6時,所有潛伏的特種兵發報稱日軍大軍正在向石門方向運動,前線指揮部這才下令除留一個步兵團繼續在山區留守觀察日軍動向以外,其餘全軍帶著一萬多戰俘連夜向井陘縣撤退。
日軍方面,由永定河南岸抽調過來的第14師團連夜返回其駐地。
為了能破釜沉舟對中方一擊,寺內壽一可也是冒了極大風險的。
板垣征四郎部七萬大軍尚在山西以北忻口鏖戰,108、109師團還在數百里之外的平漢鐵路沿線對中國軍隊進行追擊順便迂迴南擊晉東;
第6師團已經奉命調往淞滬繼續增援東南戰場;
偌大的平津地區不過靠兩個混成旅團和第14師團這個最後的機動力量來維持穩定。
假若有中國軍隊對平津地區進行反撲,那他別說華北方面軍司令官當不成,搞不好這個大將軍銜都沒了。
國內的消息已經傳來,西元寺家族已經在清晨出版的「朝日新聞」上將西元寺木生取消公爵繼承人資格並將其開除家族,其所有行為皆是他本人所為和西元寺家族無關。
幸智村生的下落就連中國人都給不了準確答覆,一直沒有動靜的幸智家族雖然沒有表態,但寺內壽一用屁股想都知道,對方想必把這個鍋都扣到了他這個方面軍司令官頭上。
兩個大貴族的支援沒拉到,反倒是把兩家給得罪了。
倒霉催的寺內壽一如果這會兒還再不以穩定已經佔領的華北地區為第一要務,並將第20師團大部分玉碎的惡果給降到最低,靜等著國內大佬們交鋒出結果,那他真是腦袋裝翔了。
至此,晉東戰役才算是全部勝利結束。
由未來軍神和趙師長包括第3軍來分配戰利品的唐中將也不得不捏著鼻子一起聯合起草電文向晉東司令部報告。
「因三千多名日軍傷兵既費藥物又費錢糧,而前線諸部歷經晉東大戰損失慘重,根本無餘糧和藥品對其進行救助;
但全部殺之又恐引起國際糾紛,故和日方將領商談之後交換我方於北方戰役失陷之萬餘戰俘,並用以補充前線諸部兵員缺額,特此彙報----劉、趙、唐。」
跟著這一封明顯有點兒「全世界都知道了,就你這個最高司令長官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電文一起抵達的是一封由黃司令長官可以自由分配的戰利品清單。
戰俘換都已經換了,而且還是三名代表著三個派系的陸軍中將聯合電文;
更重要的是,這三支大軍剛剛在晉東完成一場大勝,正如日中天。
別說只是戰時領上將銜的黃司令奈何不得了他們,就算是第2戰區長官一級上將閻長官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他們,可不能讓他拿來當替罪羊的。
尤其是那背後,還有著第22集團軍的影子。
換成誰,也不會來得罪這幾個勢力。
何況人家很給面子,好幾門山炮外加幾十挺輕重機槍以及二十幾萬斤各類糧食,絕對可以讓黃司令官很大方的對晉東各部進行獎賞。
於是,在同樣很懂形勢的黃司令官的默許下,戰俘交換一事就這樣被以很簡短的幾個字寫進了戰報,算是成為戰區行為了。
回給幾位中將的電文,對交換戰俘這樣的行為亦是隻字不提,只是催促幾位統兵大將迅速安排好軍務,並將各部返回重新劃定的各防區,迅速啟程前往太原。
唐寅恪已經抵達太原兩天了,不能讓其久等,全國軍民都還等著國府對他們授勛呢!
所以,第二天9時,幾個中將少將就出現在休息足了7個小時並被集中起來的戰俘面前。
被委任給戰俘訓話的,自然是岳復,誰讓他嗓門夠大呢!
不用喇叭,都能吼得人耳膜生疼。
這會兒,都穿著繳獲的日軍冬裝整整齊齊的站在山腳下一塊算是比較寬敞的山谷平地上,乍一眼望去,不明白的人甚至以為中國的中將少將們在檢閱日軍呢!
