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二百七十四章 喜形於色
黃池心中想的，當然不是宮規，這些他和王嵩都清楚。
能在天子身邊作為近侍，王嵩的過往，從西都開始，大將軍已經查的清清楚楚。至少沒有查出，他和其餘諸侯，有所關聯。
要說王嵩會對劉協不利，黃池是不太信的。一是數年以來，他對天子的伺候周到，黃池和柳遲看的清楚，且有許多試探。
倘若他真的要動手，作為近侍，機會也有很多，但一直以來……
當然，這還不足以讓黃池完全放心，隱忍多時，等到時機出手之事太多。這一次，也算是對王嵩忠誠於天子的一種考驗。
「王內侍，廷仗還是要打的，否則宮規不正，之後再入冷宮半月，你看如何？」片刻之後，黃池終於出言，雙眼不離王嵩面上。
「是，多謝總管垂憐，不用半月，就一月，他要沒有記性，三月也可。平素里，就是得的太多，才會貪得無厭，該張記性。」
王嵩毫不猶豫的道，說起陳瑤所為，面上很有些憤慨之色。
嗯？之前他不是求黃池，念在前者體弱的份上，不施廷仗嗎？
所謂聽話聽音，尤其是內宮這種地方，少一點心思都不行。打，原本王嵩就沒想著免去，之前的言語，是一種姿態的表現。
他清楚，黃池更清楚，廷仗，可以打死人，也可以讓你毫髮無傷。似當日賈詡在朝堂，仗打仲御史，便是比較狠的那種。
事後，仲御史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不過
嘛，還在皮肉之苦的範疇之內。施仗之人，如果真的想要你死，誰也救不了你。
「好，王內侍御下嚴格，池亦佩服，那便明日早間行杖，次日一早，入冷宮。」黃池微微頷首，他眼中，王嵩似是真心實意。
說句實話，此人的貪慾，不是完全沒有，但不要說和當年十常侍相比，便是同等位置的內臣之中，亦算是十分自製了。
一個人，能做到十多年如一日，要麼就是真的，要麼就是真狠！
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黃池需要進一步觀察。其實在他心中，還有一種方法，管它真的假的，一律殺了，便無後顧之憂。
黃總管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當年，他是真的要啥劉伶的。現在回想起來，多半是那隱藏背後之人出手，否則怎能逃出生天？
直到今日，黃總管還在自責，那時候，如果他表現的再堅決一點說不得陛下，就不會駕崩。這一聲陛下，是專屬劉辯的。
王嵩，是伺候劉協的最好的人選，哪有如何？一樣可以殺之！
如果不是思夫人要找出那個隱藏至深之輩，黃總管可不會心軟。
「多謝總管，多謝總管，倘若此人再有下次，奴婢會親自監刑，往死里打。」王嵩連聲道，黃池之言，讓他再度確認。
明早行刑，後日一早入冷宮，有的話，總管不需說的那麼明。
恰在此時，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卻與大門之處就被人阻擋了。
「皇後晚膳之後
，數度嘔吐，煩請速報總管，天子召王內侍回去。」聲音隨之響起，不用看，黃池也知道，是劉協的侍衛。
「快讓進來。」黃池對門外喊了一聲，眼光看向王嵩。
「總管，之前林先生來了一回，尚未完全確定，只說先行觀察，如今這看起來，該是真的了。」王嵩會意，喜形於色的道。
那份喜悅，很是真誠，卻令得黃池心中一嘆。他幾乎可以肯定，王嵩不是做戲，他的喜悅，和當日自己一模一樣。
那是少帝之時，一日晚間，傳來了伏皇後有喜的消息。黃池也好，柳遲也罷，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為少帝開心。
很快，侍衛被小黃門帶了進來，先對黃池一禮。黃池也不等他說話，忙道：「茲事體大，王內侍立刻去，雜家很快便到。」
「是！」王嵩一禮，轉身便走，出了房門之後，就是一路小跑，腳步輕快之極。侍衛亦是緊隨其後，很快便消失在大門外。
「走，我們去中，不，也去安玉宮，見過天子。」黃池說著邁步。
「總管，這王嵩，應是沒有什麼身手，之前所言，觀之亦頗為真誠……」黃翔緊隨其後，柔和的聲音，只在黃池耳邊響起。
黃總管點點頭，出了門，上了車仗而去，一路上，他都沒有追上王嵩和侍衛的腳步，可見二人前往安玉宮，何等之快？
到了宮門之處，黃池已經可以看見，天子劉協的身影。如何神情，離得遠
還看不清楚，但肢體動作，卻透露了一些緊張。
黃池見了，面上也不禁露出笑容，腦海中，卻是當日劉辯的畫面。一樣的搓著雙手，一樣的初為人父，一樣的有些局促。
下一刻，心中又是一痛。少帝之崩，對葉歡而言，是喪子之痛，對黃池，那份痛楚也絲毫不在其下，只是不外露罷了。
看見黃池快步而來，天子笑著到了台階之前，下了幾階，笑道：「總管，林先生看過了，這一回，是確有其事了……」
言語之中，是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意，甚至都忘記了禮數。身為天子，葉歡到了，才能讓他降階相迎，內宮總管不在其列。
很明顯，劉協是真心想和黃池分享，他的喜悅。總管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其實也不在王嵩之下，僅次於師父。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有后，大喜也！」劉協可以一時不計，黃池永遠不會，當即跪倒在台階上，連聲賀道。
天子見狀，上來將他扶了起來，又道：「總管，說起這個，總管與柳黃門最有經驗了，朕想讓柳黃門，伺候皇后可好？」
「陛下說的是，當日也是柳黃門伺候，他比老奴還仔細，讓他和王內侍輪流伺候，更為周全。」黃池欣然道。
「總管，待會兒，朕便要親書一封與大將軍，將此事告訴他。大將軍在青州賑災辛勞，得知喜事，一定會為朕開心。」
「嗯！」黃池重重頷首，輕聲道：
「陛下，不光報喜，有些事，你還可以細細問過將軍，將軍無所不知，定能教陛下的。」
劉協聞言連連頷首，拉著黃池的手便走，口中道：「立刻就去寫，朕沒想到的，黃總管你要為朕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