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東風吹 戰鼓擂

第101章 東風吹 戰鼓擂

深冬的太陽如萬物一般,有了一絲懶意晃晃悠悠的從東海深處升起,寬大的營帳內靜謐一夜的嚴肅氛圍因冷風的吹入而消散許多,除了說故事的李爭外,其餘之人此時臉上都有着一絲悲戚神色。

李爭伸了伸懶腰,捏著懷中哭泣女孩的小臉蛋,笑着說道:「快些起來,哥哥要準備打仗了。」

小浮萍有些難過的望着李爭,稚嫩的小臉上即是不忍又有些渴求,很是矛盾,「哥哥,接下來的呢?」

「接下來,等打完仗再說與你聽。」

「將軍,末將也想聽!」

魁走前一步,也滿臉渴求不過配上他的那副面容,真的不忍直視。

李爭嫌棄的揮着手:「把你的表情收起來,太讓人心驚了。」

魁委屈的看着李爭,軍帳內其餘將軍哄堂大笑,就連段紅雪也不禁笑着不過她很快便認清自己的身份,收肅表情。

「好了,故事聽了一半,仗也該認真打了,我不會打仗,接下來二叔你來指揮,我只是來當擺設的。」

李平定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李爭,蒼老的面容欲言又止,其實李平定真實年齡也才五十有六,不過大半輩子的軍旅生活才使得面容更加蒼老。

李爭沒有過多的表現自己的輕絮,直接拿出虎符走到老將身前不由分說的塞到老將手中:「我懶散慣了,所以打仗的事千萬不要算上我。」說完,不理會帳中眾人帶着段紅雪四人走出,不過走到帳門處扭身看着小浮萍,「安心待在自己的營帳內,我會派人保護你,不準偷偷跑出去,否則我會派人送你回去知道嗎?」

小浮萍氣惱的鼓著腮幫,一臉不情願,不過依舊點着頭。

李爭笑着揮着手,瀟灑而出,一行五騎直行而去,消失在遠處。

李平定看着五人消失,神情變得逐漸冷酷,反身走到主位上虎目一掃,一道道命令下達,安靜一夜的軍營內慢慢露出的肅殺的氣息。

郭青滿臉肅容的立在城牆上,身邊的將軍一一立於身後,看着整隊準備進攻的北秦,語氣凜然:「各自負責自己的領域,若有突破你們也不用活着來見我了。」

「是」

隨着整齊盔甲的震響,不渡關也從冬日中醒來,露出磨礪許久,鋒寒的爪牙。青衣眨着他那雙迷人的雙眼掃視着中軍帥旗之下的陣仗,有些疑惑,「李爭呢?」

郭青搖著頭,眼中也有些疑惑,扭頭望着左邊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漢子,他屬於見過一面就會忘記的那一類人,問道:「你知道李爭去哪了嗎?」

「只知道他今早帶着四位護衛離開,具體的方向還不知道。」

郭青點着頭,明白『輕絮』的難處,李爭如今的武力在整座天下都屬於最頂尖的那一撥,想要跟蹤不被發現,除非請動大武境內的那幾位大宗師,可這幾位大宗師有的要麼閑雲野鶴,要麼有重要事務纏身,要是真的開口讓他們放下身份去行跟蹤之事,輕的掃地出門,重的就要憋屈的含冤而死。

攻防之戰已經開始,郭青三人緩步走下城牆,身後廝殺震天的聲響慢慢減小,清冷的街道上只有郭青等人。

此時,街角之處突然湧出數十位衣着各異的死士,有的是苦力,有的是夥計有的是富人,有男有女,無聲的沖向郭青,手中的寒光代表了他們的死志。

郭青的護衛越過三人,勇悍的迎上死士。

郭青停下腳步看着眼前的廝殺,眼中沒有一絲波動,青衣無聊的打着哈欠。不過剛張大嘴巴,兩邊的屋檐處也出現十多位手持弓弩的死士,密集的箭矢暴雨灑出,手持巨盾的力士迅速的圍着三人張著巨盾,化為一個鐵桶。

沒等弓弩的死士再次扣動扳機,他們所在的屋頂瞬間坍塌,伴隨着塵土的飛揚,屋內響起了短暫的兵器交戈。

郭青揮了揮手,盾兵有序的收盾退到身後,兩場短暫無聲的刺殺也已落幕,打開的屋門內走出黑衣蒙面的『輕絮』單膝跪地。

青衣扭頭看着郭青身旁的中年人,眼中有些挑釁:「到今天這是第幾起了?『輕絮』越來越不濟事了。」

中年人面無表情的揮着手,『輕絮』們起身快速的打掃著戰場,對於青衣的挑釁中年人懶得理會,但此時郭青的側頭讓中年人恭敬道:「『輕絮』與『黑沙』這幾年此消彼長,在北秦境內的『輕絮』更是死傷殆盡,但不管怎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大武境內,雖然『黑沙』善於隱忍,只不過是比較麻煩一些而已,『輕絮』還是更高一層的。」

