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詭影

「嗒，嗒。」此時突然從一旁的樹林里閃過兩道人影，並迅速落在這塊傷痕纍纍的巨石上，在寂靜的夜裏發出兩聲微不可聞的微弱聲響，甚至連稍遠處的幾隻夜鴉都沒有被驚動，因此看得出兩人的身法極為不俗。

「大哥，沒想到這偏僻的小山村裏居然還有修鍊者。這老虎如果賣給猛卡，估計能值不少錢，這小子也算是給咱哥倆省了不少力氣，嘿嘿……」巨石上一位身材瘦弱如藤條，且滿臉猥瑣陰鷙模樣的矮個男子率先打破此處的寂靜說道。

他的聲音沙啞難聽，像是一隻禿鷲一般，充斥着濃濃的死亡腐臭氣息。只是臉一直隱藏在陰影里，始終不曾移到月光下，因此始終只能看一副模糊的輪廓。而此言一出，也立即將稍遠處大坑旁的幾隻夜鴉瞬間驚飛，隨後扇翅聲一片，驚叫連連。

「修鍊者？這小子的招式毫無章法，全身也並無靈力波動，最多也就是個鍊氣期而已。倒是他身上的力量來源頗有些詭異難尋，也實非鍊氣期能有的量，因此我也看不太透徹。」矮個男子身旁的男子，此時也開口說道。

只聽他嗓音低沉厚實，仿似沉鍾；身材高挑壯碩，仿似山岩。而他的外型也與身旁的矮個男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功力更是深不可測。

「還是大哥眼光狠准，這小子身上的確有古怪，咱要不要……」矮個男子聽後點頭說道。隨後用手在脖頸間迅速橫拉着比劃了一下，嘴角更是浮現出一抹邪意。

「先不慌，剛才我已經在他身上印下了一絲靈力之源，雖然這靈力之源對於作戰沒有絲毫的用處，不過用作尋人卻是十分方便。而且只要他不出這方圓百里，我就能立刻找着他。話說回來，這老虎賣給猛卡的確能賺上一筆，不過先不慌著賣。前段時間鶴丘門的薛庭玉找過我一次，說是以後有上等靈藥材可優先提供給他，價格也會比猛卡的猛虎堂多付一成。我們可以去找猛卡談談，這上等靈藥材自然是價高者得了！」高個壯略顯淡定地說道。隨後他看了看稍遠處的深坑，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絲難以覺察的詭異笑容。

「還是大哥高明，小弟佩服。桀桀……」矮個男子隨即陰柔地說道。而後更是發出了一連串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怪笑，然而笑音還未落，兩人便消無聲息地連同巨型老虎一起，迅速消失在了這片山頭。

軒昊下山後又跑了十幾里地，這才終於趕到了涇水縣中心人民醫院，並在小軒宇的病床旁一守就是一天一夜，直到他終於轉危為安。而此段時間裏醫生還曾建議他住院治療，因為他背上的爪印實在太過恐怖，不過他卻婉言拒絕了，因為以他的恢復能力是不需要花這些冤枉錢的，更何況這些傷對他來說並不算特別嚴重。

出院時醫生說如果當時再耽擱一會的話，軒宇則很可能會留下終生後遺症。

自從那以後，軒昊就常年輟學在家，並盡心儘力地照顧著這兩個世上他最愛的親人。而背後的爪痕，也在一個月後自動癒合。

其實從家逢巨變的第二年春天開始，軒昊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樣了。以前晚上除完農田裏的雜草，等天亮前起床時就會感到渾身酸痛，走路都不順暢，甚至從村口挑一桶水回到家中都會感到雙臂酸麻無力；然而現在的他竟然漸漸感覺不到身體的酸痛感了。

而且不光整個人的精神越來越好，就連一些前所未見的莫名力量，也開始像脫韁的野馬一般在身體里四處亂竄。

秋收時分，軒昊已年滿十八，雖然十分年輕，可他的身高已經長到了一米八幾。而身材雖然算不上強壯卻也勻稱，再配上生得俊俏的一張臉龐，已經頗有些古裝劇里那些丰神如玉的少俠風範。

軒昊一如往常在自家的農田裏耕作，雖然此時已是初秋的天，可空曠的農田裏晴空當頭，也仍有些秋老虎的十足威力。

不一會，就有許多農戶跑到農田中心一塊空地上的一棵大法國梧桐樹下乘涼去了。很快，一眼望不到邊的農田裏，就只剩下一個孤單的身影仍在晴空下忙碌著了。

「軒昊這孩子也真是不簡單，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硬是把一個家給撐了起來，這麼多年來真是難為他一個孩子了。」坐在樹陰下的一個老漢一手拿着一桿旱煙，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摸索出一把干煙絲，揉搓著塞進旱煙的凹槽里，隨後用火柴點上火，望着田地里軒昊那挺拔的背影悠悠說道。而語調里卻透出一絲莫可奈何的哀傷，正如同此刻從他嘴裏吐出的那一縷流觴般的青煙一般。