不過,這片山谷對於總人數超過2萬的戰俘來說,還是有些太小了。
從石門先行解救的被岳復命名為雪恥營的5000多戰俘因為這兩天吃飽喝足也有了力氣,乾脆就沿著山勢站在山坡上。
能正面面對岳復的,主要還是以昨天剛解救出來的一萬五千多戰俘為主。
至於說用日軍將佐屍體交換回來的200愛國人士和紅色地下黨,早就被129師師部接走了。
這不是中國北方戰場上最後的戰俘們第一次面對要給他們訓話的長官了,可是,他們卻很難不把目光擊中到那個站在他們之前,身形站得如同青松般筆直,鷹顧狼視望著他們的胖子中校身上。
那個人,在第29軍可是大名鼎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個人,是橫空出世最鐵血的軍人;
那個人,也是最冷血無情的軍人。
岳復在看著他們,他們也在瞪著岳復。
一人vs兩萬人,岳復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說話,就這樣筆挺的以極為標準的軍姿站著。
曾經為軍人的戰俘們,從最開始的略微有些懶散到最後也各自都以自己認為最標準的軍姿回應。
不管他曾經是兵痞還是標兵,曾經是軍官或是新兵蛋子,在岳復冷然而標準的軍姿的挑釁中,幾乎所有戰俘都用行動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是源自於軍人之間的語言,哪怕你只是在軍營呆過一天。
良久……
偌大的一個山谷,高達兩萬餘人,竟然寂靜的有些可怕。
甚至,你都能聽到隊列最後士兵胸腔里激烈的心跳和他愈發粗重的鼻息。
站軍姿,可不光是一項技術活,也是一項體力活兒,對於這些剛剛從戰俘營中走出僅僅只休息了七個小時的戰俘們來說,負擔也是極大的。
終於有人忍不住而悄悄的活動著腿和腳腕子。
岳復抿得緊緊的顯得有些冷酷的嘴角微微上揚,金屬質的聲音傳遍全場:
「想必,你們絕大多數人已經知道我是誰。
對,沒錯,我就是五年前和第29軍合作過的獨立營營長岳復。」
戰俘們繼續鴉雀無聲。
岳復卻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冷然望著情緒有些激動的戰俘們,一直到他們的聲音稍小。
「戰士的血,不應該只是留在敵人的戰俘營里,而是,流在你我腳下的土地上。
這土地,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土地,是你們,是我們,讓土地在日軍的鐵蹄下哀嚎,這是每一個中國軍人的恥辱!」岳復冷然吼道。
「想洗刷恥辱,唯有鮮血,唯有犧牲!
可是我們的犧牲,應該在哪裡?
你們用傷痕告訴我,那是你們不屈的勳章。
那,我就讓你們好好看看,什麼才是戰士真正的勳章。」
「陳志和、馮順、周二狗、趙大剛、呂三驢……」隨著岳復一個個點名,一個個領獨立營軍官小跑著迅速跑到岳復身前集合。
「全體都有,除上衣!」隨著岳復一聲厲吼。包括他自己在內,一幫中校少校們集體脫去軍服,露出精壯的胸膛。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滯了。
這幫堪稱軍隊基石的中低級軍官們身上,竟然沒有一個是完好的。
嬰兒拳頭大的暗紅色傷痕很明顯是槍傷,赤紅色猶如蜈蚣一樣的縫合傷自然是刺刀傷,這樣的可怖傷口在這幫中校少校們身上竟然都有所見。
吳向萍的目光也停住了,痴痴的停在其中一人身上。
她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哭出聲來,但丹鳳眼裡卻是溢出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而下。
她從未想到,一個人身上會有如此多的傷,從背後到胸前,累累皆是。
多到讓她的心,都疼到難以呼吸。
她一點兒也不驕傲,哪怕這個她深愛著的男人用身上的勳章向所有人證明:
他,是這個時代最優秀的軍人;
他,配得上他胸前的兩枚勳章。
她只是心疼,難以抑制的心疼。
那一道道屬於戰士的榮耀,卻似乎是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
那一刻,她只是一個普通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