郭青相信中年人所說的話,點着頭:「但城中各處要員,要處的監視與保護不可輕懈,還有盡量隱秘些,不要給城中百姓帶來更多的恐慌。」

「是」

青衣無聊的等著倆人說完,對着郭青說道:「閑着也是閑着,我帶青羽出去兜一圈?」

「舉國之戰,豈能如此兒戲!前期都是試探。」

「若他們不認為呢?一上來就死戰,說不定就猜中你這心理,打算一日破城。」

「真要能一日破城,那咱們也可以直接跪着讓他們砍了,你回去約束好自己的士兵,過不了幾日就沒有悠閑的日子了。」

經過一夜堆積的寒雪再次被人間的熾熱所融化,紅白相間之色如世間最美的色彩,讓人過目不忘。

小甲持着盾牌,頂着箭雨,頭頂呼嘯的劃過巨石,腳下濺起紅色的泥水,青澀的臉上有着與之不符的狂野,十九歲的小甲參軍已有三年,從當初瑟瑟發抖的小兵到如今敢沖不畏生死的伍長,這其中的經歷過程每一幕都有着難以回憶的傷痛。

每前進一步身邊都有相熟的隊友倒下,小甲弓著身子將上半身縮在盾牌下,臉上如常的衝鋒著,當衝進一半距離時,盾牌上已插滿箭矢,小甲這時短暫的停下腳步,隱蔽的揮刀一掃劈斷盾牌上的所有箭矢后,繼續無聲的衝鋒著。

當衝到城牆根腳時,地上已鋪滿厚厚一層的屍體,小甲咬住長刀單手持盾,跟着前人爬上雲梯,不過每當爬到一半時,小甲總是被城牆上扔下的石塊,金湯或是前人的屍體所砸倒在地,不過憑藉着多年的生死而掌握的經驗,技巧以及那萬分之一卻又十分重要的運氣,小甲每次都沒有受太大的傷,只不過渾身沾滿同伴的鮮血。

當正午時分時,小甲終於站上城牆,不顧胸中快要爆掉的心臟,咬着牙持盾揮刀,眼前只有一種妖艷的紅色,不過,大武士兵的素質不比北秦的士兵差,小甲堅持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被逼到角落,攻上來的北秦士兵逐漸減少,幾個突破口被逐漸補上,大勢已去,小甲拼着身中幾刀翻下城牆,在空中時藉助雲梯的減緩,小甲沒受太大的衝擊落地,右臂因拉扯雲梯而有些肌肉撕裂,將盾牌遮在頭頂找了牆根處一死角蹲坐着大口喘著粗氣。

眼前不時有着同伴砸下,倒下,小甲眼神平靜,努力舒緩著右臂,蹭著左肩將臉上雙眼處的血跡抹去。

李平安側頭聽着手下軍官的彙報,威嚴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鳴金收兵,一炷香后換批士兵攻城,周而復始,三天後再徹底休整。攻城器械不分晝夜加緊製造。」

清脆的鳴鑼壓下了震天的嘶吼,小甲持盾在前緩緩倒退。密集的人群秩序的後退,箭矢與飛石更加密集的飛上城牆,壓制着大武的反撲。

濃白的呼氣在月夜下更加明顯,小甲纏上繃帶的雙手靠近火堆汲取暖意,只剩下三人的小隊聽着遠處的廝殺,臉上沒有戰場上的嚴肅,反而有些隨意。

「聽說咱們今早臨時換將,這可是大忌啊!」

「我也聽說了,如今李帥更是不見人影,你說他是不是認為打仗跟過家家似的?」

「不過這樣也好,你也看到李帥第一天完全是派人送死,我還是相信李老將軍,就算死了也死的不虧。」

「我也一樣,否則將命放在李帥手上,死的不值得。」

小甲看了兩人一眼,兩人立即閉嘴,不過其中一人看了四周后還是沒忍住,挪到小甲身旁低聲問道:「伍長,你就沒有一絲想法?」

瞥了兩位出生入死的同伴,小甲也沒有多少顧忌,眼中有了些狂熱:「你們是沒聽過李帥的傳說,若是聽過了,就不會這樣想了,雖然他行軍打仗不怎樣,但膽識與謀略卻不差。」

「伍長你說說。」

「你們知道六年前,大武京城鬧得滿城風雨的那件事嗎?」

「有所耳聞,但不怎麼清楚。」

「那件事就因李帥而起,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人說起後續之事,當初李帥突破千難萬阻好不容易出了城門,但被千騎所圍,那時李帥已深受重傷尤不肯束手就擒,就在快要倒下身死之際,李帥的師父趕來,一刀一劍硬生生劈出一條生路,千騎被這師徒兩人殺得七零八落。」

「兩人就能殺的了千騎?伍長你以為李帥師徒二人是神人嗎?」

「別不信,這是真的,李帥那時深受重傷殺得較少,大部分都是李帥的師父所殺,刀劍身前無可阻!」

兩人被深深吸引,連忙問道:「後來呢?」

「李帥師父燈盡油枯,李帥背着師父的屍首一路逃出。」

「大武就這麼輕而易舉放過李帥?」

「當然其中艱辛很大,但李帥仍舊安全帶着師父的屍首逃回。還認為李帥是那種沒有腦子的人嗎?世人有幾人能做到李帥這樣?」

李爭揮散四人,單獨來到兩座墳墓前,一新一舊。李爭坐在兩墳之間靠着舊墳,臉上露出稚童般的開心:「娘,您可得走的慢些,雖然師父身法很快,但您先走了幾十年,拉開的距離太大了,師父終究老了,不可能一直跑的那麼快!」

新墳前插著破碎殘缺的刀劍,李爭看着刀劍眼中有些濕潤:「雖然以前生鏽但總比現在殘破的強啊!」

「師父,龜縮了幾十年,如今可得放手一拼啊!否則我娘就不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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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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