「哎，誰說不是呢！家裏突然遭上這麼大的災禍，是個人也抗不住啊，更何況他那時還是個孩子。老天可真是不長眼哪，你們說曹姐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受到這種罪，這世界還真是好人沒有好報……」樹陰下乘涼的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此刻正給她十三歲大的女兒剝著一個渾圓的橘子，然而卻將目光投向了田地里的那個略顯消瘦的修長身影，並兀自說道。而說着說着，她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頂，眼神里瞬間充滿了濃濃的慈愛與寵膩。

「就是就是，你們說這軒家是得罪了哪路神王了，不然這好端端的咋會突然變成這樣？真是造孽啊！這曹春芳多好的一個女娃，咋遭到了這種報應呀！真是造孽啊……」此時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也在一旁忍不住插了句嘴說道。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讓一旁的女兒給打斷了。

「娘！你說啥呢，啥叫遭報應啊，這春芳妹子在村裏誰不知道她人好，心也善。不光經常幫人，還燒香禮佛，心腸這麼好的人怎麼會遭報應呢！」

「是，是娘說錯了話，娘打小就沒讀過書，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娘小時候那會吧，家裏窮的你是不知道啊閨女，咋跟你形容呢？反正……」

等軒昊回到家中時，天也已經完全黑透了。他麻利地將收割回來的糧食堆滿了自家後院的一間糧倉，在村裏家家都有自己的糧倉，一來為了平時儲存食物用；二來也可以當做儲藏室或是雜物室使用。

整理完糧倉，軒昊又開始張羅起火做飯。村裏的灶台多半都是土灶，也就是俗話說的柴火灶。也有已經使用了燃氣的，不過軒昊家卻只能用得起這傳統的，且費用相對低廉的土灶。可這仍然不妨礙軒昊將幾盤色香味俱全的熱菜，放在餐桌上與家人分享。

「娘，你醒了！正好飯都做好了，你等等娘，我這就給端來。」軒昊見軒母清醒了過來，心裏也很是高興，因為他和弟弟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過醒來的母親了，也自然就更談不上可以一起吃頓飯了。

「昊兒！娘的好兒子，這些年苦了你了……我，我這個做娘的，我這個做娘的……」軒母說着說着就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了。她心中對兒子的愧疚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並且兒子也許就是支撐她撐過眾多「死亡通知單」中最後期限的精神支柱了。

一旁的軒宇此時也忍不住抹起了鼻子說道：「哥……哥哥，等，等小宇長大了也要和哥哥一樣，要去保護娘，也要保護哥哥。總之，總之，你們以後都要由小宇來保護……我不會再讓哥哥你一個人撐得這麼辛苦了，嗚……」

「好，好，好！等將來我們家小宇長大了，哥和娘就由小宇來照顧。不過，哥哥可不要一個好哭鬼來照顧哦！」軒昊見狀，於是笑着對身旁一副小大人模樣的軒宇笑着說道，並且還用兩隻手不停地撥弄著軒宇的頭髮，只弄得軒昊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像極了川劇里的變臉，煞是充滿了意味。

「哥哥討厭！我才沒有好哭呢！不信你問娘，娘可以作證。我已經是大孩子了，娘說大孩子是不會好哭的，不然就成不了大人的。」軒宇一彎腰就躲開了軒昊的雙手，並一溜煙就跑到了軒母的床邊，隨後之間他一邊歸整著已經被軒昊弄得亂糟糟的頭髮；一邊向床上已經半起身子的軒母撒嬌地說道。

「呵呵，昊兒說的對，娘也不要好哭鬼來照顧呢！咳，咳……」軒母充滿慈愛地看着眼前一臉稚嫩的軒宇，隨後又看了看身旁此刻已經長得玉樹臨風的軒昊，隨後不由一番打趣道。可不料話還沒說完，她就在床上一陣劇烈咳嗽了起來。

軒昊見狀，腳踝只輕輕一轉，隨即腳尖輕點地面，便一個箭步就躥至了近兩米開外的卧床前。

只見軒昊此時左手迅速托住軒母的頭，右手則繞到背後穩穩扶住已經搖搖欲墜的軒母，隨後將之徐徐放倒，並直至完全平躺在床。而整個過程看似困難繁雜，可他的一系列動作，卻自始至終都顯得十分乾淨利落，且一氣呵成；甚至都能聽見隱隱的空氣撕裂聲。而這一系列繁雜的動作從開始到結束，卻還遠不足一秒的時間。

軒母和軒宇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因為即使是國家級的運動員，恐怕也無法在剛起步的便能達到這樣的速度；更何況要完成剛才的一系列複雜動作。因此這可遠不是光有速度就可以做到，而是需要有一個強大到超乎常人般的反應能力。

如果說一個人的速度，可以靠進行大量的鍛煉去提升的話，那麼如果想要去提升一個人的反應能力，則就不是光靠進行鍛煉就可以輕易做到了。因為兩者間有着質的差別。